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五鳳朝陽刀 | 上頁 下頁 |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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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世雄道:「那麼咱招呼張老爺一聲,叫他們看著差事。」 鳳七道:「趁早不必,你還看不出來,人家沒把咱們看在眼內,堂屋裡還有兩個大活人,點兒三大件上著,這要會被他走了,那可算是奇了。不用那麼小心,來!咱們一前一後,索性全看著,他窩在哪兒也把他掏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往各處搜尋。他哪知石靜儀已經隱藏在屋簷下,這兩人空自搜尋,人是近在眼前,他竟毫無覺察,可是這時應世雄、鳳七空自在前面追趕了一番,仍然翻回來,那石靜儀慌忙退下窗口,隱身在後窗下。鳳七從後面翻過來,竟自從上房飛縱過去。回到屋中,應世雄也進來,兩人是彼此抱怨。 可是到了屋中,看到後窗戶已然支著,屋中的煙是沒有了,可是熱氣也散了個淨盡,那鳳七帶著十分不快地說道:「這趟差事,真是十分倒運,這大冷的天氣,跑出這麼遠來,愣到關裡來辦案,咱們又不是捕盜拿賊的差事,這種事管得著麼?真要是順情順理伸手就把案子拾下來,也還不錯,這傢伙這麼扎手不算,路上出點毛病,栽跟頭現眼,咱算賣什麼的,我是越想越冤。」 應世雄道:「七弟你先別抱怨,勞你駕,先把那窗戶關上吧,跟頭還未必栽,人先凍僵了。」 他說完話,鳳七已把後窗戶關好。堂屋裡那兩名捕快,也正在換班,于善、王大勇,全從班房裡過來,把何雄、丁永昌換了出去。這兩人進來,撩著里間的軟簾,為是打個招呼。那鳳七扭著頭向掀著門簾的於善說道:「頭兒,你看什麼?你們的公事倒真不含糊,你們頭兒許睡了大覺吧?」 捕快於善一聽,這個碴不對,這是遇見喪門神了,忙答:「這裡有要緊的差事,我們洪捕頭哪能睡覺去,我們弟兄倒是輪著班地歇息,我們捕頭從起更時起,連眼睛都沒閉,已經出來十幾趟了。」 鳳七道:「好公事!」 說了這句話,滿臉帶著看不起人的神色。這捕快於善摸不清他這是那股子勁,無故地和自己甩開閒話,賭氣把門簾一放,坐在那盯自己的差事。這裡應世雄卻站在炕前,向柳雲洲看了半晌。那柳雲洲只是低著頭,閉著眼,應世雄這一注意他,柳雲洲卻哎喲一聲,作為身上痛楚難過,更把兩腿稍微地活了活,把脖項往衣服裡縮了縮,做出很冷的情形。應世雄卻冷笑說道:「喂,朋友你倒是真有兩下子,這麼冷的天你吃得飽也睡得著,真是一條好漢子,沒白下功夫,有這兩下子你絕不會錯了。相好的,你可當心一點,有什麼後勁趁著沒到地方,使喚出來,到了地方再使喚,可就有點晚了。」 柳雲洲抬起頭來,看了看應世雄,冷笑一聲道:「應老爺,殺人不過頭點地,姓柳的已然栽到你們手裡,你還做什麼?我百招兒自然會使喚,不過現在我就叫英雄無用武之地,把我弄到盛京,頂大的罪名是什麼?不過是一個剮,可是我沒犯那種大罪,咱們彼此誰全得給誰留一面。應老爺你是幹什麼的,我是幹什麼的,彼此心裡明白就是了。現在你做了官,姓柳的做了犯人,你要想折騰我,你是儘管施為,你不要拿這種話來陰我姓柳的,咱們不是各憑本領麼?我姓柳的要是百招兒,能使喚,也許到不了盛京,你們老爺們有招兒把我早早了結了,免災去病。」 應世雄道:「柳雲洲,你少和我叫字號,你這一套只可以跟衙門口吃糧當差的去使喚,應老爺眼裡下不去沙子,我不過給你送個信,你別認為我們不敢把你了結了。事情是活的,你真要打算不老老實實地跟我們走,趕到節骨眼兒,你可忖量著,我們豁出擔點罪名,弄一手出來,比要你的命還厲害,姓柳的那時叫你到了盛京,就是你再把這場事滾出來,也叫你這一世算完,話我說到這,信不信由你。」 柳雲洲冷笑一聲道:「好吧,應老爺咱們走著瞧,反正我柳雲洲沒打算再活下去,怎麼死也是一樣,隨你們便吧。」 應世雄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道:「姓柳的,你只要心裡明白就行,我就怕你拿著我應世雄當傻小子,那就錯了。」 鳳七向應世雄道:「你哪來的那些話和他說,依我說跟他們商量商量,我們犯得上那麼提心吊膽的麼,他既這麼八個不含糊,索性把懶筋給他挑了,反正有活人交代上去,咱們省多少事。」 應世雄道:「我們全是在外跑的好朋友,只要人家不過分地擠對我們,我們不願意做那種缺德事,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這兩人一問一答,一硬一軟,那柳雲洲仍把兩目一閉,再不肯答話,這半夜的工夫,就算安然過去。到天亮後,張紀壽、喬天瑞全起來。夜間的事,應世雄和鳳七全沒肯向他兩人說,這四名原辦差官的各有各人的打算。公事上倒是誰也不敢不認真,可是對於行為上,絕沒有同心協力的情形,彼此全存著猜忌。縣官金子堅仍然是很客氣地照料一切,犯人仍然是上了囚車,由這裡的捕頭洪元凱帶著手下的捕快們護送,他們總得把這班人保護著出了縣境,才算是交代了本縣的責任。押解著這股差事,離開縣衙,這綏中縣縣境內,全是通行的官道,倒沒有耽擱。走到中午之後,到了黃土屯,這裡正是一個沿站,正好在這裡打尖歇息。 這種寒冷的天氣,漫說人受不住,牲口也得緩緩,所以雖打尖,也得找棧房。遂在這黃土屯的齊家老店落店打尖,牲口全牽進馬柵裡,囚車也都下來,為是叫犯人到屋中取暖。這種打尖的客人,店家沒有多少油水可沾,並且所來的全是官差,這種買賣上了門,又不好伺候,又多賺不著錢,忙得頭暈眼花,伺候不好,就許挨一頓罵。 他們來的人多,上房是有客人住著的,並且一處連的房子也沒有,靠西面的廂房一排是六間,當中兩間全有客人,北頭兩間,是一連通的,這四位差官押解著犯人柳雲洲,在這兩間屋裡歇息。捕頭洪元凱把所帶捕快,全安置在靠南頭兩個單間內,夥計忙著給預備茶水酒飯,很亂了一陣。他們吃喝歇息,也給柳雲洲進了飲食。向捕頭洪元凱一問這趟道離黃土屯下一站還有多遠?洪元凱道:「從這裡到黑山嘴子,不過有五十里吧,你們幾位不是從這條道走過麼?」 張紀壽道:「這趟道麼?我們還真沒走過。」 捕頭洪元凱道:「那是怎麼回事?」 應世雄替答道:「捕頭,你連這點情形還不明白,我們並沒按官站走,來時是完全抄著小道。」 張紀壽道:「天可太短,既然還有五十里路,我們可得趕緊走,要不然恐怕天黑後也趕不到黑山嘴子,你們招呼他們一聲,叫他們吃完了趕緊收拾。」 洪元凱親自出去招呼南頭那兩單間的人,叫他們預備趕緊起身。這裡張紀壽向應世雄道:「天氣不好,我們得緊趕一站,有這輛囚車真是累顛死,無論怎樣著急,叫你也放不開手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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