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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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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四爺哈哈一笑道:「姬老師太把我的身家看重了,其實我到關東的來意,二位許聽五爺說過吧,我從來那天就沒想著回去,只是我已立過誓,不能取回掌中的一對鐵膽,寧死在關東也不願進關裡一步。你們二位想,我幹這個店既不是養家肥己,也不為是養老送終,不過借著這店有安身之處,半訪名師,並在暗中鍛煉了兩手笨功夫,預備到鷹游山找成全我穆春霆的那位郎中,所以這個店幹不幹有什麼要緊?姬、雲二位老師不用顧忌什麼,穆某為好朋友賣命全甘心樂意,要是拿我當怕事的人,那真冤死穆某了。」 姬隆風一聽穆四爺這套話,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遂也不爭辯。姬隆風遂含笑說道:「四爺這真叫為朋友兩肋插刀,好吧!咱們在座的除了沈爺不便回去,一齊列名拜山。」 穆四爺這才高高興興地去叫廚房預備早飯。店夥牛二筆硯拿來,用紅紙寫了份名帖。姬隆風站起到外面方便,忽見從東地角院裡走出一位老者,手中擎著大銅旱煙袋,方字步邁著,斯斯文文地向外院走來。定睛一看,正是前天在甯安府城內見的那相士韓半仙。 姬隆風不由站住了,候韓半仙走到院當中,遂向前招呼道:「老先生早起來了,不想又在此處相會。」 那韓半仙抬起頭來看了看姬隆風道:「尊駕恕我眼拙,沒領教貴姓?」 姬隆風道:「在下姓姬,前者在甯安城內,承老先生看過相,老先生術理如神,在下佩服之至。」 韓半仙道:「原來是姬老先生,失敬了。」 姬隆風遂道:「沒領教老先生的台甫?」 韓半仙笑嘻嘻地答道:「豈敢,草字如冰。」 姬隆風不驚愕然。聽這個名字非常震耳,啊了聲道:「老先生原來是當代大俠。」 韓半仙沒容姬隆風說底下的話,連連擺手道:「姬老先生不要錯認人了,我不過是個江湖術士,挾小技騙人錢財,拿我當什麼劍客俠客,被人聽見豈不是笑話,再見再見。」 姬隆風道:「老先生到屋中談談,在下願做小東道。」 韓半仙兩手捧著煙袋拱手道:「我心領了,現在還得趁我生意去,人生何處不相逢,改日遇上再叨擾,再見再見。」 姬隆風道:「老先生何拒我之深呀?」 韓半仙頭也不回地急急走出店去。姬隆風怎好過於挽留,愣呵呵站在那,忽地想起,頓足自語道:「大俠已示我真名,我竟失之交臂,這真是與我無緣。」 姬隆風在院中自言自語地自己後悔。 雲飛在屋中聽得師兄在院中似乎與人說話,趕到推門一看,只有師兄一人,遂問道:「師兄跟誰說話?」 姬隆風道:「師弟,你可知道關東有位大俠韓如冰,江湖上人稱草上飛行鬼見愁的,竟在此地潛蹤隱跡了。」 雲飛一聽,不覺動容地問道:「小弟久已聞名,聽說這位韓大俠有三樣絕技驚人,俠心義膽濟困扶危,可是我聽得傳言,四五年前在十八盤嶺被一個無名小輩打下萬丈深淵,似乎從那時已經作古,可是事無佐證。只是後來數年間,關東道上這位大俠也就匿跡銷聲,絕沒有人再見過他,傳言又覺有因,師兄怎麼知道他在此處了。」 姬隆風咳了一聲,把甯安府及方才在此處兩番相遇,全是當面錯過向雲飛說了一遍。雲飛道:「這一說,韓大俠十八盤嶺喪命的事定是無稽之談了。」 姬隆風道:「事出有因,也不能盡目為謠傳。」 正說到這,穆四爺從櫃房過來笑問道:「二位怎麼在院中立談,請到屋中坐吧,飯已得了。」 姬隆風道:「我告個便。」 雲飛同穆四爺進了屋,店夥牛二忙把桌椅調開。少時姬隆風也進來,又向葉錦堂、穆四爺把大俠韓如冰的事說了。穆四爺很後悔地說道:「從昨天我看著這客人就有些岔眼,我們練武的自己看不出自己來,可是看別人可差不了,我見他『太陽穴』凸起,兩眼神射人,他雖則掛著吃生意的招牌,我斷他定是非常人。這麼驚天動地的人物,我們竟當面放過,實在可惜。」 說話間開上飯來,飯罷略事歇息歇息,各自收拾利落了。穆四爺叫店夥把牲口備好,姬隆風跨劍,葉錦堂提金背砍山刀,穆四爺是一對虎頭鉤,只有雲飛仍是空手。葉錦堂向沈勇道:「沈爺我們不陪您,咱們回頭見。」 沈勇道:「四位請吧,但願上去事情順手,早早回來。」 葉錦堂道:「借沈爺的吉言。」 四人來到店門口,兩個店夥牽著四匹馬等候。一見雲飛,牛二嚷道:「雲老師您這匹牲口好烈的性,差點沒把我踢死。」 雲飛笑道:「這倒是我大意了。」 穆春霆道:「牛二少說廢話,肚帶可勒緊了?」 牛二道:「夠上力了。」 姬隆風等把兵刃全掛在馬鞍橋上,眾人剛要上馬,忽聽得一陣馬蹄聲響,姬隆風一回頭,見由街南來了兩騎馬,跑得極快,馬上是兩個小孩。頭裡那個至多不過十五六,後邊那個看情形也就十二三歲的光景。前邊的頭上梳著兩個歪辮,那個頂心禁起一個沖天杵的紅辣子,四邊留著劉海兒發,前發齊眉,後發披肩蓋梗,長得非常俊秀。馬上並沒鞍韉,直騎著馬背,左手握著馬鬃,右手每人一截柳條,兩騎馬來到店門前,兩個小孩一旋身輕飄飄落在地上。 姬隆風等見兩個孩子馬上的功夫這麼熟,實不多見,忽聽他兩人齊向穆四爺招呼了聲:「老師,您往哪去?」 那穆四爺向兩個小孩說道:「我同朋友到白狼堡去,你兩個人自己溫習溫習拳腳吧。」 那個大點的道:「白狼堡是老垛子窯,您怎麼往那去?」 穆四爺道:「我們這是為朋友找場,哪還管他好惹不好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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