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尼山劫 | 上頁 下頁 |
| 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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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怪人思索著道:「我二十年深仇,要斷送在你們手中,叫我含恨而死,太不甘心,也好,你躲開些吧。」 天龍八掌楊松道:「敢到你這種地方來,你也應該知道朋友們是何如人,真是那貪圖財色,造孽之徒,他不肯這麼捨命吧?身為男子漢,做事要光明正大,我們再暗算你,那真是下流無恥之徒。」 在楊松說話時候,聽得對面山壁唰的一響,這個人似乎已經飛縱進去,跟著聽得裡面有敲石取火之聲,不大工夫,青光閃閃,這個怪人竟托著一塊石頭缽似的東西,裡面冒著火光,從裡邊一點轉彎的地方走過來。 相隔六七尺遠,怪人停身站住,他把這個燈火放在了地上,楊松此時仔細辨別這個人,越發地疑心了,他雖然呈狼狽困頓的情形,好像一個逃避死罪的囚犯,頭髮鬍鬚,全像好幾個月沒整理,可是他眼光十足,這種狼狽情形掩蓋不住他蘊蓄的一股子威猛之氣。楊松伸手從懷中把自己那個護身符取出來,連著油皮紙包,向這個怪人拋過去,向他招呼道:「朋友,把這點東西仔細看一下,你就知我是何人了。」 這個人俯身把紙包拾起,可是他眼角不住地注意著師徒二人,他把紙包打開,把官封子裡面那張公文取出來,略微地一注目,竟是一抬頭,註定了楊松,怔呵呵地說道:「怎麼你就是天龍八掌楊松?」 跟著仰起頭來,慘聲高呼道:「天啊,可是我出頭的日子到了!」 他把這個紙包趕緊包起,緊走了幾步,到了楊松面前,雙手把紙包遞過來,往地上一跪,向楊松叩頭道:「師兄,你恕我這個沒見過面的師弟不近人情,行同野獸。我好苦,我有血海深仇,二十多年,把我這個人折磨得不近人情,性情暴躁,無論在什麼地方,我不敢跟人接近,想不到在黑水澗這個地方,竟見到我的同門師友,你能助我復仇麼?但是我的仇人,我要親手去宰他,你們只能幫助我制服他一班惡黨們,我就感恩不盡了。」 他說著話,連連地叩頭。 楊松見這個人語言模糊,似乎受過極大的刺激,性情有些和常人不同。楊松把紙塞入胸前,伸手把這人扶起來,向他說道:「朋友,你的話我還不明白,可是現在你既知道我這個人,你應該信我,實告訴你,我們來的人很多,可是你手下還有同黨,這裡說話不當,咱們回頭再細說,你得容我招呼一下,他們如動上手,可就有死有活。」 這個人搖搖頭道:「只要你帶的人還招呼得來,我的人諒你們還不能抓到他,招呼一下也好,他是不怕死的,恐怕只有你們吃虧。」 楊松遂向蕭銘道:「蕭銘,這是我同門師友,你守在這裡不要動,我向上面屠老師打個招呼,上面只要守住黑水澗四周,不要和方才追趕出去的那個人動手,就是他再翻回來,只管躲避,不動手就是了。」 楊松這樣囑咐蕭銘,就為得叫這怪人聽了放心,並且把蕭銘留在這裡,也表示再無惡意,自己趕緊出了石洞,順著山壁前這段石埂子,到了那軟索下,雙手攏在口邊,向上招呼:「屠老師,你在上面麼?」 屠毓璋守在上面,楊松道:「你看著點上面,提防有人襲擊,我猱升上去兩三丈,告訴你幾句話,曾老師回來沒有?」 說著話時,楊松把繩索抖了兩下,試了試力量,緣繩而上,可是不敢盡是耽擱,就在繩索的半腰,匆促地打招呼道:「現在洞中發現一個怪人,和我師門頗有淵源,最好是曾老師別傷了他的同夥。」 屠毓璋聽到這個話,十分驚異地連著問:「楊老師,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 天龍八掌楊松停身在軟索上,忙說道:「現在不要細問,你只囑咐曾老師不要誤會動手,好在別的人,全在澗西,你把守住了,我得下去,說明一切。」 此時那個閃電手曾霄也正翻回來,屠毓璋忙向下面招呼:「楊老師,他回來了。」 此時曾霄也到了近前,探身向下問:「怎麼樣?我們的人傷了沒有?蕭銘是死是活?」 因為他急切問追趕推巨石砸蕭銘的人,所以這裡的事全不知道。 楊松可是不敢耽擱了,因為事情還在迷離莫測間,遂仰著頭,向上招呼道:「曾老師,你回來很好,傷了人沒有?」 曾霄道:「慚愧,終被這小子兔脫了。」 楊松忙答道:「很好,我無法詳告,我們的人沒有傷,大約是自己人,再發現那個敵人時,千萬不要動手了,躲避開,向他打招呼。我下去了。」 楊松此時真不敢再耽擱,緣繩而下,腳下十分小心,順著石埂子,走進這個石壁內。 到了裡面,這個人和徒弟蕭銘,兩個人相隔著六七尺遠,斜對面,好像兩個石頭人似的,誰也不搭理誰,不過四隻眼相互瞪著。楊松認為今夜的事,真是奇怪萬分。自己來到裡面,在離著這怪人三四尺地方坐下,向這怪人說道:「我已經吩咐過了,他們不致再和你們的人動手。朋友,鬧了半天還不知道你的姓名來歷,我師父門下可沒有你這麼個徒弟,你是何人傳授,為什麼來到這個地方?朋友,你既然知道我楊松是天龍八掌的門下,你應該從實相告,因為這澗邊守著我們兩個人,澗西枯松林那邊,尚有我們同來的許多人,現在我們得提防著天妃宮一班妖黨,我們哪一個人,形跡也不宜敗露,請你爽快地說出你的來歷吧。」 這個怪人未曾開口先長歎一聲,向楊松道:「我這個人真有些顛倒了,因為我滿懷冤憤,二十年來流浪江湖,埋名隱姓,受盡了風霜雨雪、凍餓饑寒之苦,所以說話顛三倒四,但是我萬語千言真不知從何說起。」 楊松知道這個人有極大傷心事,因此自己絕不擾亂他,隨便他說。跟著這個人把話微停,又向楊松道:「我的姓名說得麼?」 楊松聽他這個話,又可笑,又可疑,可是楊松趕緊用極誠懇的態度向他說道:「看你的年歲,好像比我大,可是你既稱我師兄,絕不會錯,我也就稱呼你師弟吧。師弟,你放心大膽,我楊松有出身有來歷,我雖是一個平常人,我現在沒有工夫告訴你,我當了這個大班頭是為的什麼,既不為賺錢養家,又不為巴結勢力,我是另有緣由,我楊松還敢當光明正大四個字,我絕不會害你,你爽快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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