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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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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扭頭向旁邊那輛車招呼道:「顧大人怎麼還不請出來,我們給大人請安來遲,這裡已經請罪了。難道還等我親自請你出來麼?」 顧倩娥道:「這位大人,你們究竟是哪一個衙門?你們那是跟誰說話?我父親和我弟弟全在北京城,你這不是白招呼麼?」 那位守備立刻一飄身下了馬,過來一名軍兵,趕緊地也下了馬,把韁繩接去。那位都司也下了牲口,這二人臉上卻帶著怒容,向前走了一步道:「顧小姐,你是說什麼?」 顧倩娥道:「我說我父親在北京,那輛車不是我們家裡人,不過是一道出京,送我母女一程。」 這位守備金連甲向那都司周得功厲聲說道:「怎麼?青天白日下,會有這種事?他沒出京?車裡不是他?」 立刻扭頭向這邊呵斥道:「車上的人,無論是什麼人,也得出來。」 跟著一扭頭,招呼了聲,「來呀,你們把車上的人還不請出來等什麼?」 立刻從馬上跳下四名弁勇來,內中一個頭司把總,一個二司把總,腳下很快,騰騰地緊跑了幾步,到了轎車前,一伸手把車簾抓住,向上一甩,車簾甩在頂子上,守備金連甲、都司周得功全來到車旁,一左一右,他們全認得顧庸方,可是靠車裡邊坐的,分明不是他了。這可是怪事,彰儀門那裡守衛的軍兵分明是說他才出城,無論走得多快,也到不了星華驛,此時車裡頭的人變了。 這個守備金連甲性情也是暴躁異常,他在盛怒之下,可就呵斥著弁勇們:「好大膽的東西,竟敢抽梁換柱,把車裡的給我抓出來。」 這兩位把總同時伸手,就向靠外邊坐的這個少年身上抓去。這個少年雙手一分,叭叭地就是兩下,把這兩位把總的腕子全打開,瞪著眼道:「你們敢無禮?你就是步軍統領親自到這,也得說理。不問青紅皂白,就要伸手抓人?趁早給我躲開。」 這兩名把總當著這些軍兵臉上是有些難堪,羞惱成怒之下,竟是各拔腰刀,口中喊著:「好大膽的犯人,敢拒捕?」 這車頂替顧家俊的神鞭手秦佩一按車轅,已經躥下車來,往車旁一站,雙手一背,厲聲說道:「你們只管用刀砍,砍完了有償命的。我不知道你們是土匪還是官兵?」 這時夏劍鳴從車中也趕緊地翻下來,往地上一跳,向神鞭手秦佩呵斥著道:「不許胡言亂語,他們有帶兵官,這怕什麼,難道出了北京一二十里,就沒有王法了麼?」 此時那個都司周得功看出風色不對,他趕忙地招呼著兩位把總,說道:「你們先不要動手,好在他們走不脫。」 周得功手按著腰刀,向這邊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兩眼,向夏劍鳴問道:「你是做什麼的?禦史顧庸方現在哪裡?你們這二人為什麼頂替了他父子?」 夏劍鳴冷笑一聲道:「我先請問,這位老爺是哪裡下來的?無故地在驛路上亮隊攔截,我知我們犯了什麼法,請這位老爺先指示明白。」 這位都司周得功見這個夏劍鳴毫無懼色,說話帶著理直氣壯,遂把面色一沉說道:「我們是步軍統領衙門,這守著北京城天子腳下,既然敢在這裡亮隊攔截,定然有個交代。顧庸方棄官逃走,現在奉軍機大臣命,因為發現他有重大案情,必須立時拘捕回京,聽候朝廷自治。他是將將地出了彰儀門,這兩輛車分明就是他從宅中起身所坐的車輛。你們可估量著,我們是帶著步軍統領的公事而來,犯人倘若脫逃了,這場官司歸誰打?你們自己可估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為什麼隨著顧庸方的眷屬一同走?你還不趕快說麼?」 夏劍鳴哼了一聲道:「原來為這件事?這倒怨不得老爺們這樣著急了,可惜你們多走了些冤枉路。禦史顧庸方我們不只於認識,還看見他了。他倒是一點不錯想回南,也是定規好了今天起身。無奈在動向前忽然發現一件重要事,非得他親自處理不可。只好打發他的夫人小姐先行走向,我們跟顧庸方大人全是至好的朋友,事情也趕得湊巧,我們正要往濟南府去辦一件事,所以用顧大人預備的車輛,一路上也為得照顧著他的眷屬。難道我們也犯了罪麼?這兩位老爺不問情由,伸手就抓人,現在還把刀亮出來,好厲害的步軍統領衙門,就這麼威嚇商民百姓,也過分地作威作福了。」 金連甲厲聲說道:「住口,你這個人怎麼說了這些胡言亂語,不肯報名。我倒要問你叫什麼名字?究竟是做什麼的?」 夏劍鳴哼了一聲道:「我這種沒見過大世面的人,一看見這種勢派把我弄糊塗了。我姓夏,名字叫劍鳴。這是我手底下一個同事,他姓秦名佩,在裕王府混著一份小差事。奉王爺的命,出京辦公。」 跟著一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大官封子,往這個守備金連甲手中一遞道:「省了老爺你耽誤工夫,你自己看,不省事麼?」 夏劍鳴一說是裕王府的人,守備和都司全涼了半截。現在朝中一多半的官員全是軍機大臣的門路,可是裕王府他的勢力根深蒂固,那中堂雖則有極大的勢力做靠山,可是對於裕王爺也得退避三分。此時他把官封子接到手中,把裡面一張諭帖拿出一看,上面寫得明白,這個夏劍鳴跟秦佩全是王府管莊園的總管,裕王爺山東有埰地,這兩個人奉命到山東辦公,有王府的圖章鈐記。 這一來守備金連甲可就沒了主意,就是步軍統領他也不敢得罪王爺,趕忙地把這份公事仍裝入官封子內,賠著笑臉,把官封子送還夏劍鳴手中,說道:「這真對不起,敢情二位是王爺的上差,事情真是誤會了。難道顧庸方真個沒出京麼?」 這時那個都司周得功他卻碰了守備金連甲一下,說道:「既然是顧庸方留在北京城,我們只有趕回去,到城裡拘捕他。不過他的眷屬也不必走了,請他們一起回京。有什麼事到步軍統領衙門再交代吧。」 他這是安心不叫顧庸方的家屬再走了。 可是夏劍鳴立刻向前說道:「這位老爺你貴姓?」 周得功道:「我是步軍統領衙門都司周得功。」 夏劍鳴道:「犯罪的只有顧庸方一人,他的眷屬出京,我們伴送著一同走。這也是王爺吩咐的,要照顧他們。顧庸方沒出京,你們自會到他宅中拘捕他歸案,他的家屬犯了什麼罪,你要連同他們帶回京去?我倒要請問,這是軍機大臣的意思還是周老爺的主意?請你把公事拿出來,我得看看。」 ▼十四 女扮男裝別母尋父 守備金連甲他明知道沒有拘捕顧庸方眷屬的公事,拿什麼給他看?立刻接聲說道:「這位夏老兄,彼此全是混差事的,誰也不會和誰故意刁難。顧庸方案情重大,他本人尚沒到案,他的眷屬自然不能走。有什麼事,只有到步軍統領衙門去說。老兄很可以不必多管閒事了。」 夏劍鳴哼了一聲道:「這位老爺話說得倒很有理,顧庸方沒到案,他的眷屬不能走。不過我有點不明白的地方,是誰不叫他到案?你們不去到他宅中拘捕他,反倒出城一二十里,攔著不相干的人糾纏。現在無情無理的更在扣留顧庸方的眷屬。你們也太以倚勢欺人了。他的眷屬有姓夏的擔承,現在恕不隨老爺們回京。你們若用強硬的手段,我們濟南府倒也不必去了,咱們一同回京,熱熱鬧鬧地打這場官司。二位老兄,你們無情,可別怨別人無義。到了時候,可不准說什麼。」 這個守備金連甲一看夏劍鳴安心翻臉,他知是弄僵了,回到北京城,真不好交代。王爺真個翻起臉來,也是一場是非。自己這個小小的前程就許斷送了,犯不上這麼賣命得罪人。遂向夏劍鳴道:「老兄,既然是你願意擔當顧庸方的眷屬不致脫逃隱匿,我們是專好交朋友的人,那麼我們就趕緊回京,先行緝捕顧庸方到案,老兄就請吧。」 守備都司來的聲勢多麼壯大,此時弄個灰頭土臉,夏劍鳴趕緊地向那邊車旁站的顧倩娥一揮手,自己也跳上自己這輛車,秦佩也跟著上了車。那個車把式趙大趕緊地把鞭子一搖,他們車躥到頭裡,步軍統領衙門的隊伍也立時分開讓出一條路來。車把式張二也把鞭子一揮,吧啦一聲,這頭騾子四蹄放開,緊隨著前面車輛,風馳電掣,順著大路飛跑下來。 統領跟都司幹瞪著眼,看著兩輛車走遠,兩人也全上了牲口,指揮著手下軍兵,一直地往北翻回來。 此時這兩輛車往南已經出來有半里地,夏劍鳴向身邊的秦佩招呼道:「秦佩往前坐,你要注意著官道兩旁,恐怕不容易就這麼走脫。我們先緊趕到星華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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