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續鷹爪王 | 上頁 下頁 |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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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三娘點點頭,立刻一同走進當中這個船艙。被救的老者黃百川躬身恭候,閔三娘、余忠、閔熊兒走進艙中。他已經跪下去叩頭拜謝。閔三娘趕緊叫閔熊兒把黃百川拉起,黃百川站起來,此時感激得老者流下淚來,向餘忠讓座。 閔三娘向黃百川道:「老人家,你不要客氣。告訴你,我們沒有多大耽擱,你請坐。我是久仰你的為人,若不然我們也就早走了。話是由我說,老人家,請你不必問我們姓名來歷,這些事於你有害無利。現在我告訴你,你是洞庭湖富戶,富有家財,老人家你是讀過書的人,你們一家人的情形,外邊頗有耳聞。可是你黃氏門中,世代全是居心忠厚,絕不是那守財奴一流,所以稍有人心的江湖人,絕不應該再動你們。作善降祥,更能知道惠及平民,這也正是今日絕處逢生所得的報應。倘若過去你們真是那種為富不仁、視財如命的人,現在恐怕全做了刀頭之鬼。長江一帶,大水為災,雖則現在漸漸地安定下來,但是流離失所無衣無食的人,還多著呢,總得有幾年的工夫,才可以恢復。老人家我深盼你此後為鄉里多造福。你能夠聽我們的話,比報答我們救命之恩還有用。這次你們回洞庭故鄉,似乎有護船的人,動手的他叫什麼?」 這個黃百川,因為閔三娘話是一口氣說,不叫他答話,直到此時問到他,這才說:「這位女俠,你所指教的話,不只于小老兒永記不忘,我還要叫我這小孩子繼業,永遠地遵守著你的話去做。尤其是叫我們一家感戴不忘的,是我年輕的兒媳,竟得被這位女俠救回來。莫說是我一家人感恩不忘,就是我黃氏泉下祖先,也要永感大德。倘若我這個兒媳救不回來,我們一家人,有何面目再活下去。此次我們因為避水災,離開了湖南,到湖北一個親戚家中住了一年多。此次回鄉,因為有幾處買賣還沒受到什麼損失,逃出來時,帶出來的銀錢衣物也不少,知道沿途上恐怕不大好走,風聞得水面上常常出事,所以在武昌地方,由朋友們介紹了幾位武師。不敢明目張膽地請鏢行招風,叫他們護暗鏢,一路保護我們和結伴同行的一隻貨船,那位四十多歲的,使杆棒的,名叫何玉璋。他是湖北以內分散手,名震武林的崔劍南門下最得意弟子。在船頭這裡最後受傷的名叫秦小峰,是那何老師的徒弟。還有兩位,一位叫盧大勇,一位叫薛璧。小老兒真抱歉,何老師和他這位徒弟傷痕最重。盧師傅、薛師傅,傷痕還輕些,倘有不測,這叫我們怎對得起朋友。他們不是幹這行保鏢的,全是教徒弟的武師,由朋友的情面請出來,真叫不幸。」 閔三娘站起來道:「好了,大約還不致礙命。我們去看看這位何老師,這樣人我們是最敬重的,並且我們有幾句話要囑咐他。」 閔三娘、余忠、閔熊兒剛要往外走,艙門外一個少婦走進來,到了閔三娘的面前,撲通跪倒,連連叩頭道:「這位女俠,可比我生身父母還恩重,救了我的命,保了我們家聲。這是我們生生世世難忘的大恩。」 閔三娘趕緊伸手把這個少婦拉起。在燈光下,見這位少奶奶生得十分俊秀,不過現在面色蒼白,這在受過極大驚嚇之後,還顯著那麼好看。閔三娘忙說道:「這些事不要介意,同為女流,誰叫我有這些本事,我應該救你。少奶奶你雖則生長富厚之家,可是你的志節不差,在那種威脅之下你還敢開口叫喊,很難得了。」 此時這個少奶奶柳氏,她拉住了閔三娘的手仍跪下說道:「恩人,方才你們講話,我不敢貿然闖進來,無論如何也得告訴我們姓名,我並且願意做你義女,孝養你一生。你能夠不在江湖上奔走,我娘家的生母已經去世了,我定拿你當親娘看待。」 閔三娘趕緊地用力把她拉起來道:「好少奶奶,你有這個很好了,雖是一面之緣,我很喜歡你。不過現在實不能告訴你我的姓名,和我們的來歷,你願意認我這個義母,我也願意收你這個義女。」 說到這閔三娘微微一笑向柳氏道:「這件事留待將來,哪有個無名無姓的義母,那不成了笑話麼!好,在你們祖居洞庭湖畔,有了機會,我定去拜訪。」 這個柳氏她的話出於至誠,從她兩隻水汪汪大眼中已然看出,流露著一片依戀之情,絕不是應酬語。遂向柳氏道:「好少奶奶聽我的話,我們事情忙,不要為了這些小事耽誤大事。別的人我也不願見了。我們看看受傷人趕緊走。你們天明時,也趕緊離開這裡,不要再耽擱下去。」 這個柳氏只好點頭答應,把手放開。黃百川父子陪著閔三娘、余忠、閔熊兒到了旁邊一條大船。只看到那個叫何玉璋、秦小峰的,全在這裡。船艙是很大,四個武師全在這個船中。來到裡面,黃百川全給指引著重說了一遍姓名。那個叫盧大勇的,倒是一個粗壯漢,那個薛璧,也是很年輕。兩人一個頭上受了傷,一個手腕子肩臂上全包裹著。那位武師何玉璋,和他徒弟秦小峰傷痕很重。 閔三娘和余忠等來到裡面,盧大勇和薛璧是照樣行動,他們傷勢輕,此時他們全向前打招呼,也是滿口感激不盡的話,余忠向他們擺擺手,閔三娘來到迎面這個床鋪前。那個何玉璋,因為傷痕重,雖是已經敷上藥紮裹上,還不住呻吟著。閔三娘來到近前,在燈光下仔細看這人的面貌,一團和氣。這個何玉璋強自支持著還要欠身坐起,閔三娘道:「何老師,不用客氣,你的傷痕重。」 何玉璋終歸是個很有本領的武師,臉上帶著苦笑,向閔三娘、余忠、閔熊兒看了一眼,說道:「叫你們幾位見笑,我太無能了,這真是丟人現眼,保護不成別人,連自己也保護不了,我們真給練武的丟盡臉面,還沒請教幾位的大名,我何玉璋不說那些俗淺的話,今夜的事,我只能刻骨銘心而已。」 閔三娘道:「何老師,我們全是江湖道中人,無須客氣,請你安心將養傷痕。但是我請問,今夜的事何老師做何打算?」 何玉璋冷笑一聲道:「我現在這個話出口,頗叫人見笑,不過我何玉璋話說出來就要做到,今夜這群朋友們,可有些出了江湖路上的道兒,他們這麼窮凶極惡,橫行不法,像我們頂著護暗鏢的名來的,送了命應該,當堂不讓話,舉手不留情,一死在陣上,怨自己無能,從師不到,學藝不精。漫說我們現在還全活在世上,就是全死在他們手中,沒有惋惜,只有慚愧,我們是幹什麼來的。但是這群東西們動手時,他是毫沒分別,若不是老師傅們相救,現在就不堪設想了。所以姓何的此仇必報,我是一定回頭。」 閔三娘向余忠、閔熊兒看了一下,長籲了一口氣,知道這種人有至死不屈服的性情,並且刁四義、雷震霄,這兩個傢伙,也太窮凶極惡,人家是一定要報仇。這時閔三娘從虎皮囊中取出一個瓷藥瓶,向那個少當家的黃繼業說道:「你拿一點紙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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