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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賈至傳


  (在《文苑傳》,附于其父賈曾之後。)

  賈至,天寶末為中書舍人。祿山之亂,從上皇幸蜀。時肅宗即位于靈武,上皇遣至為傳位冊文。上皇覽之,歎曰:「昔先帝遜位於朕,冊文則卿之先父所為。今朕以神器大寶付儲君,卿又當演誥。累朝盛典,出卿父子之手,可謂難矣!」至伏於御前,嗚咽感涕。

  寶慶二年,為尚書左丞。時禮部侍郎楊綰上疏,請依古制。縣令舉孝廉于刺史,試其所通之學,送名於省;省試每經問義十條、對策三道,取其通否。詔令左右丞、諸司侍郎、大夫、中丞、給、舍等參議,議者多與綰同。至議曰:

  夏之政尚忠,殷之政尚敬,周之政尚文,然則文與忠、敬,皆統人之行也。是故前代以文取士,本行也;由詞以觀行,則及詞也。宣父稱「顏子不遷怒,不貳過」,謂之「好學」。至乎修《春秋》,則游、夏不能措一辭,不亦明乎!間者,禮部取人,有乖斯義。試學者以帖字為精通,而不窮旨義,豈能知「遷怒」、「貳過」之道乎?考文者以聲病為是非,唯擇浮豔,豈能知移風易俗化天下之事乎?是以上失其源,下襲其流,乘流波蕩,不知所止,先王之道,莫能行也。夫先王之道消,則小人之道長;小人之道長,則亂臣賊子由是出焉。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漸者何?儒道不舉,取士之失也。夫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讚揚其風,系卿大夫也,卿大夫何嘗不出於士乎?今取士,試之小道,不以遠者大者,使干祿之徒,趨馳末術,是誘導之差也。所以祿山一呼,四海震盪;思明再亂,十年不復。向使禮讓之道弘,仁義之風著,則忠臣孝子,比屋可封,逆節不得而萌也,人心不得而搖也。

  且夏有天下四百載,禹之道喪,而殷始興焉。殷有天下六百祀,湯之法棄,而周始興焉。周有天下八百年,文、武之政弊,而秦始並焉。觀三代之選士任賢,皆考實行,故能風俗淳一,運祚長遠。秦坑儒士,二代而亡。漢興,雜用三代之政,弘四科之舉,終彼四百,豈非學行道扇,化行於鄉里哉!自魏至隋,僅四百載,竊號僣位,德義不修,是以子孫速顛,享國鹹促。

  國家革魏、晉、隋、梁之弊,承夏、殷、周、漢之業,四隩既宅,九州攸同,覆幬生育,德合天地。安有舍皇王舉士之道,從亂代取人之術!此公卿大夫之辱也。

  今西京有太學,州縣有小學,兵革一動,生徒流離,儒臣師氏,祿廩無由,貢士不稱行實,胄子何嘗講習。禮部每歲擢甲乙之第,謂弘獎勸,不其謬歟!只足以長浮薄之風,啟僥倖之路矣!其國子博士等,望加員數,厚其祿秩,通儒碩生,間居其職。十道大郡,量置太學館,令博士出外,兼領郡官,召置生徒,依乎故事,保桑梓者,鄉里舉焉,在流寓者,闍序推焉。朝而行之,夕見其利。

  議者然之。宰臣等奏以舉人舊業已成,難於速改。其今歲舉人,望且依舊。賈至所議,來年允之。

  廣德二年,轉禮部侍郎。是歲,至以時艱歲歉,舉人赴省者,奏請兩都試舉人,自至始也。永泰元年,加集賢院待制。大曆初,改兵部侍郎。五年,轉京兆尹、兼御史大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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