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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行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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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元年七月二十七日,洛水漲,壞百姓廬舍二千餘家。詔九品已上直言極諫,右衛騎曹宋務光上疏曰: 臣聞自昔後王,樂聞過,罔不興;拒忠諫,罔不亂。何者,樂聞過則下情通,下情通則政無缺,此其所以興也;拒忠諫則群議壅,群議壅則主孤立,此其所以亂也。伏見明敕,令文武九品已上直言極諫,大哉德音,其堯、舜之用心,禹、湯之責己也! 臣嘗讀書,觀天人相與之際,考休咎冥符之兆,有感必通,其間甚密。是以政失於此,變生於彼,亦猶影之像形,響之赴聲,動而輒隨,各以類應。故《易》曰:「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竊見自夏已來,水氣悖戾,天下郡國,多罹其災。去月二十七日,洛水暴漲,漂損百姓。謹按《五行傳》曰:「簡宗廟,廢祭祀,則水不潤下。」夫王者即位,必郊祀天地,嚴配祖宗,是故鬼神歆饗,多獲福助。自陛下光臨寶極,綿曆炎涼,郊廟遲留,不得殷薦,山川寂寞,未議懷柔。暴水之災,殆因此發。臣又按,水者陰類,臣妾之道。陰氣盛滿,則水泉迸溢。加之虹蜺紛錯,暑雨滯淫,雖丁厥時,而汩恒度,亦陰勝之沴也。臣恐後庭近習,或有離中饋之職,幹外朝之政。伏願深思天變,杜絕其萌。又自春及夏,牛多病死,疫氣浸淫,於今未息。謹按《五行傳》曰:「思之不睿,時則有牛禍。」意者萬機之事,陛下或未躬親乎?昔太戊有異木生於朝,伊陟戒以修德,厥妖用殄;高宗有飛雉雊于鼎,祖己陳以政事,殷道再興。此皆視履考祥,轉禍為福之明鑒也。晁錯曰:「五帝其臣不及,則自親之。」今朝廷怪異,雖則多矣,然皆仰知陛下天光。伏願勤思德容,少凝大化,以萬方為念,不以聲色為娛,以百姓為憂,不以犬馬為樂。暫勞宵旰,用緝明良,豈不休哉!天下幸甚! 臣聞三王之朝,不能免淫亢;太平之時,不能無小孽。備禦之道,存乎其人。若細微之災,恬而不怪,及禍變成象,駭而圖之,猶水決而繕防,疾困而求藥,雖複黽勉,亦何救哉!夫災變應天,實系人事,故日蝕修德,月蝕修刑。若乃雨暘或愆,則貌言為咎,雩禜之法,在於禮典。今暫逢霖雨,即閉坊門,棄先聖之明訓,遵後來之淺術,時偶中之,安足神耶?蓋當屏翳收津,豐隆戢響之日也。豈有一坊一市,遂能感召皇靈;暫閉暫開,便欲發揮神道。必不然矣,何其謬哉!至今巷議街言,共呼坊門為宰相,謂能節宣風雨,變理陰陽。夫如是,則赫赫師尹,便為虛設;悠悠蒼生,複何所望? 自數年已來,公私俱竭,戶口減耗。家無接新之儲,國無候荒之蓄。陛下不出都邑,近觀朝市,則以為率土之人,既康且富。及至踐閭陌,視鄉亭,百姓衣牛馬之衣,食犬彘之食,十室而九空,丁壯盡於邊塞,孤孀轉於溝壑,猛吏淫威奪其毒,暴征急政破其資。馬困斯跌,人窮乃詐,或起為奸盜,或競為流亡,從而刑之,良可悲也!臣觀今之甿俗,率多輕佻,人貧而奢不息,法設而偽不止。長吏貪冒,選舉私謁。樂多繁淫,器尚浮巧。稼穡之人少,商旅之人多。誠願坦然更化,以身先之,端本澄源,滌瑕蕩穢。接凋殘之後,宜緩其力役;當久弊之極,宜法訓敦龐。良牧樹風,賢宰垂化,十年之外,生聚方足,三代之美,庶幾可及。 臣聞太子者,君之貳,國之本,《易》有其卦,天有其星,今古相循,率由茲道。陛下自登皇極,未建元良,非所以守器承祧,養德贊業。離明不可輟曜,震位不可久虛,伏願早擇賢能,以光儲副,上安社稷,下慰黎元。且姻戚之間,謗議所集,假令漢帝無私于廣國,元規切讓於中書,天下之人,安可戶說。稽疑成患,馮寵生災,所謂愛之適足以害之。至如武三思等,誠能輟其機務,授以清閒,厚祿以富其身,蕃錫以獎其意,家國俱泰,豈不優乎? 夫爵賞者,君之重柄。《傳》曰:「惟名與器,不可假人。」自頃官賞,頗亦乖謬,大勳未滿於人聽,高秩已越於朝倫,貪天之功,以為己力。秘書監鄭普思、國子祭酒葉靜能,或挾小道以登朱紫,或因淺術以取銀黃,既虧國經,實悖天道。《書》曰:「制理於未亂,保邦于未危。」此誠理亂安危之時也。伏願欽祖宗之丕烈,傷王業之艱難,遠佞人,親有德,乳保之愛,妃主之家,以時接見,無令媟瀆。 凡此數者,當今急務,唯陛下留神採納,永保康寧。 疏奏不省。 右僕射唐休璟以霖雨為害,咎在主司,上表曰:「臣聞天運其工,人代之而為理;神行其化,為政資之以和。得其理則陰陽以調,失其和則災沴斯作。故舉才而授,帝唯其難,論道於邦,官不必備。頃自中夏,及乎首秋,郡國水災,屢為人害。夫水,陰氣也,臣實主之。臣忝職右樞,致此陰沴,不能調理其氣,而乃曠居其官。雖運屬堯年,則無治水之用;位侔殷相,且闕濟川之功。猶負明刑,坐逃皇譴。皇恩不棄,其若天何?昔漢家故事,丞相以天災免職。臣竊遇聖時,豈敢塤顏居位。乞解所任,待罪私門,冀移陰咎之征,複免夜行之眚。」 神龍二年三月壬子,洛陽東十裡有水影,月餘乃滅。四月,洛水氾濫,壞天津橋,漂流居人廬舍,溺死者數千人。三年夏,山東、河北二十餘州大旱,饑饉死者二千餘人。景龍二年正月,滄州雨雹,大如雞卵。開元五年六月十四日,鞏縣暴雨連日,山水泛漲,壞郭邑廬舍七百餘家,人死者七十二;汜水同日漂壞近河百姓二百餘戶。八年夏,契丹寇營州,發關中卒援之。軍次澠池縣之闕門,野營谷水上。夜半,山水暴至,二萬餘人皆溺死,唯行網役夫樗蒲,覺水至,獲免逆旅之家,溺死死人漂入苑中如積。其年六月二十一日夜,暴雨,東都穀、洛溢,入西上陽宮,宮人死者十七八。畿內諸縣,田稼廬舍蕩盡。掌關兵士,凡溺死者一千一百四十八人。京城興道坊一夜陷為池,一坊五百餘家俱失。其年,鄧州三鴉口大水塞穀,初見二小兒以水相潑,須臾,有大蛇十圍已上,張口向天,人或斫射之,俄而暴雷雨,漂溺數百家。 十年二月四日,伊水泛漲,毀都城南龍門天竺、奉先寺,壞羅郭東南角,平地水深六尺已上,入漕河,水次屋舍,樹木蕩盡。河南汝、許、仙、豫、唐、鄧等州,各言大水害秋稼,漂沒居人廬舍。十四年六月戊午,大風拔木髮屋,端門鴟吻盡落,都城內及寺觀落者約半。七月十四日,瀍水暴漲,流入洛漕,漂沒諸州租船數百艘,溺死者甚眾,漂失楊、壽、光、和、廬、杭、瀛、棣租米一十七萬二千八百九十六石,並錢絹雜物等。因開斗門決堰,引水南入洛,漕水燥竭,以搜漉官物,十收四五焉。七月甲子,懷、衛、鄭、滑、汴、濮、許等州澍雨,河及支川皆溢,人皆巢舟以居,死者千計,資產苗稼無孑遺。滄州大風,海運船沒者十一二,失平盧軍糧五千餘石,舟人皆死。潤州大風從東北,海濤奔上,沒瓜步洲,損居人。是秋,天下八十五州言旱及霜,五十州水,河南、河北尤甚。 十五年七月甲寅,雷震興教門樓兩鴟吻,燒樓柱,良久乃滅。二十日,鄜州雨,洛水溢入州城,平地丈餘,損居人廬舍,溺死者不知其數。二十一日,同州損郭邑及市,毀馮翊縣。八月八日,澠池縣夜有暴雨,澗水、谷水漲合,毀郭邑百餘家及普門佛寺。是歲,天下六十三州大水損禾稼、居人廬舍,河北尤甚。十八年六月乙丑,東都瀍水暴漲,漂損揚、楚、淄、德等州租船。壬午,東都洛水泛漲,壞天津、永濟二橋及漕渠斗門,漂損提象門外助鋪及仗舍,又損居人廬舍千餘家。二十七年八月,東京改作明堂,訛言官取小兒埋于明堂下,以為厭勝。村邑童兒藏于山谷,都城騷然,或言兵至。玄宗惡之,遣主客郎中王佶往東都及諸州宣慰百姓,久之乃定。二十九年,暴水,伊、洛及支川皆溢,損居人廬舍,秋稼無遺,壞東都天津橋及東西漕;河南北諸州,皆多漂溺。 天寶十載,廣陵郡大風架海潮,淪江口大小船數千艘。十三載秋,京城連月澍雨,損秋稼。 九月,遣閉坊市北門,蓋井,禁婦人入街市,祭玄冥大社,禜門。京城坊市牆宇,崩壞向盡。東方瀍、洛水溢堤穴,沖壞一十九坊。上元二年,京師自七月霖雨,八月盡方止。京城宮寺廬舍多壞,街市溝渠中漉得小魚。永泰元年,先旱後水。九月,大雨,平地水數尺,溝河漲溢。時吐蕃寇京畿,以水,自潰而去。二年夏,洛陽大雨,水壞二十餘坊及寺觀廨舍。河南數十州大水。大曆四年秋,大雨。是歲,自四月霖澍,至九月。京師米鬥八百文,官出太倉米賤糶以救饑人。京城閉坊市北門,門置土台,臺上置壇及黃幡以祈晴。秋末方止。五年夏,複大雨,京城饑,出太倉米減價以救人。十二年秋,大雨。是歲,春夏旱,至秋八月雨,河南尤甚,平地深五尺,河決,漂溺田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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