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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嬰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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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之再世,諸呂作難,定天下、安劉氏者,嬰也。而議者推功于平、勃,誤矣。平為丞相,聽邪謀,以南北軍屬產、祿,使勃有將之名而無其實久矣。一旦變起倉卒,而勃不得入於軍,則平已智盡而能索矣。鄉使紿說不行,矯節而謀泄,平、勃有相牽而就縛耳,如產、祿何?前古用此以敗國殄身者眾矣,平、勃之事幸而集,則嬰為之權藉也。呂氏雖三王懸國千里,外無一夫之援,而諸侯合從西鄉,空國兵以授嬰。當是時,呂氏所恃者嬰耳,而嬰頓兵滎陽,與諸侯連和以待其變,是猶孤豚局於圏檻而虎扼其外也。呂氏心孤,故酈寄之謀得入,而公卿吏士曉然知產、祿之將傾,同心於踣之,故矯節閉殿,莫敢齟齬以生得失,譬之於射勃矢而嬰弦機也。郷使呂祿自出以當齊、楚,而產兼將南北軍以自定,或不足以倡亂賊,諸大臣有餘力矣。 呂氏本謀,欲待嬰與齊合兵而後發,故雖聽酈寄之言,尚猶豫未有所決也。及賈壽自齊來,知嬰謀,然後以印屬典客,蓋自知無以待嬰,而欲改圖以緩死,故得因其瑕釁而乘之。由是觀之,定天下、安劉氏者,嬰也審矣。其推功于平、勃,誤也。抑吾有感焉。三代以下,漢治為近古,其大臣謀國若家人然。嬰之功雖掩于平、勃,受封猶次之。至平陽侯窋,屢發產謀以關平、勃,折其機牙,功不在嬰下。及事平,以不與誅諸呂奪官,而無一言以自列。嗚呼,何其厚與!韓、富,賢人也,其相宋也,以不共撤簾之謀生怨,豈人心之變,隨世以降,而終不可返于古邪?抑上所以導之者異邪?此有國家者所宜長慮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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