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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播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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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播,字明敭,其先太原人。父恕為揚州倉曹參軍,遂家焉。播,貞元中與弟炎、起皆有名,並擢進士,而播、起舉賢良方正異等。補盩厔尉。以善治獄,禦史中丞李汶薦為監察禦史。雲陽丞源咸季坐賕免,賂有司複得調,播劾解其官。曆侍御史。李實為京兆尹,與播遇諸衢。故事,尹當避道揖,實不肯。播移文詆之。實大怒,表播為三原令,將折之,播受命,趨府謝如禮。邑中豪強犯法,未嘗輒貸,歲終課最。實重其才,更薦之,德宗將擢以要近,會母喪解。還,除駕部員外郎。長安令於頔奴客與民盜馬,吏系民而縱奴,播捕取,均其罰。遷工部郎中,知禦史雜事。刺舉不阿,有能稱。關中饑,諸鎮或閉糴,播以為言,三輔不乏。曆虢州刺史。 李巽領鹽鐵,奏以副己。擢禦史中丞,歲終,改京兆尹。時禁屯列畿內者,出入屬鞬佩劍,奸人冒之以剽劫,又勳將家馳獵近郊,播請一切呵止,盜賊不能隱,皆走出境。憲宗以為能,進刑部侍郎,領諸道鹽鐵轉運使。是時,天下多故,大理議讞,科條叢繁,播悉置格律坐隅,商處重輕,剖決如流,吏不能竄其私。帝討淮西也,切於饋餉,播引程異自副,異尤通萬貨盈虛,使馳傳江淮,裒財用以給軍興,兵得無乏。帝嘉其功,超拜禮部尚書。稍以貲賄結宦要,中外以為言。 播薦皇甫鎛,及鎛用事,更忌播,而以異代使,播罷守本官。久之,檢校戶部尚書,為劍南西川節度使。穆宗立,逐鎛,播求還。長慶初,召為刑部尚書,複領鹽鐵,進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時權幸競進,播賴其力至宰相,專務將迎,居位無所裨益,複失河北,眾望不厭,乃以檢校尚書右僕射出為淮南節度使,仍領使職,不肯易印,詔聽自隨。是時,南方旱歉,人相食,播掊斂不少衰,民皆怨之。然浚七裡港以便漕引,後賴其利。 敬宗即位,即拜檢校司空,以王涯代使。播失職,見王守澄方得君,厚以金謝,守澄乘間薦之,天子有意複用播。於是諫議大夫獨孤朗、張仲方、起居郎孔敏行、柳公權、宋申錫、補闕韋仁實、劉敦儒、拾遺李景讓、薛廷老等見延英,言播傾邪關通帝左右狀,帝沖暗,不內其言,遂複領使,天下公議益不與。 文宗立,就進檢校司徒。太和元年,入朝,拜左僕射,複輔政,累封太原郡公。時韋處厚當國,以獻替自任,天子向之。播專以錢谷進,不甚與事。居位四年,卒,年七十二,贈太尉,諡曰敬。 播少孤貧,自刻苦,至成立,居官以強濟稱。天性勤吏職,每視簿領紛積於前,人所不堪者,播反用為樂。所署吏,苟無大罪,以歲勞增秩而已,卒不易所職。雅善占奏,雖數十事,未嘗書於笏。再領鹽鐵,嗜權利,不復初操。重賦取,以正額月進為羨余,歲百萬緡。自淮南還,獻玉帶十有三、銀碗數千、綾四十萬,遂再得相雲。 起,字舉之,釋褐校書郎,補藍田尉。李吉甫辟為淮南掌書記,以殿中侍御史入兼集賢殿直學士。元和末,累遷中書舍人。數上疏諫穆宗畋遊事,歲中考第一。錢徽坐貢舉失實貶,詔起覆核,起建言:「以所試送宰相閱可否,然後付有司。」詔可。議者謂起為失職。 拜禮部侍郎。李朅叛,與播俱上疏請詔王智興討之,卒定其亂。賜金紫,拜河南尹,進吏部侍郎。方播以僕射居相,避選曹,改兵部,為集賢殿學士。拜陝虢觀察使。時亳州刺史李繁以擅誅賊抵罪,起言:「繁父有功,而二千石不宜償賊死。」不報。 入拜尚書左丞,以戶部尚書判度支。靈武、邠、寧多曠土,奏為營田,以省饋輓。曆河中節度使。方蝗旱,粟價騰踴,起下令家得儲三十斛,斥其餘以市,否者死。神策士怙勢不從,寘於法。由是廥積鹹出,民賴以生。召授兵部尚書。以檢校尚書右僕射為山南東道節度使。濱漢塘堰聯屬,吏弗完治,起至部,先修復,與民約為水令,遂無凶年。 李訓為宰相,起門生也,欲引與共政,即加銀青光祿大夫,複以兵部尚書召判戶部。訓敗,起素長厚,人不以訓諉之,止罷其判。俄加皇太子侍讀。文宗上文,好古學,是時,鄭覃以經術進,起以敦博顯,帝數訪逮時政。因積雨,願寬逐臣過惡,又短鮑叔終身不忘人過,以解帝錮人意。俄兼太常卿、禮儀使。帝題詩太子笏以賜,詔畫像便殿,號「當世仲尼」,其寵遇如此。又使廣《五位圖》,俾太子知古今治亂。開成三年,入翰林,為侍講學士,改太子少師。 起治生無檢,所得祿賜為僮婢盜有,貧不能自存。帝知之,詔月益仙韶院錢三十萬。議者謂與玩臣分給,可恥也。起賴其入,不克讓。 武宗立,為章陵鹵簿使、東都留守。召為吏部尚書,判太常卿。帝患選士不得才,特命起典貢舉。進尚書左僕射,封魏郡公。凡四舉士,皆知名者,人伏其鑒。擢山南西道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以夙儒兼宰相秩,前世所罕。入辭,帝勞曰:「宰相無內外。公,國耆老,朕有闕,當以聞。」宴賜備厚。宣宗初,檢校司空,以疾願代,不許。卒,年八十八,贈太尉,諡曰文懿。喪還,命使者吊其家,葬及祥亦如之。 起性友悌,播喪,哀戚加於人。嗜學,非寢食不輒廢。天下之書無不讀,一經目,弗忘也。莊恪太子薨,詔為哀冊,詞情淒惋,當世稱之。帝嘗以疑事令使者口質,起具榜子附使者上,凡成十篇,號曰《寫宣》。它撰集亦多。 炎終太常博士。子鐸、鐐自有傳。 起子龜、式。 龜,字大年,性高簡,博知書傳,無貴胄氣。常以光福第賓客多,更住永達裡,林木窮僻,構半隱亭以自適。侍父至河中,廬中條山,朔望一歸省,州人號「郎君穀」,未始以人事自嬰。武宗雅知之,以左拾遺召。入謝,自陳病不任職,詔許。終父喪,召為右補闕。再擢屯田員外郎,稱疾去。崔璵觀察宣歙,表為副,龜樂宛陵山水,故從之。入為祠部郎中、史館修撰。鹹通中,知制誥。鐸為相,改太常少卿、同州刺史。牙將白約素暴橫,嘗嘩言月稟薄,以動士心為亂,龜捕殺之,人皆震慄。徙浙東觀察使。初,式臨州有惠政,人聞其至,歡迎之。卒,贈工部尚書。 子蕘,力學,有文辭,以鐸當國,不貢進士。終右司員外郎。 式以蔭為太子正字,擢賢良方正科,累遷殿中侍御史。少節儉,巧於宦,因鄭注以交王守澄,中丞歸融劾之,出為江陵少尹。 大中中,為晉州刺史,飾郵傳,器用畢給。會河曲大歉,民流徙,佗州不納,獨式勞恤之,活數千人。時特峨胡亦饑,將入寇汾、澮,聞式嚴備,不敢道境,報其種落曰:「晉州刺史當避之!」以善最稱。 徙安南都護。故都護田早作木柵,歲率緡錢,既不時完,而所責益急。式取一年賦市芍木,豎周十二裡,罷歲賦外率以紓齊人。浚壕繚柵,外植刺竹,寇不可冒。後蠻兵入掠錦田步,式使譯者開諭,一昔去,謝曰:「我自縛叛獠,非為寇也。」忠武戍卒服短後褐,以黃冒首,南方號「黃頭軍」,天下銳卒也。初,交阯數有變,懼式威,不自安,嘩曰:「黃頭軍將度海襲我矣!」相率夜圍城,合噪:「請都護北歸,我當抗黃頭軍。」式徐被甲,引家僮乘城責讓,矢旝交發,叛者走。翌日,盡捕斬之。初,容管災歉,不歲貢,式始上輸,大犒宴軍中。歸質外蕃,而占城、真臘慕義,悉入獻,亦還所掠王民。 甯國劇賊仇甫亂,明越觀察使鄭祗德不能討,宰相選式往代,詔可,因至京師。懿宗問方略,對曰:「第假臣兵,寇不足平也。」左右宦要皆曰:「兵眾則饋多,當惜天下費。」式奏:「盜若猖狂,天誅不亟決,東南征賦闕矣,甯得以億萬計之乎?兵多則功速費寡。二者孰利?」帝顧左右曰:「宜與兵。」於是詔益許、滑、淮南兵。式發自光福裡第,麾幟皆東靡,獵獵有聲,喜曰:「是謂得天時矣!」聞賊用騎兵,乃閱所部,得吐蕃、回鶻遷隸數百,發龍陂監牧馬起用之,集土團諸兒為嚮導,擒甫斬之。加檢校右散騎常侍。余姚民徐澤專魚鹽之利,慈溪民陳瑊冒名仕至縣令,皆豪縱,州不能制。式曰:「甫竊發,不足畏;若澤、瑊,乃巨猾也。」窮治其奸,皆榜死。 鹹通三年,徐州銀刀軍亂,以式檢校工部尚書,徙武甯節度使,詔許、滑兵自隨。視事三日,悉以計誅亂兵。會詔降武寧為團練,罷歸。終左金吾大將軍。 *** 贊曰:裴延齡引經誼惑其主,以不忠為忠。德宗倚延齡、韋渠牟等商天下成敗,自謂明而卒陷不明。君臣回沈,可不戒哉!憲宗銳于立功,而皇甫鎛以聚斂取宰相。夫宰相者,乃天下選,彼暫勞一功,烏足勝任哉?中興之不終,有為而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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