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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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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的表情顯露出了我的心理活動。老祖咯咯笑了起來,「想問為什麼和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是因為你不是唯一一個認為應該保護家族記錄的人;『怎麼做到的?』是我們偷的,孩子。我們把記錄偷到手了。我控制了主計算機,用它複製了所有的資料——家譜、歷史資料、家族會議記錄,一切。我還設置了一個覆蓋程序,這樣你的計算機就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了。 「這件事就是在你鼻子底下幹的,首席檔案官先生。我瞞著你這件事是為了保護你;我不想讓阿婭貝拉知道,她會為難你。這會給她一些藉口,她已經有了很多了。唯一的問題是找到足夠多的威爾頓存儲器。不過,你這會兒就坐在存儲器上面,就在你屁股底下二十米的地方。當派拉思·雅典娜讀完你行李中的資料時,到你離開塞昆德斯那一天為止的所有資料就都複製完全了。感覺好點了嗎?」 我長舒了一口氣。「感覺好多了,族長先生。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這裡了。我現在覺得可以辭職了。」 「不要辭職。」 「為什麼?」 「留在這裡,但不要辭職。讓你的副手繼續你的工作。你信任她。你是由理事們任命的,阿婭貝拉無法合法地任命臨時人選來代理你的職務,除非你自己辭職。她不會操心是不是合法,但我們還是不要給她任何藉口。塞昆德斯上有多少理事?」 「是『代表』塞昆德斯?還是本人『住在』塞昆德斯?」 「不要玩文字遊戲了,孩子。」 「族長先生,我不是玩文字遊戲。高級理事共有二百八十二名,其中一百九十五人住在塞昆德斯,另外八十七人代表住在其他行星上的霍華德人。我剛才那樣說,是因為一項法令需要三分之二多數通過才能生效。在每十年召開一次的會議,超過三分之二的與會人員通過,或者是總理事人數的三分之二通過。如果是緊急召開的會議,無法通知到所有在各處的理事——這可能需要花幾年的時間——由一百八十八人通過。我說這些,是因為如果你想召開緊急會議的話,可能拿不到一百八十八張贊成票,而要解除代理族長女士的職務至少需要這麼多票數。」 長者對我眨了眨眼睛,「檔案官先生,誰告訴你我要召開理事會議了?還要解除代理族長女士的職務?」 「你問我的問題好像暗示你要這麼做,先生。我記得你以前收回過權力槌。」 「情況完全不同。那時我的動機很自私。那個老太婆把艾拉收拾了,這會破壞我的計劃。情況不一樣。換句話說,那次我可以逃脫處罰,這次卻我逃不掉。孩子,不管記錄上怎麼說,阿婭貝拉並不情願交出那把權力槌;是我從她手裡奪來的。在我們處理完後事離開前的那段很短的時間裡,我把她囚禁了。」 「真的嗎,族長先生?她看起來對你好像並沒有什麼不滿。她對你的評價還很高呢。」 老祖又露出了他那副懶洋洋的、嘲弄的笑容。「那是因為我們都是實用主義者。我很小心為她保留了面子,還讓她心裡明白這一點。現在她貶低我對她沒什麼好處,反而會有壞處,因為我現在的地位像神一樣,威信很高。她的位置在某種程度上還依賴於我,她自己也知道。嗯,現在如果我和她同在一個行星上的話——不太可能發生,我不是傻子——我行事會非常小心的。 「我告訴你那次的情況,這樣你就知道為什麼我不能再幹第二回了。艾拉把權力槌交給她以後就從首長官邸搬出去了——他應該這樣做。但在我們離開塞昆德斯以前,我仍舊住在官邸上的閣樓裡——這也沒問題;首長官邸是我的官方住宅。因為我還在那裡,所以密涅娃與那裡的通訊也就沒有切斷。於是她就能告訴我阿婭貝拉的人抓了艾拉。我這才從熟睡中醒來,重新奪回了權力槌。」 拉撒路皺了皺眉,「一台主持行星一切事務的主計算機是個巨大的威脅,賈斯廷。當密涅娃和艾拉一起管理那個行星時情況還好。但是看看我和她在一起時都做了什麼事,再想想別人會怎麼做。比如阿婭貝拉。嗯,蒂娜,給賈斯廷放一段阿婭貝拉說的話。」 「是,族長先生。『首席檔案官富特,我是代理族長。我很榮幸地宣佈,我已經勸說我們尊敬的先祖,拉撒路·龍,擔任霍華德家族永久族長一職。在他啟程探索一個新的行星之前這段短暫得令人遺憾的時光內,他將擔任家族的領袖。請把這個通知傳達給你所有的下屬。我將繼續處理日常的具體事務,但族長先生想讓你知道,你可以隨時向他徵求意見。我,阿婭貝拉·富特-海得瑞克,霍華德家族代理族長女士,代表理事和族長宣佈上述決定。』 「這就是她當時跟我說的話,一字不差。」 「是的。密涅娃幹得很漂亮,遣詞造句的時候非常恰當地使用了她那種傲慢的語氣,模仿阿婭貝拉的聲音也惟妙惟肖,甚至包括她停頓時吸氣的習慣。」 「那不是阿婭貝拉嗎?我一點都沒有產生懷疑。」 「賈斯廷,當你——還有其他接到通知的大人物——聽到那個聲明的時候,阿婭貝拉正待在首長官邸裡一個最大、最豪華的套間裡。她很惱火。房門打不開,交通工具也不來,各種通信工具都無法正常工作——除非是我要和她通話。哼,在她鎮靜下來、承認我是族長並管理各項事務以前,我連一杯咖啡都不讓她喝。 「那以後,我們相處得還不錯,關係甚至還有些親密。我替她負責一切,但給了她自由,讓她接管了日常事務——我不想被瑣事纏著。這麼做很安全。只要她越界,密涅娃就會切斷她的通訊,她知道這個。我離開的那天早晨,她甚至和我一同出現在新聞節目裡。阿婭貝拉說話的時候像一個令人尊敬的女士,而我公開向她表示的感謝雖然虛偽,但也表現得同樣真誠。」 拉撒路·龍繼續說道:「但現在,她控制了主計算機,如果我回去的話,我肯定先要探探風頭。不,賈斯廷,我問塞昆德斯有多少理事並不是想召開緊急會議;相反,我在想,二十個理事就可以提議召開緊急會議,我希望他們的看法能和你一樣——認為這沒什麼用處——然後放棄嘗試。她也許會把他們都抓起來,送到極樂行星上去。或者,如果她有膽量的話——我想她有——她可能會讓他們召開會議,如果有人反對她,她會把暴露出來的人都送到極樂行星上。我敢肯定,她不會乖乖地束手就縛。我上次簡直相當於在她的被窩裡抓住了她,她不會二次中招了。」 「也就是說,只能靠一場血腥的戰爭來解決問題了。」 「這可能是唯一的途徑。但是你我都幫不上什麼忙。通常情況下,如果問題跟政府相關,那麼答案只有一個:什麼也不做。這個時候需要採取創造性的不作為態度。坐著,保持高度警覺,等著事態發展。」 「即使知道出了問題也這樣?」 「即使知道出了問題也這樣,賈斯廷。渴望拯救世界的想法沒錯;但它很少能產生什麼積極的作用,而且會極大地縮短你的生命。我認為主要有三種可能性:阿婭貝拉可能會被暗殺。那麼理事會選出另一位代理族長,希望是一位有頭腦的人。或者她可能會堅持到下一次召開的十年會議,這樣理事就可以在會議上運用自己的判斷力了。或者她可能變得精明一些,使自己不處於被暗殺的危險之中,同時鞏固自己的權力,這樣就需要通過一場革命來除掉她。 「我認為最後一種是最不可能發生的,被暗殺最有可能發生。好在我們在特蒂尤斯,無論哪種情況都不關我們的事。塞昆德斯有十億人;讓他們處理這個事情吧。你我挽救了檔案資料,這很好;這樣家族的歷史就有了延續性。 「幾年內,我們就會為你——或是你的繼任者——運來一些設備,讓你們可以建立起你在塞昆德斯上用的那套計算機系統。在此之前,雅典娜會把資料存在她的存儲器裡。同時,我會給其他有人居住的行星捎口信,告訴他們這裡也存有檔案資料。我還會宣佈,這裡是另一個家族權力中心,歡迎理事到這裡召開會議。」 計算機說:「族長先生,瓊斯先生想知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吃午飯。」 「請告訴他我們馬上就到。什麼都不用急,賈斯廷;如果你有耐心的話,問題會自己得以解決。即使是在相互之間距離很近的行星之間傳遞信息也需要很長時間,你需要的就是耐心。等上一百年吧。我這裡有一個給你的私人信息,但先得辦完一件事再說。現在,你願意成為我們中的一員嗎?成為家裡的一個成員、孩子們的父親?」 「是的。我願意。」 「你想有個正式的儀式嗎?好吧,這就舉行一個短一些的,但還是有約束力。以後再舉行你想要的那種儀式吧。賈斯廷,你是我們的兄弟嗎?直到恒星變老、我們的太陽變冷的時候?你會為我們戰鬥、為我們說謊、愛我們嗎——並且讓我們也愛你?」 「我願意!」 「這樣就行了;雅典娜已經記錄下來了——這是公開記錄,雅典娜。」 「記錄完成,拉撒路。歡迎加入我們的家庭,賈斯廷!」 「謝謝你,雅典娜。」 「賈斯廷,帶給你的私人信息是,塔瑪拉讓我告訴你——如果你加入我們的家庭——她會讓伊師塔解除她的避孕措施。她沒有說這是為你做的。相反,她告訴我,她想儘快為我們每個人都生一個孩子,這樣她才會感到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家庭。不過,我想她肯定是因為你來了才做出這個決定的……所以我們其他人會高興地排在後面——塔米一定喜歡這樣。」 我的眼睛裡突然充滿了淚水,但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拉撒路,我不認為塔瑪拉是為了我。我想她只是想完全融入這個家庭——我也一樣!」 「嗯……也許吧。不管怎麼說,伊師塔會保守基因圖譜的秘密。也許我們要把所有的姑娘們都集合起來,看看一個新來的小夥子能幹些什麼。秘密會談結束了,蒂娜。」 「好的,老兄。一百年後,你可以把所有男人都集合起來站在我面前。我會用鞭子抽他們!」 「你會的,親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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