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天山四義 | 上頁 下頁 |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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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連環錢昭義頭一個出了石洞門,把那荊棘莽草撥開,來到外面,站在這索雲峰的半腰。一打量這種形勢,想著往外逃的道路,不由得十分為難。因為這荊山一帶從來沒走過,道路生疏,只有從山口進來那條路,知道得清楚,但是這條路分明有人把守著,不容易闖過去。最難的是不能顯露蹤跡,只要一露了行跡,縱然闖過那伏樁暗卡,也恐怕鐵燕子盛雲飛手下黨羽,要盡力追趕,也不易脫身逃出他們手去。想要閃開伏樁暗卡時,只有不走正式的山道,從高峰峻嶺一帶翻出山去,走法雖險,可是能夠避開了守護山道口的匪徒。不過九連環錢昭義回頭看了看身旁的師弟盧家讓,這種想法恐怕不成了,他身上的傷痕沒好,哪能夠翻山越澗。 九連環錢昭義向盧家讓道:「師弟我們只有冒險,仍從前面山道往外闖,沿途上小心一些,我們不要露了形跡,只要遇上敵人的卡子,由我來下手對付他,我們這麼闖出山口,比較容易。」 其實哪裡是容易,九連環錢昭義不過是用話來激勵師弟盧家讓,不叫他存畏怯之心而已。 盧家讓此時對於師兄的囑咐,一切唯命是從。 九連環錢昭義在頭前領著路,往索雲峰下翻了下來。兩人一前一後,才轉下索雲峰山頭,九連環錢昭義剛一往山道上落,趕緊地向師弟打招呼,把身形隱蔽起來。原來從山道那邊嗖嗖的一條黑影,縱躍如飛,直撲了過來。 九連環錢昭義此時最怕的是那智多星唐世義,因為他對於這位小姐盛貞娥已起疑心,說不定他就許隨時來搜查。好在那飛鏢手項增祺,還在治傷療養中,去了一個厲害的勁敵,但是這唐世義一人,就不容易對付。 九連環錢昭義才把身形隱蔽起,來人已到近前。哪知道竟是那姑娘盛貞娥,她竟自又翻回來,手中並提著許多東西,她來到往鎖雲峰上的路口邊,回身向來路上張望了一下,就往裡身縱勢。這可沒有法子了,因為這是路口,並沒有道路,往鎖雲峰上奔,全仗著攀藤附葛,從不足一尺寬的一足著腳之地,轉奔峰後。她只要往裡一闖時,這師兄弟二人隱蔽身軀的地方,定被她發現,因為離著太近了。 盧家讓只得一推九連環錢昭義,兩人猛然挺身立起,這位姑娘幾乎嚇出了聲,因為她眼中看得明明白白,眼前分明是兩人。 盛貞娥趕緊問道:「還有什麼人?」 盧家讓道:「小姐不必驚慌,是我師兄找到這裡了。」 這個盛貞娥木立在那裡半晌無言,盧家讓遂推著九連環錢昭義現身和盛貞娥相見。這位姑娘此番所做的事,在她個人本身是大逆不道,對於鐵燕子盛雲飛面前,她算是忤逆不孝。對於盧家讓,明知是自己的對頭冤家,可是這位姑娘冒險地救了他,並且想要委曲求全,盡力地施恩于盧家讓身上,不過是希冀著能夠為她自己家門保全萬一,姑娘的心實在太苦了。她可最怕是別人知道,盧家讓身旁忽現同伴,並且她救盧家讓,時間上匆促異常,沒有問盧家讓同入荊山的同伴是怎樣一個人,此時聽到盧家讓的同伴找到了他,聚合一處,這姑娘哪得不心驚。可是盛貞娥姑娘驀然想起,這裡耽擱不得,智多星唐世義狡詐多謀,他對自己已起了疑心,隨時他會許往後山來搜尋,盛貞娥很著急地問道:「盧師傅這是做什麼去,難道想逃走麼?」 盧家讓低頭不答。盛貞娥姑娘跺腳說道:「唉!我這片心算白費了,任憑我怎樣掏心吐膽地告訴你,你還是不信你走不脫。這位師傅貴姓大名,我還沒領教。」 盧家讓道:「他叫錢昭義,是我師兄。」 盛貞娥很著急地說道:「二位要信我這個苦命女,只有一點鮮紅的良心,決無惡意,你們可以不可以暫回洞中,容我和你們說幾句話。」 盧家讓看了看九連環錢昭義,錢昭義點了點頭,一同轉身來分撥著荊棘荒草,仍然轉回山洞。盛貞娥跟隨在身後,三人一同進了洞中,盛貞娥把所帶來的一個布袋兩個紙包全放在了地上。 九連環錢昭義不由暗暗點頭,世上的事真難說,這盛貞娥竟自這麼周全。 九連環錢昭義卻首先發話道:「盛小姐有什麼話請你早早講,我這師弟盧家讓,蒙你慷慨相救,我們感恩不盡,現在我們無論如何得趕緊逃出荊山,對於盛小姐是恩是怨,反正天地間自有一種公道在,咱們將來再說吧!」 這時盛貞娥才慢慢抬起頭來,眼望著九連環錢昭義說道:「這位錢師傅你不要誤會,我是將軍盛在堂的女兒,我父親他和姓盧的為仇結怨這些事,我可一概不知,錢師傅你該相信,我今年才十九歲,這種事大錯鑄成,有什麼力量能夠挽回呢?我是他的親生女兒,論起理來,父親任憑做的事對與不對,我又不是男兒,一個姑娘人家,只應該謹守閨訓,不該多管這些閒事,但是先前的事我不知道,現在的事我卻親眼看到,我盛貞娥力所能為,不願意袖手旁觀。錢師傅你想,這位盧師傅被獲遭擒,他的來意,分明是想不利於我父親,我認為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位盧師傅被擒之後,就讓我爹爹一時不下手傷害他,恐怕一時不會放他逃走。我可看得明白,後患正多,將來不知毀到什麼地步,所以我願意但能解一分怨,還是盡我的力,把兩家的仇,別直往深處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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