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史籍 > 新唐書 | 上頁 下頁 |
| 鄭畋傳 |
|
|
|
鄭畋,字台文,系出滎陽。父亞,字子佐。爽邁有文,舉進士、賢良方正、書判拔萃,三中其科。李德裕為翰林學士,高其才,及守浙西,辟署幕府。擢監察禦史,李回任中丞,薦為刑部郎中知雜事,拜給事中。德裕罷宰相,出為桂管觀察使,坐吳湘獄不能直冤,貶循州刺史,死于官。 畋舉進士,時年甚少,有司上第籍,武宗疑,索所試自省,乃可。奏為宣武推官,以書判拔萃擢渭南尉。父喪免。宣宗時,白敏中、令狐綯繼當國,皆怨德裕,其賓客並廢斥,故畋不調幾十年,外更帥鎮幕府。綯去位,始為虞部員外郎。右丞鄭薰誣畋罪,不可任郎官,出之。久乃入為刑部員外郎。劉瞻為宰相,薦授戶部郎中,入翰林為學士,俄知制誥。會討徐州賊龐勳,書詔紛委,畋思不淹晷,成文粲然,無不切機要,當時推之。勳平,以戶部侍郎進學士承旨。瞻以諫迕懿宗,賜罷,畋草制書多褒言,韋保衡等怨之,以為附下罔上,貶梧州刺史。僖宗立,內徙郴、絳二州,以右散騎常侍召還。故事,兩省轉對延英,獨常侍不與。畋建言宜備顧問,詔可,遂著於令。以兵部侍郎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故時,宰相騶哄聯數坊,呵止行人。畋敕導者止百步,禁百官僕史不得擅至宰相府。交、廣、邕南兵,舊取嶺北五道米往餉之,船多敗沒。畋請以嶺南鹽鐵委廣州節度使韋荷,歲煮海取鹽直四十萬緡,市虔、吉米以贍安南,罷荊、洪等漕役,軍食遂饒。後以王師甫為嶺南供軍副使,師甫請兼總兵,而歲加獻錢二十萬緡。畋曰:「荷且有功,而師甫以利啖朝廷,謀奪其兵,不可。」罷之。再遷門下侍郎,封滎陽郡侯。以星變求去位,不許。 乾符六年,黃巢勢浸盛,據安南,騰書求天平節度使。帝令群臣議,鹹請假節以紓難。畋欲因授嶺南節度使,而盧攜方倚高駢,使立功,乃曰:「駢才略無雙,淮南天下勁兵,又諸道之師方至,蕞爾賊,奈何舍之,令四方解體邪?」畋曰:「不然。巢之亂本於饑,其眾以利合,故能興江、淮,根蔓天下。國家久平,士忘戰,所在閉壘不敢出。如以恩釋罪,使及歲豐,其下思歸,眾一離,巢即機上肉耳,法謂不戰而屈人兵也。今不伐以謀,而怖以兵,恐天下憂未艾也。」僕射於琮言:「南海以寶產富天下,如與賊,國藏竭矣。」天子內亦屬駢,乃然攜議。畋曰:「安危屬吾等,而公倚淮南用兵,吾不知所稅駕。」會駢奏:「南蠻方強,請如西戎,以公主下嫁。」攜又議從之。畋以為損國威靈,不可,即抗論,至相詬嫚。攜怒,拂衣去,裾蔑於硯,因抵之。帝以大臣爭口語,無以示百官,乃俱罷,以畋為太子賓客,分司東都。俄召拜吏部尚書。 明年,為鳳翔隴西節度使,募銳兵五百,號「疾雷將」;境中盜不敢發,發輒得。會巢陷東都,遣兵戍京師,以家財勞行,妻自紝戎衣給戰士。帝出梁、洋,畋上謁斜穀,泣曰:「將相誤國,臣請死以懲無狀。」帝勞遣之,且曰:「公謹扼賊沖,無令得西向。」畋曰:「方艱虞時,事有機急,不可中覆,請便宜從事,臣當以死報國。」帝曰:「利社稷,無不可。」畋還,搜士卒,繕器械,浚城隍,使于梁者道相屬。俄而賊使至,諸將皆欲附賊,畋開諭不可,即悉出金帛,請得脫身去,複不聽。而使以偽赦令示軍中乃去。明日,詔使至,畋召監軍袁敬柔以逆順曉諸將,乃聽命,刺血以盟。畋遣子凝績從帝,有詔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賊將又至,畋斬於軍,餘黨數百人皆捕誅之。遷檢校尚書右僕射、西面行營都統。軍中承制除拜。乃以前靈武節度使唐弘夫為行軍司馬。 中和元年,賊將王璠率眾三萬來攻,畋使弘夫設伏以待。璠內輕畋儒柔,縱步騎鼓而前,畋以銳卒數千當賊,疏陣而多旗幟,乘高伐鼓,賊不測眾寡,陣未整,伏發,眾皆囂。日暮,軍四合,鏖戰龍尾坡,殺賊二萬級,積屍數十裡,多獲鎧仗,璠遁去,禽璠子斬之,威動京師。時諸鎮兵在寰內尚數萬,無所歸,畋招來之,厚加慰結。乃與涇原程宗楚、秦州仇公遇、鄜延李孝恭、夏州拓拔思恭約盟,傳檄天下。時王命不出劍門,四方謂王室微,不能復興;及畋檄至,遠近鹹聳,各治兵思立功,奔問行在。巢大懼,不敢西謀。當此時,微畋,天子幾殆。帝聞捷曰:「朕知畋不盡,儒者之勇乃爾!」 弘夫取咸陽,以桴濟兵渭水。賊伏甲偽走,弘夫與宗楚乘勝入都門,為賊所覆。畋數敕無輕進,二人不聽,果敗。以鄜、夏兵屯東渭橋。再進司空、兼門下侍郎、京城四面行營都統,賜禦袍犀帶。拜而不賀。 行軍司馬李昌言者屯興平,遣麾下求為南面都統,輒引兵趨府。畋不意見襲,登城好語曰:「吾方入朝,公能戢兵愛人,為國滅賊乎?能,則守此矣。」遂委軍去。昌言自為留後,衛畋出境。既半道,內慚負,即辭疾。詔授太子少傅,分司東都,便醫於興元。 明年,召至行在,以王鐸將兵,複拜畋司空、門下侍郎、平章事,軍務一以諮決。興州戍將孫鄴坐贓抵死,畋奏言:「方關輔失守,鄴護褒斜有功,請免死。陳秋兒保嵯峨山拒賊,農不廢耕,請以檢校散騎常侍隸奉天軍。」制皆可。舊制,使府校書郎以上,滿三歲遷;監察禦史裡行至大夫、常侍,滿三十月遷。雖節度兼宰相,亦不敢越。自軍興,有歲內數遷者,畋以為不可,請:「行營節度,繇裡行至大夫,許滿二十月遷;校書郎以上,滿二歲乃奏。非軍興者如故事。」從之。 時田令孜恃權有所幹請,畋不應。陳敬瑄欲以官品居宰相上,畋曰:「外宰相安得論品乎?」卒不肯處其下。令孜、敬瑄內常銜之。賊平,帝將還,而李昌言自以襲畋而奪之鎮,今畋當國,內不喜,故三人相結,而遣客上畋過咎。帝得其情,不許。畋乃引疾去位,入見帝曰:「乘輿東還,繇大散關幸鳳翔,供張頓峙,一委昌言,乃可安。臣若以宰相從,彼且猜阻,非所以靖反側也。請以散官養疾。或群臣有疑,願出臣章示之,使知天子于臣無纖芥者。」帝以其誠,乃授檢校司徒、太子太保,罷政事。以凝績為壁州刺史,留養。徙龍州,卒,年六十三,贈太尉。後帝思畋忠力,又贈太傅。凝績數歲亦卒。始,李茂貞以博野裨將戍奉天,畋召隸麾下,委以游邏,厚禮之。茂貞感其飾擢,及畋還葬鄭,表為請諡曰文昭。天複初,與李思恭配饗僖宗廟廷,又贈宗楚、弘夫官。 畋為人仁恕,姿采如峙玉。凡與布衣交,至貴無少易。鄭縠者,薰子也。方畋秉政,擢為給事中,至侍郎。其損怨類如此。巢之難,先諸軍破賊,雖功不終,而還相天子,坐籌帷幄,終能複國雲。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