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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學傳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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啖助,字叔佐,趙州人,後徙關中。淹該經術。天寶末,調臨海尉、丹陽主簿。秩滿,屏居,甘足疏糗。 善為《春秋》,考三家短長,縫綻漏闕,號《集傳》,凡十年乃成,複攝其綱條為例統。其言孔子脩《春秋》意,以為:「夏政忠,忠之敝野;商人承之以敬,敬之敝鬼;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僿。救僿莫若忠。夫文者,忠之末也。設教於本,其敝且末;設教於末,敝將奈何?武王、周公承商之敝,不得已用之。周公沒,莫知所以改,故其敝甚於二代。孔子傷之曰:『虞、夏之道,寡怨於民;商、周之道,不勝其敝!』故曰:『後代雖有作者,虞帝不可及已。』蓋言唐、虞之化,難行于季世,而夏之忠,當變而致焉。故《春秋》以權輔用,以誠斷禮,而以忠道原情雲。不拘空名,不尚狷介,從宜救亂,因時黜陟。古語曰:『商變夏,周變商,春秋變周。』而公羊子亦言:『樂道堯、舜之道,以擬後聖。』是知《春秋》用二帝、三王法,以夏為本,不壹守周典明矣。」又言:「幽、厲雖衰,《雅》未為《風》。逮平王之東,人習余化,苟有善惡,當以周法正之。故斷自平王之季,以隱公為始,所以拯薄勉善,救周之敝,革禮之失也。」助愛公、穀二家,以左氏解義多謬,其書乃出於孔氏門人。且《論語》孔子所引,率前世人老彭、伯夷等,類非同時;而言「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丘明者,蓋如史佚、遲任者。又《左氏傳》、《國語》,屬綴不倫,序事乖剌,非一人所為。蓋左氏集諸國史以釋《春秋》,後人謂左氏,便傅著丘明,非也。助之鑿意多此類。 助門人趙匡、陸質,其高弟也。助卒,年四十七。質與其子異裒錄助所為《春秋集注總例》,請匡損益,質纂會之,號《纂例》。匡者,字伯循,河東人,曆洋州刺史,質所稱為趙夫子者。 大歷時,助、匡、質以《春秋》,施士丐以《詩》,仲子陵、袁彝、韋彤、韋荅以《禮》,蔡廣成以《易》,強蒙以《論語》,皆自名其學,而士丐、子陵最卓異。 *** 士丐,吳人,兼善《左氏春秋》,以二經教授。繇四門助教為博士,秩滿當去,諸生封疏乞留,凡十九年,卒於官。弟子共葬之。士丐撰《春秋傳》,未甚傳。後文宗喜經術,宰相李石因言士丐《春秋》可讀。帝曰:「朕見之矣,穿鑿之學,徒為異同,但學者如浚井,得美水而已,何必勞苦旁求,然後為得邪?」 子陵,蜀人,好古學,舍峨眉山。舉賢良方正,擢太常博士,通後蒼、大小戴《禮》。有司請正太祖東向位,而遷獻、懿二主。子陵議藏主德明、興聖廟,其言典正。後異論紛洄,複為《通難》示諸儒,諸儒不能詘。久之,典黔中選補,乘傳過家,西人以為榮。終司門員外郎。子陵以文義自怡,及亡,其家所存,惟圖書及酒數斛而已。 *** 贊曰:《春秋》、《詩》、《易》、《書》,由孔子時師弟子相傳,曆暴秦,不斷如系。至漢興,剗挾書令,則儒者肆然講授,經典浸興。左氏與孔子同時,以《魯史》附《春秋》作《傳》,而公羊高、谷梁赤皆出子夏門人。三家言經,各有回舛,然猶悉本之聖人,其得與失蓋十五,義或繆誤,先儒畏聖人,不敢輒改也。啖助在唐,名治《春秋》,摭訕三家,不本所承,自用名學,憑私臆決,尊之曰「孔子意也」,趙、陸從而唱之,遂顯于時。嗚呼!孔子沒乃數千年,助所推著果其意乎?其未可必也。以未可必而必之,則固;持一己之固而倡茲世,則誣。誣與固,君子所不取。助果謂可乎?徒令後生穿鑿詭辨,詬前人,舍成說,而自為紛紛,助所階已。 *** 韋彤,京兆人。四世從祖方質為武后時宰相。彤名治《禮》,德宗時為太常博士。 先此,天寶中,詔尚食朔望進食太廟,天子使中人侍祠,有司不與也。貞元十二年,帝始詔朔望食,畀宗正、太常合供。於是彤與博士裴堪議曰:「禮,宗廟朔望不祭,園寢則有之。貞觀、開元間,在禮若令,不敢變古。天寶中,始有進食事,殆王璵緣生事亡,用燕具褻饌,參瀆禮薦,不可示遠。傳曰:『祭非外至,生於心者也。』是故聖人等牲牢,布籩豆,昆蟲、草木可薦者,莫不鹹在,所以享宗廟,交神明,全孝敬也。潔膳羞,八珍百品,可嗜之饌,美膬甘旨,謂之褻味,所以燕賓客,接人情,示慈惠也。是則薦與宴,聖人判為二物,不可亂也。今若熟饔而享,非以異為敬之意。且祭不欲數,亦不欲疏,感時致享,以制中也。今園寢月二祭,不為疏,廟歲五享,不為數,有司奉承,得盡其恭。若又加盛饌於朔望,是失禮之中,有司不得盡其恭也。故王者稽古,弗敢以孝思之極而溢禮,弗敢以肴品之多而剩味。願罷天寶所增,奉園寢以珍,奉宗廟以禮,兩得所宜。」帝曰:「是禮先帝裁定,遽更之,其謂朕何?徐議其可。」而朔望食卒不廢。 會昭陵寢宮為原火延燔,而客祭瑤台佛寺。又故宮在山上,乏水泉,作者憚勞,欲即行宮作寢,詔宰相百官議。吏部員外郎楊于陵議曰:「園寢非三代制,自秦、漢以來,附陵置寢,或遠若邇,則無聞焉。韋玄成等議園陵,于興廢初無適語。且寢宮所占,在柏城中,距陵不遠,使諸陵之寢,皆有區限,故不可徙;若止柏城,則故寢已燔,行宮已久,因以治飾,亦複何嫌?或曰:『太宗創業,寢宮不輒易。』是不然。夫陵域宅神,神本靜,今大興荒廢,囂役密邇,非幽穸所安,改之便。」彤曰:「先王建都立邑,不利則為之遷,況有故邪?今文寢災,徙而宮之,非無故也。神安於徙,因而建寢,於禮至順。又它陵皆在柏城,隨便營作,不越封兆,力省易從。」帝重改先帝制,還宮山顛。 彤卒後,武宗會昌五年,詔京城不許群臣作私廟。宰相李德裕等引彤所議:「古制:廟必中門之外,吉凶皆告,以親而尊之,不自專也。今俾立廟京外,不能得其意於禮。宮之南九坊,三坊曰圍外,地荒左,立廟無嫌;餘六坊可禁。」詔不許,聽准古即居所立廟。 *** 陳京,字慶複,陳宜都王叔明五世孫。父兼,為右補闕、翰林學士。京善文辭,常袞稱之,妻以兄子。擢進士第,遷累太常博士。 德宗在奉天,聞段秀實為賊所害,七日不朝。宰相以為「方多難時,不宜壅萬機,天下其謂何?」京曰:「丞相之言非也。夫褒大節,恤賢臣,天下所以安,況卓卓特異者乎?」帝曰:「善。」還京師,擢左補闕。帝以盧杞為饒州刺史,京與趙需、裴佶、宇文炫、盧景亮、張薦共劾:「杞輔政要位,大臣逾時月不得對,百官懍懍常若兵在頸。陛下複用之,奸賊唾掌復興。」帝不聽。京等爭尤確,帝大怒,左右辟易,諫者稍引卻。京正色曰:「需等毋遽退!」極道不可,以死請,杞遂廢。帝之立,迎訪太后,久不得,意且怠。京密白:「第遣使物色以求。」帝大悟,終代不敢置。 初,玄宗、肅宗既附室,遷獻、懿二祖於西夾室,引太祖位東向。禮儀使於休烈議:「獻、懿屬尊于太祖,若合食,則太祖位不得正,請藏二祖神主,以太宗、中宗、睿宗、肅宗從世祖南向,高宗、玄宗從高祖北向。」禘祫不及二祖,凡十八年。建中初,代宗喪畢,當大祫。京以太常博士上言:「《春秋》之義,毀廟之主陳于太祖,未毀廟之主合食于祖,無毀廟遷主不享之言。唐家祀制與周異,周以後稷為始封祖,而毀主皆在後稷下,故太祖東向,常統其尊。司馬晉以高皇、太皇、征西四府君為別廟,大禘祫則正太祖位,無所屈。別廟祭高、太以降,所以敘親也。唐家宜別為獻、懿二祖立廟,禘祫則祭,太祖遂正東向位。德明、興聖二帝,向已有廟,則藏祔二祖為宜。」 詔百官普議。禮儀使、太子少師顏真卿曰:「今議者有三:一謂獻、懿親遠而遷,不當祫,宜藏主西室;二謂二祖宜祫食,與太祖並昭穆,闕東向位;三謂引二祖祫禘,即太祖永不得全其始,宜以二主祔德明廟。雖然,於人神未厭也。景帝既受命始封矣,百代不遷矣,而又配天,尊無與上,至禘祫時,蹔屈昭穆以申孝尊先,實明神之意,所以教天下之孝也。況晉蔡謨等有成議,不為無據。請大祫享奉獻主東向,懿主居昭,景主居穆,重本尚順,為萬代法。夫祫,合也。有如別享德明,是乃分食,非合食也。」時議者舉然。於是還獻、懿主祫於廟,如真卿議。 貞元七年,太常卿裴鬱上言:「商、周以卨、稷為祖,上無餘尊,故合食有序。漢受命,祖高皇帝,故太上皇不以昭穆合食。魏祖武帝,晉祖宣帝,故高皇、處士、征西等君,亦不以昭穆合食。景皇帝始封唐,唐推祖焉,而獻、懿親盡廟遷,猶居東向,非禮之祀,神所不享。願下群臣議。」於是太子左庶子李嶸等上言:「謹按晉孫欽議:『太祖以前,雖有主,禘祫所不及;其所及者,太祖後未毀已升藏於二祧者,故雖百代及之。』獻、懿在始封前,親盡主遷,上擬三代,則禘祫所不及。太祖而下,若世祖,則《春秋》所謂『陳于太祖』者。漢議罷郡國廟,丞相韋玄成議:『太上皇、孝惠親盡宜毀。太上主宜瘞于園,惠主遷高廟。』太上皇在太祖前,主瘞於園,不及禘祫,獻、懿比也。惠遷高廟,在太祖後,而及禘祫,世祖比也。魏明帝遷處士主置園邑,歲時以令丞奉薦;東晉以征西等祖遷入西除,同謂之祧,皆不及祀。故唐初下訖開元,禘祫猶虛東向位。洎立九廟,追祖獻、懿,然祝于三祖不稱臣。至德時,複作廟,遂不為弘農府君主,以祀不及也。廣德中,始以景皇帝當東向位,以獻、懿兩主親盡,罷祫而藏。顏真卿引蔡謨議,複奉獻主東向,懿昭景穆。不記謨議晉未嘗用,而唐一王法容可准乎?臣等謂嘗、禘、郊、社無二尊,瘞、毀、遷、藏,各以義斷。景皇帝已東向,一日改易,不可謂禮,宜複藏獻、懿二主於西室,以本《祭法》『遠廟為祧,去祧而壇,去壇而墠,壇、墠,有禱祭,無禱止』之義。太祖得正,無所屈。」 吏部郎中柳冕等十二人議曰:「天子以受命之君為太祖,諸侯以始封之主為祖,故自太祖、祖以下,親盡迭毀。洎秦滅學,漢不暇禮,晉失宋因,故有連王廟之制,有虛太祖之位。且不列昭穆,非所謂有序;不建迭毀,非所謂有殺;連王廟,非所謂有別;虛太祖位,非所謂一尊。此禮所由廢也。《傳》曰:『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葬以士。』今獻、懿二祖,在唐未受命時,猶士也。故高祖、太宗以天子之禮祭之,而不敢奉以東向位。今而易之,無乃亂先帝序乎?周有天下,追王太王、王季以天子禮;及其祭,則親盡而毀。漢有天下,尊太上皇以天子之禮;及祭也,親盡而毀。唐家追王獻、懿二祖以天子禮;及其祭也,親盡而毀,複何所疑?《周官》有先公之祧、先王之祧。先公遷主,藏後稷之廟,其周未受命之祧乎?先王遷主,藏文、武之廟,其周已受命之祧乎?故有二祧,所以異廟也。今自獻而下,猶先公也;自景而下,猶先王也。請別廟以居二祖,則行周道,復古制,便。」 工部郎中張薦等請自獻而降,悉入昭穆,虛東向位。司勳員外郎裴樞曰:「《禮》:『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廟嚴,宗廟嚴故社稷重。』太祖之上,複追尊焉,則尊祖之義乖。太廟之外,別祭廟焉,則社稷不重。漢韋玄成請瘞主于園,晉虞喜請瘞廟兩階間。喜據左氏自證曰:『先王日祭祖、考,月祀曾、高,時享及二祧,歲祫及壇墠,終禘及郊宗石室,是謂郊宗之祖。』喜請夾室中為石室以處之,是不然。何者?夾室所以居太祖下,非太祖上藏主所居。未有卑處正、尊居傍也。若建石室於園寢,安遷主,采漢、晉舊章,祫禘率一祭,庶乎《春秋》得變之正。」 是時,京以考功員外郎又言:「興聖皇帝則獻之曾祖,懿之高祖。以曾孫祔曾高之廟,人情大順也。」京兆少尹韋武曰:「祫則大合,禘則序祧。當祫之歲,常以獻東向,率懿而後以昭穆極親親。及禘,則太祖筵于西,列眾主左右,於是太祖不為降,獻無所厭。」時諸儒以左氏「子齊聖,不先父食」,請迎獻主權東向,太祖暫還穆位。同官尉仲子陵曰:「所謂不先食者,丘明正文公逆祀。儒者安知夏後世數未足時,言禹不先鯀乎?魏、晉始祖率近,始祖上皆有遷主。引《閟宮》詩,則永閟可也。因虞主,則瘞園可也。緣遠祧,則築宮可也。以太祖實卑,則虛位可也。然永閟與瘞園,臣子所不安。若虛正位,則太祖之尊無時而申。請奉獻、懿二祖遷於德明、興聖廟為順。或曰二祖別廟,非合食。且德明、興聖二廟禘祫之年,皆有薦饗,是已分食,奚獨疑二祖乎?」 國子四門博士韓愈質眾議,自申其說曰:「一謂獻、懿二主宜永藏夾室,臣不謂可。且禮,祫祭,毀主皆合食。今藏夾室,至祫得不食太廟乎?若二祖不豫,不謂之合矣。二謂兩主宜毀而瘞之,臣不謂可。禮,天子七廟、一壇、一墠,遷主皆藏於祧,雖百代不毀。祫則太廟享焉。魏晉以來,始有毀瘞之議,不見於經。唐家立九廟,以周制推之,獻、懿猶在壇墠,可毀瘞而不禘祫乎?三謂二祖之主宜各遷諸陵,臣不謂可。二祖享太廟二百年,一日遷之,恐眷顧依違,不即享于下國。四謂宜奉主祔興聖廟而不禘祫,臣不謂可。禮,『祭如在』。景皇帝雖太祖,于獻、懿,子孫也。今引子東向,廢父之祭,不可謂典。五謂獻、懿宜別立廟京師,臣不謂可。凡禮有降有殺,故去廟為祧,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去墠為鬼,漸而遠者,祭益希。昔魯立煬宮,《春秋》非之,謂不當取已毀之廟、既藏之主,複築宮以祭。今議正同,故臣皆不謂可。古者殷祖玄王,周祖後稷,太祖之上,皆自為帝。又世數已遠,不復祭之,故始祖得東向也。景皇帝雖太祖,于獻、懿,子孫也。當禘祫,獻祖居東向位,景從昭若穆,是祖以孫尊,孫以祖屈,神道人情,其不相遠。又常祭眾,合祭寡,則太祖所屈少,而所伸多。與其伸孫尊,廢祖祭,不以順乎?」 冕又上《禘祫議證》十四篇,帝詔尚書省會百官、國子儒官,明定可否。左司郎中陸淳奏:「按《禮》及諸儒議,複太祖之位,正也。太祖位正,則獻、懿二主宜有所安。今議者有四:曰藏夾室,曰置別廟,曰各遷於園,曰祔興聖廟。臣謂藏夾室,則享獻無期,非周人藏二祧之義;置別廟,論始曹魏,《禮》無傳焉,司馬晉議而不用;遷諸園,亂宗廟之制。唯祔興聖廟,禘若祫一祭,庶乎得禮。」帝依違未決也。 十九年,將禘祭,京複奏禘祭大合祖宗,必尊太祖位,正昭穆。請詔百官議。尚書左僕射姚南仲等請奉獻、懿主祔德明、興聖廟。鴻臚卿王權、申衍之曰:「周人祖文王,宗武王,故《詩·清廟》章曰:『祀文王也。』胡不言太王、王季?則太王、王季而上,皆祔後稷,故清廟得祀文王也。太王、王季之尊,私禮也;祔後稷廟,不敢以私奪公也。古者先王遷廟主,以昭穆合藏于祖廟。獻、懿主宜祔興聖廟,則太祖東向得其尊,獻、懿主歸得其所。」是時,言祔興聖廟什七八,天子尚猶豫未刪定。至是,群臣稍顯言二祖本追崇,非有受命開國之鴻構;又權根援《詩》、《禮》明白。帝泮然,於是定遷二祖於興聖廟,凡禘祫一享。詔增廣興聖二室。會祀日薄,廟未成,張繒為室,內神主廟垣間,奉興聖、德明主居之。廟成而祔。自是景皇帝遂東向。 京自博士獻議,彌二十年乃決,諸儒無後言。帝賜京緋衣、銀魚。昭陵寢占山上,宦侍憚輓汲乏,請更其所,宰相未能抗。京曰:「此太宗之志,其儉足以為後世法,不可改。」議者多附宦人,帝曰:「京議善。」卒不徙。帝器京,謂有宰相才,欲用之。會病狂易,自刺弗殊,又言中書舍人崔邠、禦史中丞李汶訕己,帝使詰辨無狀,然猶自考功員外再遷給事中,皆兼集賢殿學士。帝疑京為忌者中傷,中人問賚相繼。後對延英,帝諭遣,京沮駭走出,罷為秘書少監,卒。 初,帝討李希烈,財用屈,京與戶部侍郎趙贊請稅民屋架,籍賈人貲力,以率貸之。憲宗嘗問宰相李吉甫:「我在藩邸,聞德宗播遷梁、漢,久乃複,誰實召亂,為我言之。」對曰:「德宗始即位,躬行慈儉,經崔祐甫輔政,四方企望至治。祐甫歿,宰相非其人,奸佞營蠱,謂河北叛臣可以力服,甘語先入,主聽惑焉。而陳京、趙贊為帝稅屋架,貸賈緡,內怨外忿,身及大亂。咎興信宵人,剝下佐上,賴天之靈,敗不抵亡。」帝恨惋曰:「京與贊,真賊臣。」 京無子,以從子褒嗣。褒孫伯宣,辭著作佐郎不拜。 *** 贊曰:德宗敝政,稅間架、借商錢、宮市為最甚。順宗為太子,欲極陳之,懲王叔文之諫而止,其畏如此。區區之臣,冒顏而關說,難哉!其饗國日淺,志不在民矣。憲宗聞暴斂之令首於賊臣,感憤太息,愛人之至也。及任程異、皇甫鎛,諫者不聽。興利之臣敗君之德甚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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