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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宮廷盜金印絕技戲護衛

  此時洪承疇已被一陣噪鬧驚將起來,竟自開了殿門步上臺階。那洪仁洪德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面,保護著洪承疇。

  洪承疇左右一望,已發現在那殿階之下,有一枚鐵蒺藜,就吩咐洪仁過去拾取。洪仁一聽洪承疇的命令,就是嚇了一跳,但又不敢不聽,戰戰兢兢地剛要移步。不料接二連三地從那殿瓦上縱下許多人,這把洪仁驚得「哎呀」的一聲,一屁股坐倒。就連洪承疇也吃了一驚,急閃目看時見是一干護衛,可是並沒有多薩河和寶瑛在內,便向著這一干護衛道:「剛才什麼事?兩位護衛長哪裡去?」

  這一干護衛們平日很少與洪承疇接近,洪承疇這一發話,內中並沒人回答,卻是彼此後退一步,向著洪承疇低首垂著手。

  此時洪仁已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忙著搶上一步,向著這一干護衛道:「爺問兩位護衛長,現在哪裡?」

  接口的卻是金昌欽,他忙答道:「此時兩位護衛長已是追賊去了,卑職們因恐爺有失,故行前來保護。」

  洪承疇「啊」了一聲,急著瞪圓了兩眼,望著金昌欽道:「你們大夥認識那來賊是誰?」

  那金護衛,看了看洪仁洪德,又望著洪承疇道:「稟爺,來的是誰,卑職等不敢隱瞞,但聽他自稱是飛龍叟。這和我們平日所知道一點不假,果然是雪白鬍子銀灰色衣裳,在這遠東道上久已不見,卻不知如何會來這宮瓦——」說完話兩目視洪承疇,眼光是一瞬也不瞬,好像要用這眼光,一直刺到洪承疇的心裡一樣。

  洪承疇聽了這話,卻是將頭一低默然不語。洪仁已是壯著膽子,將那枚鐵蒺藜撿起來,將要往著洪承疇面前一跪,遞將上去。

  可是洪承疇突然地一擺手,似乎長歎了一聲道:「我不——」說著目視空際,又是凝視不語。洪仁還是猜不透洪承疇的心意,一手托著這枚鐵蒺藜,還真不知如何是好,呆立在那裡動也不動。洪德瞧著情形奇異,將要上前請示洪承疇。不料洪承疇突然地折轉了身子,大踏步地就又進了殿門,洪德也慌忙地跟進去。那洪仁卻是回頭望瞭望這立在階下的一干護衛,剛要開口,這是那金昌欽已帶著幾分笑意,笑著向洪仁道:「爺可是腦子有病吧,怎麼這幾天有點顛三倒四的,使人摸不著頭腦?」

  洪仁趕緊擺手止住,回頭看了看殿門,這才又回望著那一干護衛低聲道:「你們低聲點,要知道近來爺的心事太多了。每到半夜裡常常地爬起來歎氣,別再惹惱了爺。」

  那金護衛立時出現一副尷尬的態度,眼睛瞪圓了,又是眉頭一皺雙肩跟著往上一抬,又回頭望瞭望那一干護衛們,腳底下恐怕踏死螞蟻似的,輕輕地退了幾步。洪仁見金護衛已退下去了,這才手托著鐵蒺藜進了殿內,隨著將隔扇一閉。那金護衛這才恢復原來的態度,左右一望,又一矮身子,用著「旱地拔蔥」「一鶴沖天」的身術,飛上殿簷。身後兩個護衛也跟縱而上,但被這金護衛一擺手道:「哥們你們還是下去守護殿廷,別叫爺再受了驚,這上面還是我來。」說著話,那條身子就捷如猿猴似地升上了殿脊。那兩個護衛,也彼此吃了一驚,金護衛在此一年多,還真不知道他有這麼一身驚人的武功,倒要見識見識那金護衛。可是聽了金護衛的話,下去保護爺要緊,也就折轉身子,雙雙地縱下了殿簷。

  此時這殿瓦之上,只剩了金護衛一個人,立在殿脊之上,四周眺望了一陣。夜色沉沉,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風聲,吹拂著衣角簌簌作響。他卻不知道此時多薩河與寶瑛正力追那飛龍叟,在這景佑宮的左邊宮林之中,拼命交鋒。

  原來當金護衛與洪承疇問答時多薩河與寶瑛,已是跟著飛龍叟上了宮牆。

  飛龍叟一隱之後,又出現在左邊宮牆之上,向著這邊一點手道:「你這兩個兔崽子,可敢跟我老頭子過來?」

  多薩河與寶瑛急著一回身,那飛龍叟又是一點手向著這邊,跟著大袖一擺,竟自顧著宮牆向左撲奔,是邊跑邊回頭,這把多薩河惹惱了。他向著寶瑛道:「這老鬼太可惡了,我們拿住他,多砍幾刀解解恨!」

  那飛龍叟老遠就聽見了,冷笑一聲道:「我老頭子早就不想活著了,你兩位跑不動的話,我倒可以馱著你們,到我要埋骨的所在,正想嘗一嘗六七十年,並未嘗過一次刀的滋味。」

  跟著雙袖一擺動,人已立在牆頭之上。

  多薩河猛然地撲上,一挺手中的馬牙刺,往著飛龍叟的前胸便紮,這牆頭也只有一尺四五寸的寬闊,地勢只能前進後趨,卻是不能左右閃轉。

  多薩河的馬牙刺剛一及近飛龍叟人的前胸,不料飛龍叟龐大的身軀,突然地向著左側一倒,好像要栽出宮牆之外,多薩河的去勢過匆,冷不防身子向前撲去,馬牙刺是紮空,人也向前一栽。

  飛龍叟已是用著「勾掛連環提氣三式」左腳一跺那大牆牆沿,右腳伸出向前一踩。一條身子就如旋風似的向著前面撲去,躲過多薩河來勢,恰好寶瑛跟縱著多薩河撲到。

  飛龍叟趁著身子懸空旋轉的餘勢,右邊大袖一擺,正好掃在寶瑛的腦後,這種力量將寶瑛掃得向前一個搶步,兩柄水磨鞭險些沒有點中多薩河的後腰命門。他趕緊拿椿立隱,多薩河已是回身,兩個人彼此一照面,背後飛龍叟已是縱身大笑道:「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也難逢,你們相逢談些家常啊。」

  又要反身往前路撲奔,此時寶瑛被飛龍叟那只大袖掃在腦後,就好似腦子後頭被人一拳打得腦子有點暈迷糊的,但他一折身匆抽兩條水磨鞭,又要撲上飛龍叟。可是飛龍叟,已是在一聲長笑裡,人已如一股白線似的瞬眼沒了蹤跡。

  此時多薩河和寶瑛,被這飛龍叟戲弄得怒火升騰也不顧忌其他,彼此喝一聲道:「追!」

  一齊又往牆裡撲奔。但突地一陣勁風,向著寶瑛的左耳撲來,寶瑛已是覺出不妙,急急向前一點頭,那步子不覺略微一慢,已聽得牆外草裡「吧」的一聲。寶瑛尚未向旁扭頭,第二陣勁風撲到,卻是向著多薩河撲來。這多薩河已然望見一粒胡桃大的鴨蛋石子,向他的腦後擦過去,他已有了防備。這時又見第二粒石子到來,他不慌不忙地向後一撤步,仰面向後一閃。那枚石子,又是「吧」的一聲,落到牆外草裡去了。但是在那邊殿瓦壟上,又是一聲冷笑,喝說:「好身法,再看看我老頭子的手段——」說著只聽得「唰,唰,唰」,一連數塊石子向著兩人身上射來,也許是那飛龍叟故意的,那幾塊石子,全落向牆外去了。最後一塊石子,卻會轉彎,微微一折「啪」的就打中多薩河的後腦。這一石子,卻將多薩河打得怒氣勃勃地,一回頭就見一條白線,「唰」的又上了後邊大牆之上,向著多薩河和寶瑛道:「老夫在此,兩位不怕事的話,請隨我來!」說著又「唰」的一聲,衣襟帶風,就沿著窗牆向前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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