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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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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們兩個都是第一批到這裡的,那時誰都不知道他是霍華德家族的人。再一次在地球上出現的時候,他剛剛在塞昆德斯完成了回春治療。組織這次移民行動時,大家覺得他大約三十五歲左右。從那時起,他一直很小心,每年都給自己增加一歲。海倫·梅柏麗認為他和自己歲數相當,她接受了他的友誼,兩人不時共享生活中的激情,但她從沒想過要擁有他。他非常尊敬這個女人。 「下午好,吉布森先生。咦,這不是多拉嗎!我們很想你,小寶貝;出了什麼事!這是擦傷嗎?」她仔細查看傷處,一句也沒問那個小姑娘為什麼渾身上下髒得像個泥猴。 她直起身子。「看起來只是蹭髒了。我很高興看到她;早晨她沒有和帕金森的孩子們一起來,我還有點納悶呢。瑪讓麗·布萊頓病得很重,也許你已經知道了?」 「不太清楚。我能把多拉放在哪裡躺幾分鐘?我要和你談談。私下談談。」 梅柏麗女士的眼睛睜大了,但她立刻回答道:「沙發——不,把她放我床上吧。」她在前面領路,孩子把她的床單弄髒了也沒說什麼。在他向多拉保證他們只離開一小會兒後,兩個人又回到教室裡。 吉布森說了說發生的事。「多拉不知道她父母已經死了,海倫,我覺得不應該現在就把這件事告訴她。」 梅柏麗女士想了想。「歐內斯特,你肯定他們都死了?如果巴德在他自己的田裡幹活,他應該能看到房子著火,但他有時候會為帕金森先生幹活。」 「海倫,我看到的不是女人的手臂。除非瑪讓麗·布萊頓的手背上長著又黑又重的毛。」 「不。不,那應該是巴德的手。」她歎了口氣,「那她就成孤兒了。可憐的小多拉!她是個好孩子,也很聰明。」 「海倫,你能照顧她幾天嗎?你願意嗎?」 「歐內斯特,你這種說法幾乎是在羞辱我。只要有需要,我會一直照顧她。」 「對不起,我沒想讓你生氣。我覺得時間不會很長;會有家庭願意收養她的。這段時間裡,你記錄一下花銷,除此之外,我們再算算她的房間和餐費要花多少錢。」 「歐內斯特,幾乎是零。唯一的花費就是那點飯,就像給一隻小鳥喂的一樣。她是瑪讓麗·布萊頓的小女兒,我樂意養她。」 「不肯談錢的事?那好,我可以隨便找個家庭寄養她。利摩家。或是別人家。」 「歐內斯特!」 「別生氣,海倫。這女孩的父親把他的孩子交給了我,這是他死前最後的舉動。別傻了;我知道你是多麼節省。我還知道你經常收到用食物交的學費,而不是現金。這是一筆現金交易。利摩家會搶著做這筆交易的——還有那麼幾家人也會這樣。我不一定要把多拉放在這裡——我也不會放在這裡,除非你明智一些。」 梅柏麗女士陰沉著臉,然後突然笑了起來,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歐內斯特,你是個惡棍、雜種。還有別的一些形容詞,可我只在床上的時候才用。好吧——房費和餐費。」 「還有學費。再加上其他一些特殊的費用,比如醫療費等等。」 「不僅是惡棍,而且是三倍的惡棍。無論弄到了什麼,你總得付過錢以後才踏實,對嗎?我早該想到。」她瞟了一眼沒有拉上百葉窗的窗戶,「到過道裡親一下就算成交,你這個雜種。」 他們走了出去,她站的位置讓其他人沒法看到,然後吻了他一下。這個吻會讓鄰居瞠目結舌的。 「海倫——」 她把嘴唇壓在他的嘴唇上。「我的回答是不,吉布森先生。今晚我得忙著安撫那個小姑娘。」 「我想說,我知道你要給她洗澡,不過在我找到克勞斯梅爾醫生給她做檢查之前,先不要給她洗。她看上去沒什麼事,但是從斷了肋骨到腦震盪都是可能的。哦,把她的衣服脫掉,把太髒的地方擦一擦;這倒不打緊,也便於讓醫生給她做檢查。」 「好的,親愛的。把你淫蕩的手從我屁股上拿開,我要回去工作了。你去找醫生吧。」 「馬上去,梅柏麗女士。」 「過會兒見,吉布森先生。拜拜。」 吉布森告訴巴克等一下,然後走到渥多夫餐廳。他猜得不錯,克勞斯梅爾醫生在酒吧裡。醫生抬起頭看著他。「歐內斯特!我聽說哈勃家出事了,是怎麼回事?」 「哦,你聽到什麼了?把酒放下,拿上你的包。有急事。」 「現在,就現在?我還沒見過急到不讓我喝完酒的急診室。克萊德·利摩剛才來過了,給我們買了酒——就是你催著不讓我喝完的這杯。他告訴我們哈勃家燒成了灰燼,布萊頓一家都死了。他還說他想把他們救出來,可已經太遲了。」 吉布森真想揍死克萊德·利摩和這個克勞斯梅爾醫生。他的腦海裡飛快地掠過一個場景:某個黑黢黢的夜晚,克萊德·利摩和克勞斯梅爾醫生遭遇一起致命事故——但是,該死的,雖然克萊德的死不會有什麼損失,但如果醫生死了,吉布森就不得不亮出他的行醫執照——那上面的名字可不是「歐內斯特·吉布森」。另外,這人在清醒的時候還是一個好醫生。最後,不管怎樣,這是你自己的問題,老傢伙;二十年前,你面試了他,同意給他補助金。你看到的是一個聰明的年輕實習醫生,沒有覺察出他以後會變成一個酒鬼。 「既然你提到這個,醫生,我就說說吧。我確實看到克萊德急急忙忙趕往哈勃家。如果他說他到得太晚、所以沒把他們救出來,我可以給他做證。不過,布萊頓一家沒有全死;他們的小女兒多拉得救了。」 「哦,是的,克萊德是這麼說的。他說他沒有辦法救她的父母。」 「是這樣。我想讓你去看的就是那個小女孩。她身上有多處擦傷和淤痕,可能骨頭也斷了,也許還有內傷,非常有可能被有毒的氣體熏到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精神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在她這個年紀,這是非常嚴重的。她在街對面梅柏麗女士那裡。」他輕聲補充道,「我想你應該快一些,醫生。我確實這麼想。你不這麼想嗎?」 克勞斯梅爾醫生看上去有些不高興。他看了看他的酒,這才站起身,「店主,請你幫我把這個放在吧台後面,我還會回來的。」他拿起他的包。 克勞斯梅爾醫生沒有發現那個小女孩有什麼問題,他給她打了一針鎮靜劑。吉布森一直等到多拉睡著以後,然後去想辦法給他的騾子找個餵養的地方。他來到了瓊斯兄弟店(「優良品種騾子——買賣、交換和拍賣——提供登記在冊的良種騾子」),這地方在他的銀行做了抵押貸款。 密涅娃,這不我的計劃;我只是身不由己。我期望多拉能在幾天或幾個星期內被收養。拓荒者對孩子的看法不像城裡人。如果不喜歡小孩,他們就不會具備勇於拓荒的性格。只要拓荒者的孩子們長大,他們的投資就開始有了回報。在拓荒者的家園,孩子是一筆財富。 我當然沒打算撫養一個短壽的孩子,也不擔心會發展到非得這麼做不可的地步——沒這個必要。我已經開始著手處理我的事務,覺得自己很快就要離開,因為我的兒子紮科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紮科那時是我的合夥人,我們之間是一種基於相互信任的鬆散的合作關係。他是個年輕人,只有一百五十歲左右,但卻很踏實、精明。他是我最近那次婚姻的產物,是菲麗斯·布裡奇斯-斯伯林生的。菲麗斯是個很好的女人,還是一流的數學家。我們一起生了七個孩子,每個都比我聰明。她結了幾次婚,我是她的第四任丈夫①。我還記得她是第一個為家族貢獻了一百個登記註冊後代的女人,獲得了艾拉·霍華德紀念世紀勳章——這只花了她不到兩百年的時間。除了孩子,菲麗斯的另一個愛好就是拿著鉛筆和紙研究幾何學。 〔①原注:應該是第五任。她的第四任丈夫是詹姆斯·馬修·利比。——J.F.45t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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