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金鷹鬥飛龍 | 上頁 下頁
一六


  「那時我小徒立時翻進這座道觀之內,向各處一察看,那主持道士還在好夢方酣。我那小徒找了好一會兒,不見白天所見的那老頭子的人,猜測著剛才那股白線必是那老頭子無疑。也沒敢驚動那老道士,就出了廟。第二天晚上,我那位小徒又帶著兩個精明的手下,去埋伏在那道觀的左右和後邊三面,到了二更過後,果然又是一縷白煙似的升上了殿脊,跟著又是一股白線似的沒了蹤跡。我那位小徒一連埋伏了三天,差不多每晚上都見到,白天去廟,雖然在暗地裡和那老頭子見過幾面,因猜不著那老人是什麼人物,又沒有犯法的證據在他們的手裡,也沒敢貿然地下手辦案。欲要追蹤,那老人的蹤跡,看他去做些什麼,可是像他那樣的身法,真是自出世以來,所未見過的。別說是追蹤,就是要看清那縷白煙的形象,到底是不是那老人,也看不出來。因此才來告訴我,想請我去觀察一下。

  「我在十幾年前曾聽江湖同道言過,在這遼東道上有一位飛龍叟,原是大明宗室,名叫朱鈴。因他先輩不滿於建文篡位,所以全家避處於這關外。後來不知跟著何人,學出一身驚人的武功,更以『輕功提縱術』已臻爐火純青,像『燕子飛雲縱』『蹬萍渡水』,這一類輕功上乘的功夫,他全已練到登峰造極,所以江湖上全稱他為『飛龍叟』,他夜行時喜穿銀色夜行衣。我聽那位小徒的話後,就疑心到那縷輕煙又如白線似的人影,和那出類拔萃的身手,頗類是飛龍叟。不過那飛龍叟聽說已死去不少年了,這時何以又現身於這奉天城,此中之事頗足耐人尋味,我也想探看一下以明究竟。不過我自退隱之後,已將武功扔下七八年了,唯恐到老還栽那麼一個跟頭,所以我也沒有答應小徒的邀請。這時聽老弟這麼說,諒必是話裡有因,可是否?那飛龍叟真的在這奉天城內?」

  寶瑛連忙點了點頭道:「不錯,果如老哥所說,那飛龍叟果是在這城內,不但我們是知道,並且我們兄弟兩個和飛龍叟交過手。慚愧得很,我們和人家一比較,真比蜉蝣撼樹似的,全數栽在人家手底下了。」

  那老捕快吃驚道:「你們交過手?怎樣吃虧?」

  寶瑛歎了一口氣道:「提起來我們也真慚愧,總之我們是太自不量力,所幸人家還算手底下留情,沒有將我們哥倆廢了。不過飛龍叟那樣的仗恃著本領戲弄我們,我們也難以輸那一口氣。再說他又將我們大人的經略金印取走,我們負有保護之責,這在我們面上已是難看。他還留話叫我們不管這些事,老哥你看。」

  邊說邊將那飛龍叟的信,掏了出來,遞給老捕快。這老捕快看完了之後點點頭道:「這飛龍叟數次到宮廷去,原來是為了洪大人的生降,才來下警告的。這我想那飛龍叟,才叫多事,誰不知道他的先人為了皇帝的寶座,不忍眼見手足萁豆相煎,才挈家遠遁關外,這又何必這樣給殺兄滅倫的禽獸皇帝的後代出力,真是使人大惑不解。據老弟所言,那可證實我那位小徒所見,隱跡在那座道觀中的老人,定是飛龍叟無疑了,可惜我那位小徒剛走不多時,我也忘了問他那座道觀的名號,不然的話,我倒可以憑著這副老骨頭去訪一訪他。」

  可是旁邊方靖道:「老師,弟子今天來此也是為了這一件事,特來請老師的示,老師不要忙,那座道觀的名號地址,弟子倒是知道。」

  他這一說,那老捕頭和寶瑛多薩河都回了頭。

  那老捕頭道:「怎麼說,你也知道這件事嗎?那座道觀可是叫什麼名?」

  那方靖道:「弟子也是最近聽手下兄弟報告說,在那座道觀之中,隱伏著一位武林怪傑,此次入城大概是有極大的圖謀。所以我們手下兄弟都留了神,想要搜尋出他的證據來,就好下手辦案,可是我們不知道那人是什麼人,功夫怎樣,不敢貿然動手,所以先來請示一下老師。聽老師和寶師叔一說,才知那人便是名震關內外的飛龍叟了,幸虧我們沒有冒失動手。他住的那座道觀,就是城內的『白雲宮』。」

  那老捕頭哦了一聲道:「好,想不到是這麼近,我今天先去探訪一下吧,你去取我的衣服來。」

  這神手方靖答應了一聲,剛要轉身,可是寶瑛一伸手阻住,他一面一側首想了一下,才望著那老捕頭道:「老哥哥,這件事且慢一點,說不定那飛龍叟,今晚再度入宮,我們在宮內靜候怎樣?」

  那老捕快也想一下道:「好,就這麼辦吧,兩位可是吃了飯,如果沒有的話,請在此吃一頓便飯吧。」

  寶瑛和多薩河連連稱謝道:「不是推辭,我們早就吃過了,不信的話,老哥哥還不會嗅得出來我們一嘴的酒?」

  那老捕頭哈哈大笑了一陣,才和寶瑛約定了時間暗號,和會面的地方。他送走了兩人之後,那方靖也就告辭走了,去知會他的手下一干捕快,今晚須分散在那「白雲宮」的四周查看那飛龍叟的蹤跡。那老捕頭金晟到了晚上,也是拿大布紮束了身體,換了一身緊身的短衣。直到夜間二更之後,多薩河和寶瑛,正隱身在殿脊瓦壟之上趴伏著。果然不久,從那大牆之外,又冒上了一縷輕煙。那股輕煙,一經上了牆頭,便化作一縷白線似的,「唰」的便穿上了這殿脊。跟著由那大牆之外,也冒上一股黑霧,可是一下就沒了蹤跡。

  ▼五 踄蹤跡金眼鷹午夜受挫

  這位飛龍叟一經飛上這殿脊,突然地一聲哈哈,這一聲哈哈似乎挾有一種冷酷的成分在內。

  多薩河和寶瑛聽在耳中不由己的彼此打了一個冷戰,見飛龍叟這一聲哈哈之後,向著伏身在瓦壟上的多薩河和寶瑛一點手,跟著飛身撲向後邊正殿的殿角之上。

  多薩河與寶瑛既被飛龍叟發現,也就索性地現了身,跟縱追了過去。

  飛龍叟覺得兩人已追來,竟停身在殿脊之上,先向著左邊略一張望,便回頭望著多薩河和寶瑛道:「你兩個孽障,還是真不聽說,還竟敢約人來追蹤我,真是膽子不小。我再限你們二人從今天起,不要再多管閒事,否則的話要叫你們嘗嘗我飛龍叟的厲害了!我要走了,讓你們自己細細地去回味吧。」

  飛龍叟這一說之後,又是兩條大袖左右一展「白鶴亮翅」,展眼間,一縷白煙似的消沒了蹤跡。

  多薩河和寶瑛雙雙地立在這殿脊之上,呆愕了一陣。忽然又想到這飛龍叟,是最神出鬼沒,怕他再用著「金蟬脫殼」去擾亂洪承疇的寢宮,想到這兒彼此立時一轉身,越過這正殿,飛身撲上前去,向下看去,下面是靜悄悄的,任什麼動靜也沒有。就是那金護衛和其餘的幾個護衛,還立在階下暗隅之中,保護著洪承疇。更還能聽得洪仁洪德互相踱跺室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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