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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孽海無邊 風流寡婦甘心作惡 那座上的掌福壽堂香主雙掌翻天崔香主,如同一尊古佛似的,陰沉沉的面色,看不出是喜是怒。眼皮連撩也不撩,女屠戶陸七娘行禮之後,自己悄悄往座上看了看,見這位香主的神色不對,女屠戶陸七娘就沒敢站起來。 座上的崔香主忽的發話道:「陸舵主,我鳳尾幫凡是入幫同道,無分男女,同樣的蒙幫主慈悲,受本幫同樣的待遇。可是全是恪守幫規,不得稍背本幫一切法制,陸舵主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女屠戶陸七娘道:「這是有功本幫的前輩納福的福壽堂。」 雙掌翻天崔豐道:「你知道就好,那麼本幫以甚麼所在為最尊嚴之地?」 陸七娘答道:「福壽堂乃是本幫最高之地,內三堂雖總攬本幫法治,執掌幫規之地,可是也沒有干涉福壽堂之權。」 那雙掌翻天崔香主忽的把面色一沉道:「陸錦雲,還不呈驗龍頭幫主朱諭等甚麼!」 雙俠聽這掌福壽堂香主一出口,雙俠這裡雖看不見女屠戶陸七娘的面頰——因為她臉沖裡跪著——可是已看出女屠戶陸七娘全體震動,微微顫抖。 這時那崔香主兩目註定了女屠戶陸七娘目不少瞬,陸七娘囁嚅著說道:「求香主的慈悲,我我我……沒奉龍頭幫主的朱諭,我是來探望我父羅香主。求香主的慈悲,弟子沒敢寅夜來朝參香主的神壇。」 雙掌翻天崔豐兩眼一瞪,目射凶光,厲聲叱道:「嘟!膽大陸錦雲,你身為本幫舵主,蒙龍頭幫主恩待,以一個女流,執掌西路糧餉。你安分守己的好好的本著幫規去作,你比幫主自在。不料你甘心下流,貪淫好色,置鳳尾幫的威名於不顧,置羅陸兩姓家聲於不顧,你險些落在敵人鷹瓜王手內。此番弄得瓦解冰消,自己就該迷途知返,痛改前非。本幫一班平輩的同道,就是不滿意你這種淫亂行為,但是看在羅氏兄弟身上,也不肯過形和你為難。你伯父雙手金標羅信,掌著巡江十二舵的糧台,在本幫很有地位,也能庇護你。可是你這種惡根性已然無法改悔,從涼星山逃到浙南依然不改前非,反倒變本加厲的故態復萌。倚著你伯父金標羅信夫婦溺愛不明,你更能巧言蒙蔽。 「孽障!你真是大膽,萬惡已極!竟敢在龍頭幫主的眼下橫行,居然把鳳尾幫四十多位江湖道英雄,全沒放在眼皮內。你認為我們身入福壽堂,形同清修古刹,隔絕塵寰,一切事全不問了。孽障!本壇對於幫中事那就漠不關心?這次你敢藐視本壇,不奉龍頭幫主朱渝,擅闖福壽堂,更兼私自引誘那侯傑,要想把淮陽西嶽兩派被拘禁在這裡的弟子劫走,作那人神共憤、天地難容的醜事!你們竟這麼擾亂幫規,縱情喪德!想把這兩家正在敵對的得意弟子充作面首。 「孽障!你有幾個腦袋,孽障!本壇若不代龍頭幫主清理門戶,正門規,保全鳳尾幫的清名,叫你這兩個孽障把龍頭幫主費盡幹辛萬苦,重建的鳳尾幫全要斷送了。孽障!你居心何忍!本壇今夜是專誠候教,孽障!你還想再出福壽堂?孽障!這福壽堂例禁,凡是本幫弟子沒有不知道的,雖是三尺之童,也不准任意窺視。你來得很好,要不然也得找你這孽障,你把侯傑隱匿在哪裡了?」 女屠戶陸七娘,現在被這位福壽堂掌壇香主雙掌翻天崔豐一陣揭發隱私,競自喪膽亡魂,渾身戰抖,只有低頭垂淚。這時聽得問到侯傑,越發羞愧難堪,結結巴巴的說道:「求香主的慈悲,弟子沒敢叫他擅闖,只叫他在堤坡等侯。」 這女屠戶陸七娘也是活該倒運,這侯傑原是西路一家舵主,原本就和這女屠戶不清楚。只是女屠戶陸家堡事敗,她依然淫行依舊,竟把面首侯傑帶著奔了浙南。這次還是真個的安心要把淮陽派弟子華雲峰、西嶽俠尼的門弟子鳳梅姑娘從福壽堂擄劫出來,兩個淫徒要把這兩個清白弟子給先污辱了,以報自己私仇!居心實在淫惡1! 這女屠戶陸七娘更是刻毒,她是不僅想把兩個門徒擄走,更計議定了,如有不能趁心如意,索性天涯海角的遠走高飛,脫離鳳尾幫。這種心意安的倒是夠惡的,她認定自己的仇勢在必報,叫那清風堡主鷹爪王十二連環塢踐約赴會,兩個門徒先救不回去,總可以出了胸中這口惡氣。這福壽堂她歷來投到過,只聽見同道們說過裡面鬼斧神工的建築。自己這次來實不知這位掌堂香主這麼法令森嚴,更兼她父親已聽到了本幫同道把自己的事全給宣揚出去。自己這次不啻自投羅網。這就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且說這位雙掌翻天崔豐聽得女屠戶陸七娘,說出那面首淫徒侯傑在入福壽堂堤坡上等候,這位崔香主冷笑一聲道:「佳客惠臨,我崔豐焉能那麼簡慢,來呀!把陸錦雲的好友喚上來!叫他們一路同行吧!」 靠近廳門站的徒手四青衣少年,答應了一聲,立刻相率出了廳門。工夫不大,這四青衣少年竟從廳側一道八角門裡搭著一扇門板,上面躺定一人,這人似已睡著了,沒有一點聲息。趕到搭進了廳門,就在女屠戶身旁一放。四少年放這木板的時候,手腳不齊,砰砰的震動了一下,立刻把那人震醒,立刻號叫起來。聲音也不是平常的喉音,情同鬼號。 這一來把個女屠戶陸七娘嚇得怪叫起來。隨即向那座上的崔香主叩頭道:「香主,侯舵主身犯哪條幫規?競施以削足的慘刑?香主你看在祖師的面上也不當叫他作了廢人。」 女屠戶陸七娘是情急之下,毫不擇言。雙掌翻天崔豐厲聲叱道:「嘟,陸錦雲,你還敢問本壇何故這麼狠毒,用這種慘刑處治?陸錦雲你們所作所為,江湖道中最招大忌的罪惡,一死不足蔽其辜。本壇這還是恩典他,只按屢犯淫行,擅闖福壽堂,施以宮刑,削去雙足,這已是本壇恩施格外。陸錦雲你身犯五大幫規,罪有應得。不闖入我福壽堂,尚須稟明幫主,清幫主宣佈罪狀,令行各處香主處置,如今闖入我福壽堂,本壇自有權衡。來呀!燃香伺候。」 立刻有一名青衣少年答應了聲,就奔了香案,伸手從木盤中拿起一束香來,向燭焰上燃著。這位雙掌翻天崔豐香主站了起來,就要往香案前走。女屠戶陸七娘這一來可吃不住勁,知道只要這崔香主一到神案前上香,自己休想逃得活命,就是死不了,眼前有這情人作榜樣,看他懲治這侯傑的手黑心狠,非把自己廢了不可。好在自己是個女流,撒賴足可以行了。遂放聲哭著撲向崔香主的腳下,撐著不叫他往香案前去,哭喊著哀告道:「香主,你開一線之恩,饒我這條小命吧!我現在一切事全明白了,我從此痛改前非,再不敢胡作非為,再要有以往的情形,叫我死無葬身之地……」 這位崔香主依然陰沉著面色,厲聲叱道:「陸錦雲你敢學潑婦行為,藐視幫規嗎?你再不遵幫規處置,我要綁上你處治了。」 一邊說著,一邊躲避著,仍往香案奔。陸七娘哪肯放鬆,膝行著仍是挽住,這次索性向這位崔香主的兩腿抱去。崔香主怒喝道:「好潑婦,敢無禮嗎?」 一抬腿,砰的正踹在了女屠戶陸七娘肩頭上,唰唰的被踢得在地上滾了兩個翻身。但是女屠戶陸七娘在生死關頭,哪顧得被踢的疼痛,依然爬起來,膝蓋點地撲到崔香主面前哭叫道:「香主,你是我父執,是我伯伯,幫規雖嚴,我總是個無知的女流,你老人家體好生之德,救我這條小命吧!我從此再有絲毫不守幫規的情形,我不用伯伯處治,我自己去死。」 說著咚咚的以頭碰地。 那崔香主喝道:「好潑婦!來,亮劍把她看起來。」 那兩個青衣背劍的少年,答了個「是」字,一齊伸手挽劍柄。四口青銅劍嗆啷啷的撒出鞘來,齊往上一舉劍,左手駢食中二指向女屠戶一指道:「你這不守幫規,違背香主的堂諭,我們可要動手先把你廢了,再請香主宣佈你的罪狀。」 女屠戶陸七娘一看這四位青衣仗劍少年,要向自己動手,女屠戶陸七娘是何等狡猾,趕緊半轉嬌軀,把一張帶雨梨花似的俊面,向這四位少年作出可憐的樣兒,哀聲央告道,「四位師兄,念在同門之誼,容我痛改前非,予我以自新之路,在香主面前給我這苦命人求求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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