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鐵琵琶(112)_鄭證因

一一二

　　▼第六回　邊荒異叟　九宮陣鐵掌靖妖氛

　　看到殿中佈置的情形，哪是玄門中修真之所？這時兩個妖道向苦行庵主讓座，苦行庵主就在迎面香案前落座。兩個妖道自報姓名，正是乾坤道長宋天臺，九陽真人李化清。這時乾坤道長宋天臺卻首先發話道：「苦行庵主，我在邊荒一帶久仰你鐵筆峰苦行庵主的大名，我們弟兄在萬松嶺創立乾坤道教，廣結善緣，庵主你這兩個門下既然在我萬松嶺一帶，就得歸附到我教壇下，求教祖的慈悲，將來我們門戶昌大起來，乾坤道教，要遍佈到海內，她師兄弟兩人能夠皈依到我門戶下，定能夠也各自掌一個教壇，豈不比在那小廟中苦修強得多？本教主是一番美意，想不到她們竟自不知自愛，反與我師兄弟為仇作對，現在又把庵主你請了來，想庵主你是久曆江湖，見聞頗廣的人，我宋天臺若沒有創立乾坤道教的力量，我也絕不肯離開我二十年來修真之地萬花嶺，今日正是我開壇立教之時，你師徒如果能夠歸附到我教壇下，本教祖絕不能錯待你師徒，川廣雲貴一帶，要遍設乾坤道教，更叫你師徒各掌一個教壇，也少償你師徒多年來苦修的不易。這種吉日良辰本教祖絕不再追究你們過去的行為，如敢辜負本教祖這番慈悲之心，那可是自取滅亡，恐怕到時候你師徒後悔無及了。」

　　苦行庵主只冷笑著聽著他這派胡言，容他把話說完，把面色一沉，厲聲說道：「宋天臺！這就是你請我師徒前來的心意麼？也太不知自重了，你也要問問我師徒這些年來在江湖中所作為的全是什麼事，像你師兄弟兩人，一個在萬花嶺以那種邪教愚弄未開化的苗人，因為你寄身在邊荒之外，山高皇帝遠，沒有人來過問你，才叫你擅作威福。你這師弟李化清，他竟在萬松嶺強奪了老君堂，率領一般黨羽佔據在這裡，以身列玄門來遮掩門面，姦淫擄掠，比那強盜還厲害十分，我苦行老尼早有為民除害之心，只為事情耽擱未能早早地趕到萬松嶺，誅戮惡魔。

　　「我那門徒柳涵真在青蓮庵閉關清修，守著沙門規律，從來沒有多惹一點是非，李化清在萬松嶺這麼猖狂作惡，我這門徒不來干涉你們，已經是放棄了苦行庵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天職，李化清竟敢妄生惡念，小徒尹涵虛奉命到青蓮庵，召她師兄回鐵筆峰，李化清竟敢妄生邪念，對我門徒加侮辱，我苦行老尼四十年行道江湖，哪容得你們這般惡人這麼任意猖狂？此番我趕到滇邊以良言相勸，你兄弟兩人早早地消滅那種妄念，不要妄想著要創立什麼乾坤道教，霸踞邊荒，你們要知道，我苦行老尼在，絕不容你們猖狂，即日地封閉教壇，守著修道人的本分，敢違背你庵主的這條訓示那正是你師兄弟們自取滅亡之日到了。」

　　乾坤道長宋天臺憤然站起，怒目相視地厲聲呵斥道：「苦行老尼，你敢在教祖面前這麼無禮，你自以為你掌中一支鐵拂塵就好和你教祖為仇作對，你可知道乾坤道長宋天臺不是好惹的，你師徒此來是飛蛾投火，自來送死，你教祖原本是一番慈悲之心，想把這無情火撤去，叫你師徒在我乾坤道教門下得到逍遙自在，長生不老，你反敢這麼惡語相加，難道你藐視你乾坤道長劍鋒不利麼？」

　　苦行庵主看透了這種妖道，無法和他們辯別，這種妖道留在人間真是大患，遂也厲聲說道：「你庵主寄身沙門，是言必信行必果，我既然告訴你要那時封閉教壇，你不肯聽良言相勸，我可要慈悲你了。」

　　乾坤道長宋天臺哈哈大笑道：「老尼，你有什麼本領敢放這種狂言，我若不叫你師徒們見識見識厲害，你也不甘心，老尼你可敢跟教祖到教壇後走一遭？那裡擺下一個小小的九宮陣，你可儘量地施展施展你苦行庵鐵拂塵的威力，能夠把這九宮陣打破了，我師兄弟即日封閉教壇，遠走海外，倘若你敗在教祖的九宮陣下，那時你教祖絕不趕盡殺絕，還要慈悲你師徒，老尼你陪我來。」

　　乾坤道長宋天臺說到這裡，九陽真人也隨著站起，那宋天臺用手中的拂塵向殿門外一揮，向殿外那八名道士說聲：「頭前引路。」

　　這時，殿外一陣寶劍出鞘之聲，八名道士各亮出一口鋒利的寶劍，仗劍頭前引路。

　　苦行庵主此時絲毫沒把他這種威脅放在眼中，立刻走出殿門來，乾坤道長師兄弟二人在後面相隨。柳涵真、尹涵虛此時反躥到頭裡，給師父引路。前面的八名道士從大殿旁轉去，向後走，一直地轉過這層大殿，順著旁邊的一段小院又繞過一道殿庭，後面是一排丹房，完全是新建築的，從丹房左邊轉過去，就是這老君堂的後門，後門那裡也有兩名道士守護著，門已開啟。柳涵虛、尹涵真全到過這一帶，這正是走向那九陽真人練劍之所，出了後門，遠遠地望到他那座蘆棚，柳涵真、尹涵虛認為妖道們定是要在這蘆棚前動手。此時，師兄弟二人，全是十分戒備著，因為這兩個妖道全是窮凶極惡之徒，不得不嚴加防備。

　　苦行庵主卻是神色泰然。這老君堂後，盡是些數百年的蒼松翠柏，哪知道直到蘆棚前那八名道士卻引領著向蘆棚後轉去，一轉到這蘆棚後，眼中所望到的前面一片濃蔭，這正是萬松嶺的最荒僻的一段山嶺下，亂石起伏，到處裡全是羊腸小道。趕到一轉過這段亂山頭來，苦行庵主已然明白了惡道們一半是利用這一帶天然險惡之地，更在尹涵虛到北京城找自己的時期，他竟自在這裡偷偷佈置起來，一半加以人工的佈置擺設了九宮陣。不過這種陣勢，苦行庵主尚看得出，完全按著九宮八卦生死的門戶排成，利用他門下黨羽眾多，只要走進這起亂石堆，處處地就要遭到他們暗算襲擊，居心險惡。

　　苦行庵主越發地對他們存了仇視之心，只要師徒三人能夠把這九宮陣打破，非把這兩個妖道除了不可。前面的八名妖道，全是在一聲不響下腳下加緊，轉進了前面一片亂石後，蹤跡立刻隱去。

　　那乾坤道長宋天臺此時向苦行庵主招呼道：「苦行老尼，你看前面這片亂石堆，就是你生死之所，你要是識得你教祖的厲害，在此時教祖還要稍存慈悲之念，你師徒不必徒自送死，只要你辜負你教祖慈悲之心，那可怨不得我了！我先告訴你，這片數十畝方圓之地，你只能從這亂石堆中找你所走的道路，每一個石堆上全裝著苗疆上所用的毒弩，只要你仗著輕功提縱術往上面闖，腳底下稍一沾石堆的頂子，毒弩齊發，只要被打中就連你教祖全沒有救你的法子了。你看那裡有一處最高的地方，那就是九宮陣中央主壇之地，你師徒只要能攻到那裡，我師兄弟就甘拜下風，生死兩途，任憑你自己選擇，苦行老尼，你要忖量一下才好！」

　　苦行庵主一邊聽著乾坤道長口中的狂吠，一邊默查著四周的形勢，除了數十畝亂石堆，四周的樹頂子上全埋伏了他手下的黨羽。

　　苦行庵主微微一笑道：「宋天臺，你不必多言，你只管發動你九宮陣的威力，你庵主不見識見識九宮陣的厲害，絕不甘心。」

　　乾坤道長宋天臺怒目相視，那九陽真人李化清唰的一聲，寶劍出鞘。柳涵真、尹涵虛卻也同時亮劍。李化清厲聲說道：「教主不必再和她們多廢話，她師徒不過網中之魚，難道還逃得出手去麼？」

　　更向苦行庵主道：「苦行老尼，你就見識見識九宮陣的厲害吧！」

　　說話間這兩個妖道騰身而起飛縱起來，由正南上一片亂石堆的夾道中如飛而去，刹那間身形隱去。

　　苦行庵主仔細一打量這九宮陣的情形，耳中忽然聽得遠遠地一陣雲板聲音，連敲了三陣，這種聲音就發在中央那個陣眼所在地，一片主峰上面。上面也是亂石起伏，更有許多樹木，只能聽到雲板的聲音，絕見不到人跡。

　　苦行庵主此時對於師徒三人，本身倒還沒有什麼擔心，只牽掛著蘆蘆、菁菁兩頭巨猿，生怕它們不聽自己的囑咐，擅自往裡闖，傷在他們毒弩之下，不過兩頭巨猿全奉命隱伏在他這教壇的外面，現在也無法向它們打招呼了，只有先行闖入他九宮陣內。低聲向柳涵真、尹涵虛囑咐了一遍，指示她們所走的方向。凡是修道人，全明白這種九宮八卦之理，苦行庵主略加指點涵真、涵虛已然明白。

　　這師徒三人是各走一個方向，苦行庵主從正南離宮進他九宮陣的門戶，從坎宮繞向陣眼，叫尹涵虛從東南生門闖入，叫柳涵真從西南景門闖入，這樣全走的是生門直奔中央。不過所走的生門俱是裡面有層層阻隔，他必要逼迫你走向死路，那就要憑自己一身武功本領和耳目的警覺，任憑怎樣阻難不要錯走了方向。此時師徒三人全是要和這妖道們一爭生死，各把道袍的下角全向絲絛上披好。

　　涵真、涵虛一個奔東南一個奔西南，苦行庵主此時氣靜神凝，手仗鐵拂塵直闖正南，一縱身，躥進了亂石堆積的門戶內。這種亂石堆全是高有兩丈余，上面通天的地方幾乎合攏，更有許多荊棘樹枝，覆蓋在上面，不過微露出一些天光來，略辨裡面的形勢。趕到苦行庵主一闖進九宮陣的門口時，只見裡面長有七八丈的一條夾道，可是地上到處全是尺許高，尖銳的石筍，這全是人工佈置，阻礙著道路裡面又陰森黑暗，腳底下只要一不留神，被石筍絆倒，就得洞腹穿胸，七八丈外就是兩條夾路，靜蕩蕩的這條亂石夾道中看不到人跡。可是苦行庵主往裡一起步，把丹田氣提起，氣靜神凝，默查著前面形勢，提防著暗算，剛往前沖出兩丈左右，耳中聽得一片雲板之聲，這種雲板之聲，不是從當中一處所發了。只要當中的雲板一處響過，立時四周就有接聲的，這種雲板接聲之處就發自亂石堆內，可也查不出他隱蔽的地方。

　　苦行庵主就知道他這是在當中主持陣眼的地方，能夠調動四周的埋伏，從哪一方面只要闖入了，立時他就示警那一方守護陣門的人，襲擊阻擋不容前進。

　　果然苦行庵主才往前一移動間，立時從兩邊亂石堆上唰唰地連發出十幾支利箭，向苦行庵主射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