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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第七回 群雄仗義 夜闖蘭州

  昆侖劍上文敘述蘭州鎮守使司馬子謙因開罪于甯遠大將軍,安心陷害,欲置司馬子謙于死地,甯遠大將軍掌四省兵權,行轅中更有一般江湖能手,助紂為虐,司馬子謙已陷網羅。此時昆侖劍客以甯遠大將軍身為封疆大臣,以私人嫌怨,竟不顧後果造成大罪,此時已兵困蘭州,昆侖劍客以鐵蚨令,招集門下,昨夜馳赴蘭州,救司馬子謙。此時隸屬昆侖派門下之八卦刀霍元凱、喬忠、追雲燕子柳鴻、鐵掌方飛、武師陳天柱齊集黑泉驛,共義趕赴蘭州。而追雲燕子柳鴻等,深知此番入蘭州搭救司馬子謙,責任艱巨,所以先趕奔洗馬莊,請當代名武師龍形八掌崔文佩相助。此人雖非昆侖派門下,與柳鴻等為道義之交,與昆侖劍客亦有淵源,此人武功劍術名滿海內。

  柳鴻等約其相助赴蘭州救司馬子謙,無奈追雲燕子柳鴻等至洗馬莊時,適值龍形八掌崔文佩結怨於綠林怪傑雪山二醜七指魔申元化、禿龍莫小滄,雪山二醜已揚言赴洗馬莊報復,崔文佩心緒不寧,更知自身應付不當,將有滅門之禍。柳鴻等弟兄三人,更因崔文佩之女崔氏三英暗地哀求柳鴻等,必須盡力為崔文佩化解嫌怨,崔氏三英已深知雪山二醜為綠林中最難惹之人物,故請柳鴻、方飛、陳天柱盡全力保全崔文佩。果然雪山二醜相繼至洗馬莊,一番惡鬥,柳鴻等潛身暗處暗助崔文佩,雪山二醜與崔文佩以絕技爭生死,崔文佩幾失敗於二醜之手,雖有柳鴻等潛伏暗處,亦無法挽救。此時突然有昆侖派能手,以鐵蚨一枚,使雪山二醜鎩羽而去。不過二醜更定後約,與崔文佩終成不解之仇。龍形八掌崔文佩遂與柳鴻等弟兄三人趕奔蘭州,八卦刀霍元凱更得到昆侖劍客鐵蚨令,必須救司馬子謙脫險。

  群雄夜闖蘭州,竟遇勁敵草上飛韋天民以及涼州名武師三陰絕戶掌楚昆揚、青海三傑萬勝刀陸英方、子母金梭蕭世義、神拳邱文豹。而雪山二醜竟自不顧江湖信義,暗入蘭州,助草上飛韋天民,必合崔文佩一敗塗地而後已。霍元凱等到蘭州南關外三星甸停船匿跡,入夜,由八卦刀霍元凱率龍形八掌崔文佩、穿雲燕子柳鴻,鐵掌方飛、武師陳天柱,入蘭州城,直撲鎮守使衙門,第一集即敘述至此。

  八卦刀霍元凱用鴛鏢手法,打出一對青銅錢,牆頭並無動靜。霍元凱頭一個翻上大牆,在牆頭上略一張望,向後面一點手,追雲燕子柳鴻一個「巧燕穿林」的身形,也飛縱到上面。仔細往裡看去,在大牆附近的一片房屋,全是黑沉沉,可是遠遠地望到了十幾丈外,大約是衙門大堂一帶,天空中卻現起一片昏黃之光,顯見得下面燈火很亮。互相示意,要謹慎小心,要提防著暗箭。

  依然是老武師崔元凱頭一個飄身躥下大牆,崔文佩、追雲燕子柳鴻,各自離開兩三丈遠,各人找隱身之處,飄身而下。陳天柱、方飛,卻遵著霍師兄之命,在牆頭一帶巡查。霍元凱縱躍如飛,身形毫不停留,往這衙門的當中撲去。趕到翻過兩道院落已然看出衙門裡各院中,也是戒備很嚴,每一道院落,出入的地方,全有一小隊官兵把守著,全是鴉雀無聲。漸漸地翻到大堂後一道極大的院落,這正是大花廳,院中靠甬道路兩旁,排著兩排軍兵,全是服裝齊正、器械鮮明,一個個全是少壯的年歲,由兩名小武官統帶著,直排到花廳中卻沒有一些聲息。可是花廳裡和院中,燈火通明,看情形是預備在夜間還要辦理什麼重要的軍務,霍元凱、崔文佩、柳鴻三人,此時全分散開,霍元凱頭一個從配房這邊撲奔花廳後面。

  見這道院內的情形也是一樣,可是除了看到軍兵像是嚴陣以待,別的舉動一些看不出來。崔文佩這時從東邊轉過來,忽然遠遠地向霍元凱一打招呼,用手向西邊一指,霍元凱和追雲燕子柳鴻,向那邊望去,只見通著跨院一道八角門那裡,站著四名亮白頂子的武官,跟八名護勇。霍元凱、崔文佩以及柳鴻,全撲奔這邊,仗著這三位風塵俠隱全有輕靈的身手,不平凡的功夫,分三路越過這道八角門。外面也是一隊隊的護勇,順著箭道排下去,直到一座跨院門前止,那裡也站著兩位軍官,全是五品頂戴,門左右一邊是八名護勇,全是雙手帶的大砍刀,顯得威風凜凜,靜悄悄站在那裡,遠遠地已經望到跨院內有幾對紗燈掛在門內。

  這座東跨院內是一座很精雅的院落,裡面沒有多少房屋,只有三間東房,三間北房,靠南和西邊全是走廊,北房和東房也全有五尺寬的廊子。在北房的廊子下站定兩名差弁,全是灰褡褳布,四開禊褂子,帶著紅纓子緯帽,下面青布皮靴,垂手伺立在那裡。靠臺階下,另有四名親兵守護著。這種情形看來,這跨院中定然是鎮守使在這裡未走了,這院中這麼多人守衛著,無法探查屋中的情形。

  龍形八掌崔文佩卻從箭道那邊繞過去,奔了這所跨院的後面,一半為是看一看還有什麼地方通著這段小院內,一半也為的是把四周的形勢全察看清楚了,以防意外。崔武師竟發現這道院內的北房全有後窗,後房檐在另一道院落的,並不合前面通著。崔文佩趕緊向武師霍元凱、追雲燕子柳鴻打招呼,霍元凱、柳鴻趕忙躲避著房下守衛的軍兵,翻到後面。龍形八掌崔文佩低聲告訴,往後面可以往北房內窺探。霍元凱跟柳鴻各自施展輕功翻到後面這道小院內,這北房的後牆,一共有三個後窗,偏著西邊一排兩個,離得稍近,靠東邊那個後窗按形勢看來定是在暗間內。

  這時,老武師霍元凱從房頭上一縱身飛縱出去,並不往後牆下落,竟自「燕子穿林」式直撲西邊的後窗口,身形往牆上一貼近,兩手往窗沿上搭身軀繃住,跟著回過頭來向柳鴻、崔文佩點頭。追雲燕子柳鴻向崔文佩低聲道:「崔老師,你向東邊那間窗口察看一下,窗內倘是暗間,請崔老師暫代巡風。」

  柳鴻囑咐完了,腳下一點,也輕輕騰身縱起,往偏著東邊一點第二個窗口躥去,用「倦鳥歸巢」的身法,身形往窗口那裡一落,身軀往下一墜,雙手捋住窗簷,身軀稍往起一拔,腳尖輕抵住磚牆,這真是天假其便,紗窗裡面的紙窗全在支著,往裡面看屋中情形一目了然。

  果然是兩明一暗,這屋中收拾得窗明雅潔,一堂紅木的家具纖塵不染,迎面八仙桌上點著三明子蠟臺,紅燭高燒,光焰閃爍,沒看到人,已經顯得這屋中一片高貴之氣。在這屋中迎面八仙桌兩旁坐著兩位官員,右邊坐著一位年紀有五旬左右,瘦削的身材,面貌清臒,一臉讀書氣,手中捧著一個水煙袋,兩眼望著右邊椅子上的那人。右邊坐的正是入蘭州奉昆侖派掌門人之令必須以死命相助救他脫難的司馬子謙老大人。這位老大人卻是全身官服,他雖然是六旬以上的人,體格精神一些衰老之色皆沒有,不過此時卻帶著一片憂鬱之色。靠南邊的窗下擺著一張書案,案上點著一盞丹鳳朝陽的蠟臺,書案的左邊放著一堆公文,正有一人低著頭伏在案上筆不停地揮寫著什麼。

  這位司馬子謙老大人正在說著一件事,只聽他說道:「漪堂,你想如今已到了這般地步,這分明是要把司馬子謙置之死地,這種手段也過於惡辣了。我一生為官,只知道忠君愛民,不論到了什麼地步,我敢說是問心無愧。漪堂,你想問心無愧又有什麼用。倘若他們真個弄出手段,朝廷的旨意下來,我做了一輩子好官能落個抗旨不遵麼?可是我兵權一撒手,我明知道這是完了,我這冤家對頭他還容得我離開蘭州麼?現在我只能看作情屈命不屈,反正除了朝廷的旨意,我是絕不接受他任何命令,只要有旨意到來我任憑處置。你我賓主多年,相處得十分投契,我也沒有別的事過分的牽累,我想這次捏造出罪名來,我就許落個全家棄市。漪堂,你念在多年賓主之情,不要叫我司馬子謙死後落個屍骨暴露,我死在九泉下也感恩不盡了。」

  窗外竊聽的老武師霍元凱,追雲燕子柳鴻知道這正是司馬子謙親信的幕府邱漪堂老夫子。

  此人隨著司馬子謙多年,雖是位作幕的,頗具肝膽。司馬子謙為官忠正,雖然是武將帶兵多年,但是他的文學很好,為人更是慷慨豪放,輕裘緩帶,儒將風流,這位邱漪堂老夫子是越發敬重他。

  這時聽那幕府邱漪堂慨然說道:「東翁何出此言,我看事情還不至於這樣。甯遠大將軍就是不能容東翁,難道他就這麼暗無天日敢任意地下毒手麼?晚生認為就是朝廷真個有旨意下來,不過是暫時請東翁把兵權交與甯遠大將軍派人代理,老大人不過是奉旨召見,最大的也不過是交部議處。總然有什麼罪名,東翁還能夠據理力爭,豈能任人構陷含冤污服麼。」

  司馬子謙微搖了搖頭道:「這件事若是從人情天理上講,恐怕沒有動我毫髮的理由。裕昌他安心和我不兩立,他從朝中一般勳貴買出有力量人來,令禦史提參,他更從旁推波助瀾,給我加些圖謀不軌的流言蜚語,我會逃得出他手內?」

  這時幕府邱漪堂抬頭往窗前看了看,雙眉一皺,向司馬子謙道:「東翁,他這麼做難道不怕官逼民反麼?」

  司馬子謙冷笑一聲道:「誰敢反?誰還反得出他手去。」

  邱漪堂恨聲說道:「東翁怒我失言,東翁手下數萬精兵,全是東翁統帶多年。東翁治軍有法,和士兵甘苦共嘗,他們看到東翁被人陷害,倘若他們不服起來,豈不要釀成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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