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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楚傳


  令狐楚,字殼士,德棻之裔也。生五歲,能為辭章。逮冠,貢進士,京兆尹將薦為第一,時許正倫輕薄士,有名長安間,能作蜚語,楚嫌其爭,讓而下之。既及第,桂管觀察使王拱愛其材,將辟楚,懼不至,乃先奏而後聘。雖在拱所,以父官並州不得奉養,未嘗豫宴樂。滿歲謝歸。李說、嚴綬、鄭儋繼領太原,高其行,引在幕府,由掌書記至判官。德宗喜文,每省太原奏,必能辨楚所為,數稱之。儋暴死,不及占後事,軍大喧,將為亂。夜十數騎挺刃邀取楚,使草遺奏,諸將圜視,楚色不變,秉筆輒就,以遍示,士皆感泣,一軍乃安。由是名益重。以親喪解,既除,召授右拾遺。

  憲宗時,累擢職方員外郎,知制誥。其為文,於箋奏制令尤善,每一篇成,人皆傳諷。皇甫鎛以言利幸,與楚、蕭俛皆厚善,故薦於帝。帝亦自聞其名,召為翰林學士,進中書舍人。方伐蔡,久未下,議者多欲罷兵,帝獨與裴度不肯赦。元和十二年,度以宰相領彰義節度使,楚草制,其辭有所不合,度得其情。時宰相李逢吉與楚善,皆不助度,故帝罷逢吉,停楚學士,但為中書舍人。俄出為華州刺史。後它學士比比宣事不切旨,帝抵其草,思楚之才。

  鎛既相,擢楚河陽懷節度使,代烏重胤。始,重胤徙滄州,以河陽士三千從,士不樂,半道潰歸,保北城,將轉掠旁州。楚至中潬,以數騎自往勞之。眾甲而出,見楚不疑,乃皆降。楚斬其首惡,眾遂定。度出太原,鎛薦楚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穆宗即位,進門下侍郎。鎛得罪,時謂楚緣鎛以進,且嘗逐裴度,天下所共疾,會蕭俛輔政,乃不敢言。方營景陵,詔楚為使,而親吏韋正牧、奉天令於翬等不償傭錢十五萬緡,楚獻以為羨餘,怨訴系路。詔捕翬等下獄誅,出楚為宣歙觀察使。俄貶衡州刺史,再徙,以太子賓客分司東都。長慶二年,擢陝虢觀察使,諫官論執不置,楚至陝一日,複罷,還東都。

  會逢吉複相,力起楚,以李紳在翰林沮之,不克。敬宗立,逐出紳,即拜楚為河南尹。遷宣武節度使。汴軍以驕故,而韓弘弟兄務以峻法繩治,士偷于安,無革心。楚至,解去酷烈,以仁惠鐫諭,人人悅喜,遂為善俗。入為戶部尚書,俄拜東都留守,徙天平節度使。始,汴、鄆帥每至,以州錢二百萬入私藏,楚獨辭不取。又毀李師古園檻僣制者。久之,徙節河東。召為吏部尚書,檢校尚書右僕射。故事,檢校官重,則從其班;楚以吏部自有品,固辭,有詔嘉允。俄兼太常卿,進拜左僕射、彭陽郡公。

  會李訓亂,將相皆系神策軍。文宗夜召楚與鄭覃入禁中,楚建言:「外有三司禦史,不則大臣雜治,內仗非宰相系所也。」帝頷之。既草詔,以王涯、賈餗冤,指其罪不切,仇士良等怨之。始,帝許相楚,乃不果,更用李石,而以楚為鹽鐵轉運使。先是,鄭注奏建榷茶使,王涯又議官自治園植茶,人不便,楚請廢使,如舊法,從之。元和中,出禁兵畀左右街使衛宰相入朝,至建福門。及是亂,乃罷。楚即奏:「鎮帥初拜,必戎服屬仗詣省謁辭,本于鄭注,實為亂兆,故王璠、郭行餘驅將吏蹀血京師,所宜停止。」詔可。開成元年上巳,賜群臣宴曲江。楚以新誅大臣,暴骸未收,怨沴感結,稱疾不出,乃請給衣衾槥櫝,以斂刑骨,順陽氣。是時,政在宦豎,數上疏辭位,拜山南西道節度使。卒,年七十二,贈司空,諡曰文。

  楚外嚴重不可犯,而中寬厚,待士有禮。客以星步鬼神進者,一不接。為政善撫禦,治有績,人人得所宜。疾甚,諸子進藥,不肯禦,曰:「士固有命,何事此物邪?」自力為奏謝天子,召門人李商隱曰:「吾氣魄且盡,可助我成之。」其大要以甘露事誅譴者眾,請霽威,普見昭洗。辭致曲盡,無所謬脫。書已,敕諸子曰:「吾生無益于時,無請諡,勿求鼓吹,以布車一乘葬,銘志無擇高位。」是夕,有大星隕寢上,其光燭廷。坐與家人訣,乃終。有詔停鹵簿以申其志。

  子緒、綯,顯于時。

  緒以蔭仕,曆隋、壽、汝三州刺史,有佳政。汝人請刻石頌德,緒以綯當國,固讓。宣宗嘉其意,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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