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江漢俠蹤 | 上頁 下頁 |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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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這位綽號被人稱作順水八千里的沙正起的,可就立刻站起了身形,連忙向卞振遠說道:「大哥,沙陽鎮上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大哥的事,便也是小弟我們的事,交朋友遇到了這種剪子口兒上,就當肝膽相照,小弟我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這順水八千里沙正起說到此處,二番又一轉身形,面向著飛江鼠說道:「虎尾蕩上特來拔刀助陣的紀家『舵主』,既然為了給朋友找面子,報仇雪恨,不辭連夜裡江面以上的跋涉之苦,一定要到潛江縣上去會會那老兒白亮武,在手底下比量一下子,那麼在下不才,倒也要以死奉陪,跟隨著紀家『舵主』去到那潛江縣上見識一下,看看白亮武手底下全是些什麼人物?」 按說當天下午的事,決定要隨同紀順夜奔潛江縣的那個順水八千里沙正起,他本是在那條漢江水面上,因為慣會水戰,才博得了「順水八千里」的一個綽號。說起來倒也湊巧,這個沙正起他也是手裡使著一條十四節亮銀鞭,不過,不能跟戈致業手裡那條十二節梭骨鞭相比罷了。這沙正起手裡的那條鞭也真是得過名人的傳接,在招數上也是講究掃,打,攔,撓,抖,纏,摘,解八個字的秘訣,沙正起在那沙陽鎮上,也是卞振遠手下一個能手,這次也是因於虎尾蕩上的飛江鼠紀順,因為一步來遲,才要在人前賣弄,一方也是為的全會使鞭的,便打算暗中和那戈致業較量一下。 後來因為戈致業嚴遵師命,堅守「三殺六戒」的家法,老是低著頭不和他搭碴兒,才使那飛江鼠紀順想單自一人夜入潛江縣。後來因為卞振遠特意派定了手下一名得力的弟兄,順水八千里沙正起一同陪著飛江鼠紀順,由打水路上駕船奔那潛江縣衙內,才把一個戈致業給剩在了沙陽鎮上沒能動身,不過沙正起可是興高采烈,這一來才使那初入江湖,乍上碼頭的戈致業,險些招下了殺身大禍。這些「後文書中」的事,暫先不提,現在還是先說當時的話。 經于卞振遠的一場吩咐,手下的夥計人等,可就特意地,給那飛江鼠紀順,和那順水八千里沙正起,二人預備妥了當天晚上的酒飯。等卞振遠和他二人加上眾位好朋陪著,一同用罷了酒飯之後,天色已接近申時。這飛江鼠同著順水八千里,二人可就連忙拾掇好了夜行衣,帶上了傢伙,飛江鼠手裡是帶著一口單刀,前文中早已說過,他那口刀上的功夫,是七七四十九招「七燕巡柳」的刀法,順水八千里沙正起,當然可就是把他那條十四節亮銀鞭,往腰裡一纏,另外又多帶上了一口單刀。他兩個人全都伸伸腿,抬抬手,見周身上的衣服穿得沒有毛病。他二人這才向著卞振遠及全屋裡的各路來人,連連抱拳告辭,一方嘴裡全說了一句:「諸位兄長,我們是明天最晚也要在辰時再見人。」 他二人說罷了這句話之後,可就由於卞振遠親自率同各路友好,往江邊相送。 等著一群人等,來到了江邊以上再看,只見在那江邊上,正有預備妥當的一隻雙槳排櫓的快舢板兒,一共由四個得力的水手駕著船,正在等候他二人的到來,當時在那江邊以上,免不了也要有一番客氣,不過,這些粗硬成性的漢子們,遇上了事倒也真是異常痛快,由打卞振遠嘴裡只是說了一句:「二位賢弟多多辛苦一趟吧。」 之後,他二人也只是一句:「不勞大哥和各路『舵主』相送。」 然後他二人便是一前一後,「噌噌」兩聲,跳到了江邊的船上。二番又一回身形,向江邊以上全體的眾家人等,一抱拳表示著「由此去了」。一方又回過頭來向四名水手一聲吩咐,順水開船,只向下流放去。這時送到了江邊以上,眼瞧著沙陽鎮上,再重新喝酒用飯,靜等著飛江鼠和順水八千里,他二人的馬到成功,還且不提。 現在先說飛江鼠和順水八千里,兩個人一看江邊上來送的眾人也一回去,一方又見船上四名水手,全都是慣於在這條水面上使船的能手,只是用船槳一點江邊,便拔錨順著水流出去了多遠。他二人在船上往四下裡看了看時刻,見那條水面上,早已經是夕霧迷蒙,群鴉噪晚,天色已近黃昏。這飛江鼠紀順和順水八千里沙正起,二人也沒有和船上的水手們搭話,便一同地進入了船艙,船行順水江風相送,再加上那幾名沙陽鎮上,卞振遠特意派遣的水手,全是慣於撐船弄槳的,在那一轉眼之間,可就離開了沙陽鎮的境界。走出來也足有二十里左右,坐在艙裡的飛江鼠紀順,和順水八千里沙正起,兩個人一商量,可就決定了怎樣夜入潛江縣,暗入縣衙示警,和怎樣對那白亮武行刺的動作。結果是以飛江鼠紀順為主,以順水八千里為後。 那只船在水面上行時未久,看天色業已黑森森地到了滿天星斗的時候了,這時可就來到了潛江縣西城外一道江口。在右邊江岸近處,倒有一片密森森的葦塘,看來也正好藏船。這時飛江鼠紀順,吩咐船上水手的頭目,說:「你們先把船攏在了右邊江岸上,等我弟兄二人跳下去之後,立刻再把船劃到了那片葦塘深處藏起來。等到了夜晚四更打過,天色接近了五更的時候,咱們是以三聲呼哨為號,等你們聽見了我的呼哨響過,便可以立刻將這只船,打葦塘裡劃出來,到江邊上接迎。」 一個水手頭目連著答應著,這時船臨近了江邊,離著岸上還有一丈左右,那飛江鼠紀順,和順水八千里沙正起,二人一前一後腳尖兒找船板,丹田提氣,「噌噌」兩聲,可就縱到江岸,當時一回頭向船上一抱拳,嘴裡也沒有說什麼,可就跑下去。這條船就在那江水滾滾東流,西南風陣陣吹過了葦梢,四下裡連一個人也沒有的情形裡,將一條船隻可就按著他二人的吩咐,劃進了葦塘藏起來,這先不提。 現在先說那飛江鼠紀順和順水八千里沙正起,兩個人一看眼前一片昏黑的江邊夜景,在一箭多遠的前面,有一條直奔潛江縣西關的小路可走。這飛江鼠紀順可就和順水八千里沙正起,一對眼光互會心意,然後他二人才又全都一蹋腰,各自加緊了夜行術裡的「陸地飛騰」的功夫,橫著跨過了眼前的那條關廂小路。又往前走了沒有多大的工夫,登上了城牆。按說潛江縣在那條漢江右岸上,也是一座古城重鎮,城牆高下裡也足有三丈左右。 不過當天晚上來的這兩個人,確也是江湖綠林道上的高人能手,全身上下的功夫倒也接近了上乘,在他們眼裡看著那三丈多高的城牆,簡直是和平地一樣。等他兩個到了城牆以上,急忙蹋下了身形,藏在垛口深處,為的是怕萬一被巡城的官差看見,有些驚動,豈不誤了大事。等他二人城上垛口遠遠一望見,潛江縣城裡,這時已是萬家燈火,鼓起初更時候。故此他二人又在那城上等過了二更敲過,然後又一前一後地照樣兒順著內城的牆壁爬下去,接著可就沒敢按著城裡的街道走,全是一縱身形躥上了民房,因為城裡的住戶全是一家接著一家,凡是夜行人在房上躥走著,倒比在街道上走來得又省事又安全,況且又用不著左趕右拐地尋找道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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