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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矩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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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矩,字弘大,絳州聞喜人。父訥之,為齊太子舍人。矩在乳而孤,及長好學,有文藻智數。再補高平王文學。齊亡,不得調。隋高祖為定州總管,召補記室,以母憂去職。高祖已受禪,遷給事郎,奏舍人事。帝伐陳,為元帥記室。江左平,詔矩巡撫嶺南,未行,而高智慧等亂,道不通,帝難其遣,矩請速進,許之。次南康,得兵數千人。是時,俚帥王仲宣逼廣州,遣別將圍東衡州,矩與將軍鹿願赴之。賊立九壁,屯大庾嶺,矩進擊,破之。賊懼,釋東衡州之圍,據願長嶺,又擊破之,斬其帥。自南海趣廣州,仲宣懼,潰去。綏集二十餘州,承制署渠帥為刺史、縣令。還報,帝大悅,詔升殿勞苦之。拜開府,爵聞喜縣公,賜賚異等。遷累內史侍郎。時突厥強盛,都藍與突利構難,屢犯塞,詔太平公史萬歲為行軍總管,出定襄道,以矩為長史。破達頭可汗而萬歲誅,矩功不見錄。還為尚書左丞,遷吏部侍郎,名稱職。 煬帝時,西域諸國悉至張掖交市,帝令矩護視。矩知帝勤遠略,乃訪諸商胡國俗、山川險易,撰《西域圖記》三篇,合四十四國,凡裂三道:北道起伊吾,徑蒲類、鐵勒、突厥可汗廷,亂北流河至拂菻;中道起高昌、焉耆、龜茲、疏勒,逾蔥嶺,鏺汗、蘇對沙那、康、曹、何、大小安、穆諸國,至波斯;南道起鄯善、于闐、朱俱波、喝般陀,亦度蔥嶺,涉護密、吐火羅、挹怛、忛延、漕國,至北婆羅門。皆竟西海。諸國亦自有空道交通。既還,奏之。帝引內矩,問西方事,矩盛言:「胡多瑰怪名寶,俗土著,易併吞。」帝由是甘心四夷,委矩經略。再遷黃門侍郎,參豫朝政。 大業三年,帝有事恒山,西方來助祭者十余國。矩遣人說高昌、伊吾等,啗以厚利,使入朝。帝西巡燕支山,高昌等二十七國謁道左,皆使佩金玉,服錦罽,奏樂歌舞,令士女盛飾縱觀,亙數十裡,示中國強富。後遂破吐谷渾,拓地數千里,遣兵出戍,歲委輸巨億萬計。帝謂矩有綏懷略,擢銀青光祿大夫。帝在東都,矩以蠻夷朝貢踵至,諷帝悉召天下奇倡怪伎,大陳端門前,曳錦縠、珥金琲者十余萬,百官都人列繒樓幔閣夾道,被服光麗。廛邸皆供帳,池酒林皪。譯長縱蠻夷與民貿易,所在令邀飲食,相娛樂。蠻夷嗟諮,謂中國為「仙晨帝所」。天子以為誠,謂宇文述、牛弘曰:「矩所建白,皆朕之志,要未發,矩輒先聞,非悉心奉國,疇能是邪?」又助城伊吾,脅處羅入朝。帝益喜,賜貂裘、西胡珍器。從帝巡塞北,幸啟民帳。時高麗遣使先在突厥,啟民引見帝。矩因奏言:「高麗本孤竹國,周以封箕子,漢分三郡,今乃不臣,先帝疾之,欲討久矣。方陛下時,安得不事?今其使朝突厥,及見啟民,舉國臣服,脅令入朝,可致也。請面詔其使,令歸語王,有如旅拒,方率突厥誅之。」帝納焉。高麗不聽命,征遼自此始。王師再臨遼,皆從,以勞加右光祿大夫。時綱紀汩振,宇文述、虞世基用事,官以賄遷,唯矩挺節無穢聲,世頗稱之。 矩以始畢可汗眾漸盛,建請以宗女嫁叱吉設,建為南面可汗,分其勢。叱吉不敢受。始畢聞之,稍怨望。矩又言:「突厥淳陋,易離間,但內多群胡教導之。臣聞史蜀胡悉尤有謀,幸于始畢,請殺之。」帝曰:「善。」矩因詭計召胡悉受賜,斬馬邑下,報始畢曰:「史蜀胡悉背可汗,我所共惡,今既誅之。」始畢知狀,由是不朝。後帝北巡,始畢率騎十萬圍帝雁門,詔矩與虞世基宿朝堂待顧問。圍解,從幸江都宮。時盜賊蜂結,郡縣上奏不可計,矩言於帝。帝怒,遣詣京師,以疾解。俄而高祖入關,帝令虞世基問方略,矩曰:「唯願陛下亟西,天下定矣。」 矩性勤謹,未嘗忤物,見天下方亂,其待遇士尤厚,雖廝役皆得其歡。是時,衛兵數逃去,帝憂之,以問矩。矩曰:「今乘輿淹狩已二年,諸驍果皆無家,人無匹合,則不久安,臣請皆聽納室。」帝笑曰:「公定多智。」因詔矩盡召江都女子、孀家,恣將士所欲,即配之,人情翕然相悅,曰:「裴公惠也!」宇文化及亂,眾劫矩。賊皆曰:「裴黃門無豫也。」既而眾以秦王子浩為帝,詔矩為侍內,隨而北。化及僣位,署矩尚書右僕射,為河北道安撫大使。又為竇建德所獲,建德以矩隋舊臣,遇之厚。建德起群盜,非有君臣制度,矩為略制朝儀,不閱月,憲章擬王者,建德尊禮之。建德敗,來朝,擢殿中侍御史,爵安邑縣公。累遷太子詹事、檢校侍中。時突厥數盜邊,高祖遣使約西突厥連和,突厥因請婚。帝曰:「彼勢與我絕,緩急不為用,奈何?」矩曰:「然北虜方熾,歲苦邊,若權順許,以示外援,須我完實更議之。」帝然其計。隱太子敗,餘黨保宮城不解。秦王遣矩諭之,乃聽命。遷民部尚書。 太宗即位,疾貪吏,欲痛懲乂之,乃間遣人遺諸曹,一史受饋縑,帝怒,詔殺之。矩曰:「吏受賕,死固宜。然陛下以計紿之,因即行法,所謂罔人以罪,非道之以德之誼。」帝悅,為群臣言之,曰:「矩遂能廷爭,不面從,物物若此,天下有不治哉?」年八十,精明不忘,多識故事,見重于時。貞觀元年卒,贈絳州刺史,諡曰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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