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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劉函三序


  道之不明久矣,士欲言中庸之言,行中庸之行,而不牽於俗,亦難矣哉!蘇子瞻曰:「古之所謂中庸者,盡萬物之理而不過。今之所謂中庸者,循循焉為眾人之所為。」夫能為眾人之所為,雖謂之中庸可也。自吾有知識,見世之苟賤不廉、奸欺而病於物者,皆自謂中庸,世亦以中庸目之。其不然者,果自桎焉,而眾皆持《中庸》之論以議其後。

  燕人劉君函三令池陽,困長官誅求,棄而授徒江淮間。嘗語餘曰:「吾始不知吏之不可一日以居也。吾百有四十日而去官,食知甘而寢成寐,若昏夜涉江浮海而見其涯,若沈屙之霍然去吾體也。夫古之君子,不以道徇人,不使不仁加乎其身。劉君所行,豈非甚庸無奇之道哉?而其鄉人往往謂君迂怪不合於中庸,與親昵者則太息深矉,若哀其行之迷惑不可振救者。雖然,吾願君之力行而不惑也。無耳無目之人,貿貿然適於鬱棲坑阱之中,有耳目者,當其前援之不克,而從以俱入焉,則其可駭詫也加甚矣。凡務為撓君之言者,自以為智,天下之極愚也。柰何乎不畏古之聖人賢人,而畏今之愚人哉?劉君幸藏吾言於心,而勿以示鄉之人,彼且以為譸張頗僻,背於《中庸》之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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