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司馬光 > 涑水記聞 | 上頁 下頁 |
| 四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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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俠,閩人,進士及第。熙寧七年春,上以旱災,下詔聽吏民直言得失。俠以選人監安上門,上言:「新制使選人監京城門,民所齎物,無細大皆征之,使貧民愁怨。人主居深宮,或不知之,畫圖並進之。」朝廷以為狂,笑而不問。會王介甫請罷相,上未之許。俠上言:「天旱,安石所致,若罷安石,天必雨。」既而介甫出知江寧府,是日雨,俠自以為所言中,於是屢上疏論事,皆不省。是歲冬,俠上書幾五千言,極陳時政得失,民間疾苦,且言:「王安石作新法為民害,呂惠卿朋黨奸邪,壅蔽聰明,獨馮京時立異與校計。請黜惠卿,進用馮京。」呂吉甫大怒,白上奪俠官,汀州編管。 俠貧甚,士大夫及小民多憐之,或有遺之錢米者。上問馮當世:「卿識鄭俠乎?」對曰:「臣素不之識。」禦史知雜張璪聞之,陰訪求當世與俠通交狀。或語以當世嘗從俠借書畫,遺之錢米。璪即劾奏:「京大臣,與俠交通有跡,而敢面謾雲不識。又俠所言朝廷機密事,俠選人,何從知之?必京教告,使之上言。」上以章示當世,實對不識,乞下所司辨正。惠卿乃使其黨知制誥鄧潤甫與禦史台同按問,遣選人舒亶乘驛追俠詣台,索其篋笥中文書,悉封上之。舒亶還,特除京官以賞之。台中掠治,俠,具疏所與交通者,皆逮系之。僧曉容善相,多出入當世家,亦收系按驗,取當世門曆閱視賓客,無俠名。 俠素師事王雱,而議論嘗與雱異,與王安國同非新法,安國親厚之。俠既上疏,安國索其草視之,俠不與。安國曰:「家兄為政,必使天下共怨怒,然後行之。子今言之甚善,然能言之者子也,能揄揚流布於人者我也,子必以其草示我。」俠曰:「已焚之矣。」俠詣登聞檢院上疏,集賢校理丁諷判檢院,延坐與啜茶,詢其所言,稱獎之。諷又嘗見當世,語及俠,當世稱俠疏文詞甚佳,小臣不易敢爾。俠既竄逐,前三司副使王克臣與之舊,命其子駙馬都尉師約資送之。師約曰:「師約姻帝室,不敢與外人交,請具銀百兩,大人自遺之。」克臣從之。於是台司收安國、諷等鞫之。安國自陳無此語,台司引俠使證之。俠見安國笑曰:「平甫居常自負剛直,議論何所不道,今乃更效小人,欲為詆讕耶?」安國慚懼,即服罪。潤甫等亦探俠獄,多所連引,久系不決。上以其枝蔓,令歲前必令獄具,台官皆不得歸家。 獄成,惠卿奏俠謗國,欲置之大辟。上曰:「俠所言非為身也,忠臣亦可念,豈宜深罪之?但移英州編管而已。」當世罷政事,以諫議大夫知亳州。王克臣奪一官,丁諷落職,監無為軍酒稅,王安國追出身以來敕誥,放歸田裡,曉容勒歸本貫。其餘吏民有與俠交遊及饋送者,皆杖臀二十,遠州編管。仍賜詔介甫慰諭,又以安禮權都檢正,以慰其心。 (范堯夫、張次山、王孝先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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