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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那小俠祝龍驤正侍立在堡主的身邊,遂問道:「他們用飛鴿傳信,為甚麼把那頭鷂鷹除去,是何用意呢?」

  鷹爪王含笑道:「他們用這種飛鴿傳信,裡面盡是龍頭幫主那最重要的密劄,數十里內,瞬息立至,所用這種信鴿,他們看得非常重要。恐怕傷損了信鴿倒沒甚麼,只怕他本幫的密劄,落在外人手中,洩露了秘密,所以先把那只帶葫蘆的放起,用它來誘天空鷂鷹之類。這種鴿子全是特練好了的,只要聽見信號,立刻落下來,在地上故意設食引誘,只要鷹往下一撲,立刻由潛伏在青稞子裡或是藏伏在叢林密菁裡的幫匪,把這種『沒羽無聲神火針』打出來,絕不虛發。任憑多矯捷猛鷙的惡鳥,也逃不開這種火器。可見昨夜的四川雙煞,親來主持這種伏樁、睹卡,和這裡的獨夫崗、通靈觀火道人崔鏡虛的門下,全是江湖道上傑出的人才。我們既伸手,就得出全力來應付他,以免令他們狡謀得逞。」

  這時小俠祝龍驤,聽堡主鷹爪王對於這裡暗藏鳳尾幫的伏樁暗卡子如同親見,可是並不趕緊排搜,任憑那幫匪這麼狂妄,也太看我淮陽派無人了,遂向鷹爪王說了聲:「幫匪欺人太甚!也太藐視我綠竹塘沒有敢動他的了。」

  鷹爪王冷笑一聲道:「祝龍驤,你以為我怕這幹匪黨扎手麼?你師伯不才,尚還不致那麼不濟事。你想幫匪既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用信鴿傳遞信息,他們必有周密的佈置,豈容外人窺視他們的秘密?你這時前去搜查,不過是徒費手腳,於事無補。你可以去一趟,倒是搜查搜查幫匪散佈的伏樁,可有甚麼跡象。」

  這時聽說是祝龍驤有意前去到峰後查看,那江南兩鏢客伍宗義、司馬壽昌遂和韋壽民,金讓,彼此一使眼色,立刻由祝龍驤領頭兒,伍宗義等全跟隨著,各自展動了身形。仗著這一帶沒有甚麼行人來往,在白晝間可以任意施展輕功提縱術,輕登巧縱,點蒼苔,踏危石,各顯身手。眨眼間已到了那座孤立的峰下,齊轉過孤峰去,再一細看,只見這一帶果然是亂石嵯峨,危石如筍的,荊棘荒草,高與人齊,把這一帶形成了一片沒有人跡的亂山,荒涼已極,哪有一人的蹤跡?這時僅距散放信鴿的工夫不大,哪知幫匪竟會隱匿得無影無蹤,真是怪事!這一來祝龍驤才知師伯果有先見之明,竟自料中了。這樣看起來,還是師伯多經多見,閱歷較多,知己知彼了。遂立刻和伍宗義等含羞帶愧的折轉來,到了石佛洞前。

  鷹爪王向金刀叟邱銘笑著點頭道:「您看,他們空勞往返了呢!」

  金刀叟邱銘道:「匪黨難道在這一帶另辟了隱密的道路了麼?」

  鷹爪王道:「正如師兄所言,不僅這一帶有隱密的道路,連昨夜鐵佛寺前那片盆地的草屋中也有地道。不過我們沒有甚麼閒工夫,要是有工夫的話,我定能把他這幾條道路全挑了。不過是這種秘密的路,就是搜尋著,對我們沒有多大的益處。他這樣道路不過全在這眼前絕不會通到分水關去,故此我不願多耗無用的工夫,辦這種成則於事無補、敗則徒給幫匪們添笑柄的事。師兄想,是與不是呢?」

  金刀叟邱銘點頭道:「這倒是實情,我們要緊是趟進分水關去要緊!」

  這時那小俠祝龍驤等人折轉來,祝龍驤躲向一旁,還是韋武師向鷹爪王等道:「幫匪果然狡惡,真個的行

  止狡詐。這種荒涼的山境,竟有他秘密的道路,實不可輕視了。」

  鷹爪王道:「這倒不足驚異,這是匪黨故弄狡獪;我們給他個見怪不怪,若似不見,諒匪黨也把我們怎樣不了。不過我們知道匪党遍佈爪牙,要小心謹慎,口頭上更須留心,須知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事機—泄,步步危機。我們雖無所畏懼,亦不可生輕視之心和驕敵之意,就不致自取其辱了。」

  此時一班少年武師,知道大敵當前,不容輕視,再不敢輕發狂言,使堡主擔心了。

  鷹爪王向大家看了看,見大家全圍在身旁,遂向眾人一擺手道:「大家不必圍隨我,這裡絕不會再生事故。請隨便散逛散逛,有覺著疲倦的,請回夏師父家先去歇息。好在這白天沒有甚麼事,晚間咱再商量計議吧!」

  說到這向陪在身旁的獵戶夏逢霖道:「夏師父,這東山一帶,哪裡算是最高的地方?我要登臨一覽附近山林的全貌。」

  獵戶夏逢霖用手向伏獅嶺的後面一指道:「堡主,這東山沒有甚麼最高處,只有伏獅嶺後面那道孤峰,名叫天柱峰,乃是這東山群峰最高處,別處峰嶺再沒有比它高的了。」

  鷹爪王道:「夏師父,你我一見如故,無須客氣。我們暫時還不能走,或者還許騷擾兩日,夏師父不用陪著我們,你儘管請便吧!我要和我邱銘師兄到天柱峰看看,還商量一點事,咱們回頭再談。」

  這位獵戶夏逢霖見人家有事商量,自己確是不便跟在身旁。並且已聽得這淮陽派掌門人親口說是先不走,還要在自己這住兩天,身為主人,得好好款待,遂轉回所居,去預備酒飯。

  這位淮上大俠鷹爪王把獵人夏逢霖支開,更令一班武師全散開,自己哪是要找高處賞覽山的全貌,這種時候哪有那些閒情逸致?鷹爪王是別有用心,自己想匪党利用這東山一帶的天然形勢。自己來到這裡,雖有燕趙雙俠暗中傳信,說是這分水關就在這雁蕩山下,這信息來得也過嫌空洞。雁蕩山,地勢遼闊,沒有準確的標記,哪容易就趟進了十二連環塢的門戶?故此鷹爪王思尋東山的高峰,以便細察這一帶道路的形勢。金刀叟邱銘已明白掌門人的意思,兩人不言而喻,態度安詳,絕不帶搜索敵蹤的神色。金刀叟邱銘還故意的指點著前面所有的樹木山林,談笑如常的往前徑奔伏獅嶺。

  鷹爪王知道師兄金刀叟邱銘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這不用再向師兄明說,越過伏獅嶺,已到了天柱蜂下。這位淮上大俠鷹爪王一測度這座天柱峰的形勢,見下半段有隆起的崗嶺重迭著,借著這種地方往這聳起的峰上攀登,絕沒有費甚麼事。趕到離著頂端還有十幾丈,這兩位老英雄,各把輕功提縱術施展開,「颼颼」的輕如狸貓,快似猿猱,眨眼間,已經全到了上面。從下面往峰上看,只看著上面峰頂尖聳之處,幾乎無法立足,可是真到了上面就不是下面所看的情形了。上面有參差不平的峰頂,足容四五個人立足,只是站在上面往遠處一看,就知自己這次全沒料對。

  這座天枉峰確是東山最高的地方,不過往東邊山這面看去,往哪裡看哪裡有擋著眼的屏障,僅能看到亂山起伏,荒草荊棘,隱蔽了一切道路。打算從這裡看到江心,是絕不會看到。形勢全是天然的險惡,從高處看著,不斷的有毒蟲惡獸竄出來,莫怪那般獵戶守著他所居這麼近的地方,依舊不敢往裡趟,足見這裡十分難走了。

  鷹爪王不禁歎息道:「師兄,我這回所料全差,想不到這一帶方圓二十里左右,居然找不到遍瞻全山的地方,這麼美景無邊的名山,竟不能完全收入眼底。」

  彼此頹然退下天柱峰,鷹爪王更不再查看別處,請金刀叟邱銘一同回轉獵人夏逢霖家中。這時一班武師也有回來的,也有還在石佛洞一帶遊玩的,大家一坐定了,立刻覺著有些疲倦了,遂各找地方去歇息。夏逢霖給預備了很豐盛的午餐,到了中午,所有出去的人全陸續回來,大家倒也是儘量飲食,毫不客氣的用過了豐盛午飯。鷹爪王向邱銘道:「師兄,我看要想搜尋幫匪的巢穴,還非得從幫匪上追求不可。只是幫匪出沒多在晚間,我們是沿著邊山一帶潛伏,只要有可疑的人,我們也顧不得許多,只要動手拾他,就不叫他走脫了。這次我們被逼於此,不得不這樣做了。」

  大家想了想,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從幫匪身上追究這匪巢的所在。金刀叟邱銘道:「師弟,這辦法也好。我看大家就著飯後沒有事,很可以各自養息精神。晚間是每兩人或是三人一撥,從五龍坪起,沿著邊山一帶往伏獅嶺這為止,沿途步步設卡子。我想這一帶既有幫匪的伏樁,絕不會沒有匪黨出入此山。」

  鷹爪王點頭道:「好吧!就這樣辦了,只是我萬師弟和鐘師兄這兩路怎的這時還沒趕到這裡集合,令人懸念。」

  金刀叟邱銘道:「師弟,這倒不用替他們懸念。萬柳堂、鐘岩兩弟兄非比他人,各人武功造詣,全有獨到的功夫。他們二人萬無失閃,雖是到現在沒趕到這裡,可是就許各有所遇也未可知。我想只要稍得頭緒,看看我們在哪裡落腳合宜,這裡若是所有的人全到了,還無法容納了。我想夏侯英既已傳燕趙雙俠的話,令我們可以到九靈宮伏魔道人那裡集合,九靈宮很大的地勢,我們在那裡倒方便得多。再說這位伏魔道人是武林中的怪傑,非比尋常,我們既來到雁蕩,理應拜望。我看如若萬師弟、鐘師弟趕到,我們就移挪到九靈宮吧!」

  鷹爪王道:「我想九靈宮早晚是要去的,只是在沒偵尋出幫匪巢穴之前,我王道隆羞見武林同道,咱們就這樣辦吧!」

  大家計議妥當,隨即各自隨便歇息。鷹爪王和金刀叟邱銘等有內功的,全是凋息養神。

  在這一天的工夫無事可敘,趕到了晚間,大家早早用過飯,各自結束停當,是兩人一撥,各帶隨手兵器,紛紛的從石佛洞起身,按著掌門人指定的地方去安樁、下卡子。鷹爪王請師兄金刀叟邱銘和老鏢師鄧謙,往五龍坪一帶,沿山路接應小弟兄們以防失閃。自己偕太極柳逢春和神拳計筱川,巡查石佛洞這裡鄰接邊山的一帶,也可以接應埋樁下卡子的。這一帶難免有幫匪中勁敵,弟兄們一個接不下來,栽跟頭還是小事,只怕打草驚蛇。這次一把幫匪等鬧驚了,往後就不易再想從這裡下手了。所以只要一動他,非把他拾下來不可;若是容他再從咱們手中逃出去,咱們就算完全失敗了。

  大家此時是只有聽堡主的吩咐,太極柳逢春和神拳計筱川兩人極其聰明,以掌門人的性情,總是身先他人,不肯稍圖安逸,從這裡到五龍坪不下二十里的山路,很有幾段難走的山道,掌門人只派手下的一班小弟兄,下卡子安樁,自己只揀近山的地方巡察,這裡只怕有甚麼蹊蹺,這種情形,自己雖看有些差異,也不敢逕自用言語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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