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七劍下遼東 | 上頁 下頁 |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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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當大俠蕭寅卻向終南劍客陸達夫道:「這就是終南派一鷗老人得意的高足,以一字乾坤劍入江湖昌大終南派的陸達夫麼?」 陸達夫忙答道:「老前輩別這麼過獎,弟子可不敢當。我奉命下山,因為武功還沒學成,劍術上尤其淺薄。蒙恩師特意地成全我,叫我仗劍下終南,先了結一生的恩怨,我哪敢當行道二字。至於昌大終南派,我尤其不敢擔當的。」 鐵臂蒼猿朱鼎向這武當大俠蕭寅說道:「風濤險惡,哪好儘自在這裡長談?我們回土穀祠一敘吧。」 這才一同順著江邊,夠奔萬松屯口土穀祠前。 陸達夫仍然是先行到廟中,把廟門開了,請這位武當大俠蕭寅一同走進廟中。陸達夫仍把廟門關好,奔東配殿。鐵臂蒼猿朱鼎向陸達夫說道:「陸師父,你可要小心著再有人乘虛而入,受人暗算,那可不能不提防。」 那武當大俠蕭寅哈哈大笑道:「适才因為要一瞻三位的風采,所以竟自無禮地先入了土穀祠,現在朱二俠不必防範了,再沒有我蕭寅一樣狂放的人。朱二俠,你這份精明強練、多經多見的情形,真是商山派昌大門戶的人了。」 彼此一同走入東配殿中,敘禮落座。陸達夫親自去燒水泡茶,自己十分高興,因為這所來的人全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俠義道,這麼看得起自己,竟肯這樣屈尊賜教,可見恩師一鷗子武功道義,被一班同道敬仰得這樣深。 獻茶已畢,陸達夫坐在一旁,向武當大俠蕭寅說道:「老前輩掌武當派行道多年,可是聽家師說過,老前輩只在江南一帶行俠作義,除暴安良,大河以北輕易走不到。怎麼這次竟來到這邊遠之地,更怎樣知道弟子隱身在這種荒江野廟中?」 武當大俠哈哈大笑道:「陸師父,你我全是武林中道義之交,我和陸師父雖是素昧平生,但是從三四年前,就已經知道一鷗子收了這麼個得意門徒,是終南派後起之秀。這次我有事到天南一帶去,會著了你終南派的老前輩,就是你的師伯鐵筆震東邊週三畏。他和我同到川邊碼頭山,訪尋南海少林派的舊人。可是他們那前一代的幾位老師,已經全不在了。你那師伯也正是關心著你的將來,願意把你一身的事,早早給你了結,約同我又趕到十二欄杆山火雲嶺白蓮寺,見著了白蓮大師。」 「這位高僧武功佛法全是很有深造的僧人,和我門戶不同,卻是多年方外之交。我們到那裡時他曾經說過,你和商山大俠孤松老人已經去過了。這位白蓮大師,他本想著要由他一手了結了本門中一件冤仇難解的事。只是塵世中不容他再留戀下去,他歸西之日已近,尚有他門中多少功德事未能完了心願,所以不能離開火雲嶺。見我們老弟兄來到,他是一字不曾隱瞞,更把這件事推到我身上,叫我代替他清理門戶。陸師父,你想這種事,我哪敢承諾?我和白蓮大師雖然是交情至厚,但是他門戶中,尚有他承受衣缽的人。雖然是南海少林寺把雙頭蛇葉雲早已除名,不承認再有這個弟子;我們以俠義門中的事,任憑怎樣對付他,那是各憑本領,不致起意外的風波。我若是替他清理門戶,那豈不是惹火燒身、自尋煩惱?所以這時竭力地拒絕了他。可是白蓮大師最後要求,不許我完全撇事不管,叫我和你周師伯念其數十年道義之交,無論如何給他本門中消滅這個冤孽。我也只好答應了他,竭力而行。」 「鐵筆震東邊週三畏有一件大事牽纏,未能罷手,所以我遂趕奔關東,一路上訪查這位雙頭蛇葉雲。無奈他已經把舊日的行藏竭力地隱蔽。這關東道上綠林中人,就沒有知道他出身來歷的,只有遼東石城島神拳葉天龍和他同姓。此人近十年來已經在遼東一帶成名,盤踞石城島,更得著天險之地,在那裡收容些關內外綠林中成名人物。還有些江湖奇人、綠林能手,全在他那石城島盤踞著,聲勢極大。本島中又有極大的出產。沿海一帶,他又不作案,地方官吏也不去剿辦他,所以日漸根深蒂固,不易動搖。他手底下更有一班能人相助,給他策劃著一切,把那天險之地,再加以人工佈置,成了鐵壁銅牆。他防守佈置非常厲害,不是他本島中的人,休想越雷池一步。尤其是近半年來,他那一帶似乎防備著有人不利於他,佈置得越發嚴密。」 「而且,我來到關東,已經耽擱數夜的光景,竟得不著陸師父的蹤跡。我們這道中人,也未會著。可是我聽得這圖們江上有一股悍匪,並不是本地土著,是從關裡逃出來的,盤踞在圖們江水陸一帶,行蹤詭秘異常。我想雙頭蛇葉雲,二十年前是江南的悍匪,他所結納的也全是關裡的成名綠林;就算不是,從別人的身上,也可以得著葉雲的一切真情實況。我來到這圖們江,已經是十幾天的工夫。昨日無意之中,從圖們江上遊玩到這裡,陸師父竟然做了老學究。我哪會看出你本來面目?事逢湊巧,入萬松屯的驛車驚竄,陸師父無意中施展身手,我這才知此處隱著武林中異人。今夜暗入土谷祠,方知道是我蕭寅所尋訪的人。你們聚合一處,究竟是怎樣打算?石城島神拳葉天龍,就是當年的雙頭蛇葉雲,已經毫無疑義。只是他那裡既有那種聲勢,更收容著一班綠林能手,實在不可輕視。不趁早下手,我們這一班人,自己雖覺著行藏隱秘,但是時日一久,難免不走漏風聲,我想還早作預算為是。」 鐵臂蒼猿朱鼎點點頭道:「蕭大俠所見極是,陸師父也正要趕奔遼東,我們最好是趕緊起身,先把那石城島虛實動靜細查一番。遇見這種勁敵,萬不宜冒昧行事,一擊不中,後患無窮。所以力量必須預備足了,任憑他防守多嚴,我們也得看看他匪巢中究竟有多大力量。」 擒龍手厲南溪道:「不錯,我從來到關外,已經探聽得神拳葉天龍,既有一身驚人本領,他更是武林正宗的傳授。這些年來,他似乎已提防會有人對付他,所以他沒佔據石城島以前,儘量地結納這關東一帶的成名有力人物,疏財仗義,一半是為樹自己的勢力,一半是得別人的超群絕俗的功夫。所以此人到現在,已經不能測度他究竟具怎樣的身手。最令人痛恨的是,已經去世的南海少林僧慧真禪師,造了無邊大孽,把他南海少林派的武功,完全傳授了他。再經過這些年來,他竭力地結交一班綠林能手,更給他本人增加了極深的火候。所以無論如何,我們得設法看看他的所學所能,免得陸師弟復仇未成,反為所噬,那就太以叫這惡徒稱心如願了!」 陸達夫說道:「朱老前輩、蕭老前輩、厲師兄,我陸達夫遭逢不幸,不共戴天之仇自己不能去報,到如今,反連累得我恩師一鷗老人,時時關心著我一身榮辱安危,更帶累得老前輩們飽受風霜之苦,遠蒞東邊。我想,神拳葉天龍這些年來,雖然武功造就愈深,手段愈厲害,但是我終南學藝,是下了決心。蒙師恩准許我下山之日,就是辜負一鷗老人之時,我能夠手刃仇人,把葉雲的血灑在我慘死全家墳墓前,我還可以重返終南,報吾師父的厚恩。此次事不能成,仇不能報,我也就無面目再活在人間。要想叫我敵不過他時,重回終南,再練武功,徐圖復仇,我絕不敢那麼想了。一個人生老病死,不是由人所能預算。這些年來,我這件痛心之事,一時一刻未能去懷。好容易得到了他的蹤跡,我再不能放手了。現在就是和他拼命之時,此去遼東我要拿師門所學,和他一拼生死。敵不過他,我也就決不再出石城島,我們的冤仇只好等待來世了。」 武當大俠蕭寅慨然說道:「陸師父可以不必作這樣打算。你含辛茹苦,終南山學藝練劍,為的是什麼?若是做這種愚夫愚婦的行為,你也就無須忍痛這麼些年了。現在你師父一鷗子,既放你下山,他必有一番打算。你知道終南派收徒最難,十分嚴苛,你受藝師門,經過了這些年刻苦的鍛煉,不是一件容易事。可是一鷗老人成全你這麼個徒弟,他也很費苦心,豈忍叫你就這麼斷送了終身?他的希望很重,更已經明許你是他終南派承繼衣缽的人,所以他這才求到一班武林同道,拔刀相助。葉天龍雖然厲害,黨羽雖多,難道我們這一班人,就真個不能打過他麼?不過你要明白,我們在武林中行道數十年,歷經風浪,伸手辦事,不該再像少年時那麼意氣用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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