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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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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凱道:「我看可以請崔老師跟老大人在東配房,我們這幾個人就在西配房,就這麼辦吧。」 司馬子謙、寶麒、寶麟,和龍形八掌崔文佩,一同來到東配房。司馬寶麒和弟弟寶麟來到飛仙觀,這兄弟二人就算始終沒開口,也實因為沒有他們可說的話,此時進了東配房,司馬子謙就算是兩天兩夜沒合眼,此時覺得十分疲倦,向崔文佩道:「崔老師,我不和你客氣了,我要歇息一下,咱們回頭再細談。」 崔文佩道:「老大人,不要客氣,彼此越隨便越好。」 司馬子謙躺在板鋪上,不大的工夫沉沉睡去。崔文佩向寶麒、寶麟道:「你們弟兄也一樣地過辛苦了,咱們隨便地歇息著不好麼?」 司馬寶麒道:「崔老師,我們還不覺得困,正有話想跟崔老師說。為了我父子的事,叫老師傅們跟一般強敵,惡勢力做了對頭,如今被迫得來到飛仙觀暫避。小侄年輕,不懂得什麼,可是眼前的事,叫人反倒不安。小侄認為只應付蘭州城內一般扎手的人物,我們或者還許能夠戰勝了惡魔,為家父洗刷這種不白之冤。就讓是勢力不敵,難逃毒手,那也只好付諸命運。何況有昆侖劍客,暗中相助,主持事情,雖則是步步危險,小侄認為不會就落個一敗塗地。可是方才霍老師,跟這位悟明道長,言語間的情形,叫人擔心。這種情形,對於我們眼前的事最不利,一般強敵已難應付,自己本身若是再起了猜疑,或者弄出大誤會來,那可就是大不幸了。崔老師,一定也聽出他們說話的情形了。」 龍形八掌崔文佩點點頭道:「不錯,這件事方才我也很擔心,因為這種誤會,若是鬧大發了,不止於對眼前的事,十分不利,將來還恐怕要引起了無限風波。可是方才這位悟明道長,好像是對於這些事沒有十分介意。不過我可看得出來,這個悟明道長,是一個行俠仗義,一生歷經世故,很難惹的人物,他的喜怒不形於色,這個人的脾氣很怪,霍老師固然是請求得冒昧些,可是他那種無情的拒絕,任何人也難禁受。當時雖則全是不露痕跡的,把事情暫時壓下去,將來恐怕一定還有是非,這真是叫人痛心的事。不過我們這一般人守在面前,務必地全要十分注意,要盡全力,為他兩人解釋這種嫌隙才是。」 司馬寶麒說道:「崔老師,能夠不叫他兩下裡把事情弄大發了,那才是我父子之福。小侄總想,不因為我們這場事,不會到飛仙觀來,也不會有這種誤會發生。崔老師是文武全才,在武林中更是受人景仰的前輩,只要崔老師盡力為他們兩下化解,小侄想定能消患於無形。」 龍形八掌崔文佩剛要說話,追雲燕子柳鴻過來,請司馬子謙父子跟崔文佩到西配房去用飯。司馬寶麒向柳鴻說道:「家父過分勞累,我看先不必呼喚他老人家。」 說著一同來到西配房,真個地是山居儉樸,所預備的飯食,十分簡單,好在這般人絕不是圖口腹之欲,並且眼前的事,還在十分扎手,就是真個擺上山珍海味,也吃著無味。那個道玄老道士,他一人照應著這般人,絲毫也看不出忙亂來,大家在吃飯的工夫,可絕沒有人再敢提方才霍元凱跟悟明道長的事。 這時龍形八掌崔文佩卻想起那位啞道人的事情,遂向小俠程萬里道:「程小俠,那位啞道人老前輩,什麼時候能來,他常到這裡麼?」 小俠程萬里道:「這我可難猜測。這位老前輩跟我的恩師差不多,他的行蹤無定,隱現無常,正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大約今天早晚總會有信息到來。崔老師,這玄門三劍客,在明面上看來全是棄紅塵修道之士,他們應該像平常的僧道一樣,隱居深山古刹,閉戶清修不爭名,不奪利,無是無非。哪知道他們這三位老前輩,正和這種情形相反。這三位玄門劍客,全是天生一副熱腸俠骨,他們對於江湖上的事,反倒十分關心,行俠仗義,濟困扶危,殺賊官,除惡霸,剪惡安良,一事不為己,專為他人忙,我隨著恩師,雖然沒有多少年,可是恩師始終不叫我離開他身邊,我就沒看見他老人家有清閒的時候,比誰全忙。」 龍形八掌崔文佩道:「這種世風不合,人心涼薄,更有一般利慾薰心的貪官污吏,和一般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們,江湖上有多少含冤莫白的屈死鬼。所以天生這般異人,他們要為人間雪不平,以非常的手段,來對付一般大奸大惡、逞強梁霸道之徒。雖則他們不能為天下人雪盡不平的事,可是有這般人總能夠叫那些大奸大惡的人,稍知斂跡。小俠現在正好沒有什麼事,你可否把這個啞道人老前輩他究竟為了什麼,非裝成啞巴不可,叫我們也可以知道這位風塵異人過去的事蹟。」 此時大家全吃完了飯,那個道玄,收拾碗盞,更給大家泡上茶來。小俠程萬里向龍形八掌崔文佩道:「啞道人一生的事,他是輕易不願意人知道,也不願意人問。可是我覺得他一生事蹟沒有不可告人處,倒不妨給大家說一說,不過此後不要到處給他傳揚才好,免得叫我受師父的責備。」 小俠程萬里這才把啞道人出身來歷,滔滔不絕地完全說出來。這個啞道人一生的事,真是悲歡離合,可泣可歌。 原來這位啞道人,他在武林中,全稱他是鐵簑羽士。他姓佟名天慧,他原籍本是桂林人,他在桂林東南千佛嶺老鴉灘住家。老鴉灘這個地方,是一個水汊子,接近山邊的一個比較荒涼地方。在千佛嶺下,可有不少的住戶,這一帶所住著的老百姓們,全是指著勞力生活。 老鴉灘所住著的人,一半是養船,一半是種山田。這個千佛嶺,很有些出產,只為這道大嶺太險峻,山上雖則有許多好木材,可是沒有人採伐,在嶺下所住的人家,是多少年來,漸漸地在這裡集合住下來。他們初到這裡,有的是單身漢,有的是帶著家小,因為廣西省苗山多,苗族也多。只為一般封疆大吏,屢次地處置不當,對付一般苗族們,不肯安撫教化,只憑著有兵權,擅做威福,威脅各部落,叫他們屈服,所以那時三年兩頭起變亂。他們雖則多半是未開化的苗族,可是一般熟苗們,只要官家不過分壓迫剝削,他們照樣地和漢人交易互市。可是一般貪官污吏們,始終把苗人看作化外的野人,對他們毫無憐憫之心,盡情欺壓。 苗人們被壓迫急了,照樣地反抗,一般統兵大員們就給苗民加一個叛變的罪名,出兵征剿。苗民們雖然是壓住,終因為他們沒有官兵這麼大力量,弄成了最後的屈服,還落個血染苗山。可是官家這方面又何嘗不是大損失,平定一次變亂,得死傷多少兵將,耗費國家多少糧餉,住在邊疆的漢人,也是照樣遭到塗炭之苦。可絕不是徹底解決,不過一時的苟安,趕到時日一多,苗族們又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又是一次大變亂。就這樣,所以靠苗疆一帶,總是叫黎民百姓喘不過氣來。 清代苗疆在福康安時激起苗疆所有苗族殺妻屠子,以苗疆所有苗人的血,爭生存的事情。苗山的這類事,已在一次一次醞釀著。這個老鴉灘,在千佛嶺的下面,可是由千佛嶺再往南去越過一道大山,就是苗山。那一帶有好幾十個部落,全散居在大山內,各部落的苗人,雖則多少不同,可是最少的也有一二百戶,這個苗山裡可就有數千戶苗族,上萬名的丁口。 這般苗人們雖則語言風俗習慣不同,可是他們也一樣的有父母、妻子、兄弟、姊妹,他們也一樣的得生活,也是願意衣食溫飽。他們也知道愛他父母,愛他妻子,愛他們兄弟姊妹。他們多半是畜獵生涯。山地內有的地方也照樣地種農田,不過他種植不得法,更因山地高,土脈薄,收成不好,所以能夠種地的很少,這還是熟苗。至於那生苗各部落,全是終年指著打獵為生。在苗山附近這一帶,跟漢人接近的地方,彼此全是互市,還是守著一種古法,以有易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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