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七劍下遼東 | 上頁 下頁 |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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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松老人李天民微微含笑,向神拳葉天龍道:「葉島主,你以神拳馳譽江湖,在關東三省已經名震武林,你已經得南海少林派的嫡傳,我李天民要請葉島主你賜教我幾手掌法。」 神拳葉天龍忙答道:「李大俠,我在下雖然曾投在少林門下,論我的武功本領,要在李大俠面前比較起來,我實不敢那麼狂妄。商山派三十六路白猿掌,那是江湖道上久已聞名,今日幸得在這裡和大俠相會,我葉天龍雖然不是敵手,我很願意在李大俠的掌下討教幾招。」 這神拳葉天龍這麼答對出來,明是不肯對商山二老的要求稍行示弱。要論起他現在的地位來,他在石城島領袖群雄,這第一陣無論如何,他先不能動手;可是他現在絕不再顧忌一切,這就足見他也是安心與來人一拼榮辱。石城島威名才樹立起來,倘是今日一會,敗在這般江湖俠義道之手,用不著人家再用什麼手段,自己就得解散石城島,算是一敗塗地。 當時,那孤松老人李天民哈哈一笑道:「葉島主,你真是慷慨的朋友!很好,咱們就下場子,互相印證印證我們兩家的拳術。」 這時,鐵翅雕胡振剛卻站起來,向葉天龍道:「葉島主,你身為石城島的領袖,更是做主人的,我們在這石城島雖則打擾多日,總算是客,無論如何,也得叫我們弟兄幾個先在老俠客面前討教幾招。我們全接不下來時,那時葉島主你再給我們接著後場。」 這胡振剛複向李天民一拱手道:「李大俠,我們這江湖小卒,要在你這成名俠義道前領教幾招,可肯賜教麼?」 李天民道:「武功分高下,門戶沒有高低,胡老師,今日石城島以武會友,任何人擅長什麼功夫,只管下場子較量一下,我們談不到其他。」 鐵翅雕胡振剛道:「這是李大俠你看得起我!我胡振剛有另外的要求,我久聞得商山二老不僅是三十六路白猿掌,為武林中的絕技,還有老俠客你一口天罡劍,招數神奇,老俠客可肯在石城島把你那劍術施展幾招,叫我們弟兄也開開眼界?」 孤松老人李天民雙眉一皺,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道:「胡師父,你要我李天民和你較量劍術,很好!我這人是從來不肯叫朋友為難,只要朋友們肯說得出口,我李天民無不從命。但不知胡老師用什麼兵刃賜教?」 武當大俠蕭寅卻在旁含笑答道:「師兄,你還不知道麼?這位胡老師以一對鑌鐵雙懷杖威震關東,這是關東道上最負盛名的人物,師兄你今天算來著了。」 武當大俠蕭寅正是用話暗中點出,這鐵翅雕胡振剛,他是要用這種重兵刃克制李天民的短劍。這時沒容李天民再答話,終南劍客陸達夫憤然起立,向鐵翅雕胡振剛道,「胡老師父,我陸達夫雖沒和你會過面,但是你那對雙懷杖,我倒久仰大名。我要攔閣下的高興,你要求商山二老李老俠客較量兵刃,只是你可不要強人所難,他在江南行道多年,那口天罡劍不遇見死對頭,或者十分扎手的強敵,輕易不肯把它撒出劍鞘。胡老師父,你既然要用鑌鐵雙懷杖賜教,我陸達夫不自量的要用我手上這口白虹劍領教一番。我這劍術雖比不得商山二老老前輩的劍法高明,不過我自忖尚還能接閣下幾招。」 終南劍客陸達夫這種話故意說得這麼狂妄無人,明顯出來看不起胡振剛,也正是警戒他那麼無禮的要求,竟敢和名震大江南北的商山二老較量強弱,認為他實在是不夠個對手的人物。鐵翅雕胡振剛聽陸達夫這麼無禮,當面譏諷,也是憤怒十分,氣恨恨說道:「很好,陸達夫,你投身在終南派門下,也是以劍術威名,我和你領教幾招也是一樣,咱們倆見這頭一陣吧。」 說著話,他把外面長衫脫去,向場子中走著。有一名匪黨已經把他的鑌鐵雙懷杖送過來,遞到他手中。 這種雙懷杖跟三節棍是一樣,只少著一節兒。他這對懷杖,通身是鑌鐵打造。使用這種兵刃,就仗著氣壯、神足、力大,是最厲害的一種兵器。錯非是功夫上有真傳、有實學,不敢和這種重兵刃任意遞招。這鐵翅雕胡振剛這麼大膽的叫陣,也因為看出所有的人,雖全是武林名手,可全是使用的劍術,這種輕兵刃沒有精純造就和超群的本領,不容易逃開他雙懷杖之下。 這時,終南劍客陸達夫也跟著他到場子的當中,兩人是一東一西,離開兩丈多遠,相對著一站。鐵翅雕胡振剛把雙懷杖攏在左臂上,終南劍客陸達夫也把白虹劍撒出劍鞘來,倒提在左手中。陸達夫半轉身軀,用右手往左手的劍柄上一搭,卻向神拳葉天龍這邊所有的匪黨說了聲:「眾位老師父們多指教。」 說這種話再下場子動手,並不是陸達夫自輕自賤,這是武林中一種規矩;跟著又向商山二老等一行禮,把身軀轉過來,向鐵翅雕胡振剛說個「請」字。這時手中已經暗把白虹劍倒過來,劍到右手,左手掐劍訣,食中二指往上一抬;手指與眉梢齊,右手的劍往左斜探著,斜身側步,先把步眼活開。 那鐵翅雕胡振剛卻也按著江湖的規矩一行禮,也把身形撤開,兩下裡各自左右盤旋,在場子中各轉了半周。鐵翅雕胡振剛身形一停,招呼了聲:「陸老師請賜教。」 他這六字出口,身形已然飛縱起,竟往陸達夫這邊躥過來;雙懷杖仍然是兩節合在一處,並沒撒開,向陸達夫胸前一點。陸達夫左手劍訣一領,右手的劍從下圈著往左向上穿出去,劍身立在左臂外,身軀可是跟著往左一提,雙懷杖點空。終南劍客陸達夫左手的劍訣往外一展,提起來的右足往左踹出去,掌中的劍可是「大鵬展翅」往右一揮,向鐵翅雕胡振剛左肋上便斬。那胡振剛左腳往外一滑,一個黃龍翻身,雙懷杖仍然是合著,猛向終南劍客陸達夫左肩左肋遞來。陸達夫一劍掃空,身軀往下一矮,右腳往下一落,腳尖一著地,往右一滑,身軀一個盤旋,已撤出兩步來。可是鐵翅雕胡振剛他猛然一斜身,雙懷杖完全抖開,用足了力,秋風掃落葉,向終南劍客陸達夫下盤打來。 這種鑌鐵雙懷杖兩節一伸開,懷杖的本身就有四尺八寸長,加上本人的胳膊伸縮,只要運用開,加上腳底下的步眼轉移,一丈五尺內全被他這懷杖的威力佔據了。這對懷杖這一撒開招,上下盤旋,絕沒有緩式。終南劍客陸達夫也自心驚!莫怪他敢那麼放狂,敢向孤松老人李天民叫陣。陸達夫把劍術也儘量施展開,仗著一鷗子在終南派中劍術上有獨得之秘,他這種一字乾坤劍,也是一種獨門的手法,所以對於這鐵翅雕胡振剛,應付有餘。 胡振剛這一撒開招,他這懷杖是一招跟一招,一式跟一式,絕不容人有緩氣的工夫,崩,砸,掃,打,拍,掛,滑,拿,身軀是進退靈活,左右盤旋,懷杖隨著帶起一陣陣的勁風。這種重兵刃只要被他掃上,就得骨斷筋折。終南劍客陸達夫也把一字乾坤劍術撒開,起落進退,吞吐撒放,點,崩,截,挑,刺,紮,身隨劍走,劍與身合,伺虛擊隙。兩下裡這麼一盡力地把個人的所學施展出來,倒是真見功夫。鐵翅雕胡振剛連避了十餘招,他是安心想用這鑌鐵雙懷杖的重力,克制陸達夫的輕兵刃,所以他下手是又毒又狠。兩下裡盤旋進退,有二十餘招,這種兵刃對上手,能夠走這麼多招,也就實在難得。陸達夫這時已然看出不用巧招險招,絕難取勝。這時,胡振剛的雙懷杖正是一個「烏龍卷尾」式,懷杖猛然從左往右甩著反卷過來,向陸達夫的下盤猛掃。陸達夫往起一縱身,可是胡振剛的手底下也夠厲害,他的招數並沒撒足,猛然由右往左反往回下一帶,硬把雙懷杖向回下猛撒,斜翻起來,一個半轉身,向終南劍客陸達夫縱起的身軀用力砸去。 這種式子變換得過疾,陸達夫的身軀倒是斜縱出去,只是離地還有四尺;他的雙懷杖已到,任憑你身形怎樣靈活,也得被他這雙懷杖掃上。這時陸達夫已經躥出,前後懷杖的勁風已到,竟自在這種危險萬分之下,丹田氣往起一提,右手的劍往後一甩,劍身橫著卻搭在他懷杖梢,身軀可是斜出三尺去,已落在地上。陸達夫一怒之下,右腳尖才點著地,左腳尖猛然向地上一踹,身體憑空拔起;這時鐵翅雕胡振剛雙懷杖往他自己的身左邊甩出去,陸達夫已經騰身而進;人到劍到,掌中劍「巧女穿針」,向胡振剛的右肋上刺來。這一劍的式子巧、快、勁、疾,四個字的訣要全用足了。那胡振剛雙懷杖已經向左甩出去,匆遽間哪能還過式來?劍到,他的身軀只得往左一斜。但是那還容他閃避個乾乾淨淨?白虹劍已經穿著他右肋下刺過來,連衣帶皮,全被劍鋒劃破。 陸達夫左手的劍訣往回一領,一斜身,倒縱回來,劍訣往劍身上一搭,說了聲:「胡老師,恕我失手了。」 那鐵翅雕胡振剛右肋刺傷,雖則不礙性命,可是當場受辱,頭一陣自己就栽在人家手中,羞愧難當;卻忍著傷痕的疼痛,把雙懷杖往回下一收,合在一處,一轉身,說了聲:「姓陸的,劍術高明,石城島算叫你成名露臉,咱們後會有期。」 他竟自一連兩次騰身,躥出這練武場,連石城島也再不肯待了,含羞帶愧地逃出石城島去。 這時,終南劍客陸達夫方要撤身下來,因為這種人全是時時顧全著信義,既已約定了七場賭輸贏,自己見過一陣,應該是撤身下來。可是那千里追風卞壽山,他跟胡振剛是多年的同道,此時看到他頭一陣就敗在人家手內,無面目在石城島立足,落個不辭而別;這卞壽山想給胡振剛找回這個面子,一縱身躥下來,落到場子中,向終南劍客陸達夫一拱手道:「陸老師,你的劍術高明,果然終南派是名不虛傳!我卞壽山不度德,不量力,要在陸老師的面前領教幾招。」 這時陸達夫見有人阻攔,只得停身站住,微微冷笑答道:「卞老師,我們雙方約定七場賭輸贏,我在下既已曾鬥過一場,就該再讓別人。卞老師,若是非賜教不可,我也只好奉陪。」 卞壽山道:「陸老師,你這也過於固執了,你若能夠憑掌中一口劍,在這石城島中連勝了七陣,豈不是人中顯瑞,關東道上把『萬兒』算亮足了,何樂不為?」 這時,擒龍手厲南溪一縱身,躥出來,向卞壽山說道:「朋友,你要是這麼不守信義,我們無須再講一切,兩下裡各憑本領,儘量施展;咱們也無須拘束,在七陣分輸贏!你既然願意要和我這師弟較量較量兵刃,我厲南溪願意奉陪你走一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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