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續鷹爪王 | 上頁 下頁
一三二


  他說到這話時,閔三娘、余忠、萍姑,全是怒目相視,不過是不肯立時發作。羅義跟著說道:「我們在龍山這裡,要正式地開壇立舵,就為的是武維揚親自前來,我想他沒離開江南一帶,他若是真個不敢出頭,我羅義也就真個的開壇立舵,重定幫規,我倒要叫武維揚看看,我們是否也有重建鳳尾幫的力量。今夜甘大俠等前來,我們弟兄並不是有所懼,不肯早早地現身相見,因為甘大俠終是局外人,我總盼把我們鳳尾幫關係著千萬人身家性命的事先解決了,至於其他的事,也很容易做個了斷。甘大俠就是不找上門來,羅義、鮑子威也必去請教,因為我們也有對於甘大俠本身所行所為有不明白的地方,並且彼此間,何必留著不了的牽纏。

  「可是金老壽來到鐵壁峰,遽然動手,羅信已算毀在他劈空掌下,這件事也好辦,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們倒可以單說單講。話是爽快些,我向甘大俠請求件事,今夜來到鐵壁峰,事情或者不能立時解決,就是必須等武維揚到來,鳳尾幫整個的事必須他出頭做個了斷,那時我們的事,也就迎刃而解,我這個總舵主壇雖則擺好,武維揚不到,我決不開壇。甘大俠,你能稍待幾日麼?」

  甘婆子一聽他這個話是明明故意地刁難、牽纏下去,立刻把面色一沉道:「羅香主,你的話很有理,但是你想和武維揚做徹底解決,那是你鳳尾幫本幫的事,誰是誰非,我老婆子問不著。至於你自己承認你率領著鳳尾幫舊日部下,破壞幫規,倒行逆施,三湘地面由你所領率的人弄成了航路上幾乎斷絕了航運,附近的多少縣焚燒殺掠無所不為,大災荒之後,商民百姓,已經是苦不堪言,你為得鳳尾幫本身的事,竟敢這麼不擇手段,在三湘一帶造成這麼大的罪孽,我老婆子既到鐵壁峰來,就得有個解決。

  「憑你羅香主和鮑子威的手段,搜尋武維揚的下落,我認為也不過一舉手之勞,既然是這樣,那麼我老婆子也不做趕盡殺絕的事,你把龍山鐵壁峰所有收容鳳尾幫舊部,你完全召集起來,當著我老婆子面前,你要清查人數,重造花名冊,所有這裡的人,完全集合虎牙陀鐵壁峰,不准再出鵝頭蕩。武維揚幾時到來,你們清算鳳尾幫的事,我老婆子再和你算我們兩家這筆賬,我們仍在黃石穀等待,彼此間不得再反復,這麼做,我老婆子已經算很客氣了。羅香主,你以為如何?」

  三陰絕戶掌羅義道:「甘大俠,依我看不必逼人過甚,依你這麼辦,難道我羅義就屈服在你威力之下麼?但是我倒接受你這種主張,從今夜今時起,龍山總舵的人,決不再出鵝頭蕩,這我已經是對甘大俠也很客氣了,難道你不肯相信麼?」

  甘婆子道:「我還信得你,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羅香主決不會像那反復無常之輩。好,我就在黃石谷等待武維揚到來。」

  甘婆子站起,要命郎中鮑子威,他始終是沒發話,此時他卻站起來說道:「甘大俠,你先慢走,我們過去究竟是聞名未見面,現在看起來,你這種豪俠風度畢竟不同,爽快人辦爽快事。你先等一等,我們過去在鳳尾幫和武維揚,全是重建鳳尾幫共甘苦的好弟兄,一旦因了那麼一點微嫌,我們就和他勢難兩立,在外人看起來,我們弟兄實有些背人情,有始無終。可是此中另有原因,我有一點東西,索性叫甘大俠看看,也就知道誰是誰非,為什麼誓難並立了。」

  他說著話就往外走,要命金七老霍然起立,喝聲:「站住。」

  要命郎中鮑子威,把身形停住,怒目相視地向要命金七老說道:「金老壽你難道敢阻止我鮑子威的出入麼?」

  金七老冷笑一聲道:「鮑子威,金老壽吃虧只是一次,誰也看不見誰,安的什麼心,你不必再用這種狡猾手段,我們的話已說明,你和天南逸叟武維揚,有什麼深仇大怨,那是你鳳尾幫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兩家的事,已經全說明,恕我們不再奉陪。」

  金七老說到這,向甘婆子等一揮手道:「老婆婆你還不走等什麼?難道我們還等他獻茶敬客,全留在這不成。」

  要命郎中鮑子威也冷笑一聲道:「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你來到龍山鐵壁峰,鮑子威若不叫你走,你走得了麼?」

  此時甘婆子等全站起。三陰絕戶掌羅義他始終坐在那裡不動,任憑金老壽這麼發威,他只是微笑不語,此時他才站起來,向金老壽說道:「金七老何必做出這種樣子給我看,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各人的行為不同,你怎敢竟把龍山鐵壁峰的人,全看成了小人之類。金老壽,今夜叫你們落個全師而歸,你也就不必這樣逼人太甚,我們弟兄送你出龍山也就是了。」

  他說著話是很自然地向門邊走,口中在招呼著:「弟兄們預備火把送客。」

  此時要命金七老他也跟著往門邊走,金七老是認定了這兩個惡魔,狡詐萬分,他絕不會這麼容易叫自己這班人離開鐵壁峰,不過現在他倆人全站在敞廳門口,一左一右,情形是等待外面,點起火把來送客。就在這班人身形也往外移動的一刹那間,突然聽得這鐵壁峰總舵的前面,呼哨一聲跟一聲,甘婆子等此時可暗中各自預備,任憑他發動什麼陰謀,反正不能叫他兩人走開。這個敞廳的門是正對著前面廣場的寨門口,金七老已然看到從寨門口那裡有一隻火把,和一杆紅旗,從寨門那裡晃動著,是一個人向這邊跑來。

  甘婆子等也看到前面的情形,三陰絕戶掌羅義,跟要命郎中鮑子威這兩人,始終沒離開敞廳門口,他兩人面帶驚惶之色,這兩人同時一轉身面向裡。三陰絕戶掌羅義把面色一沉,向甘婆子道:「甘大俠,我羅義已經爽快地和你講明一切,你也要爽快些說,鐵壁峰前,這是你所帶來的人,打算要攻進鐵壁峰了,不過你們再想出龍頭總舵,勢比登天。」

  甘婆子也覺得這種情形可疑,泗水漁家簡雲彤,他已經封鎖鵝頭蕩,可是裡面的信號沒傳出去,他不能動手,並且更定規好,只准他封鎖不准他進攻,此時外面忽然發動起來,自己也莫明其妙。

  三陰絕戶掌羅義已有變臉的情形,甘婆子也在厲聲向他呵斥道:「羅義!老婆子雖屬女流,一生在江湖上言行相顧,絕不肯做那種反復無常的事,鐵壁峰前你尚未得到報告,你怎的就血口噴人。」

  要命郎中鮑子威,向羅義說道:「這個老婆子說得也有理,好在他們全在這,一個走不脫,我們問個明白。」

  這兩個人他們是安心要出了敞廳的門,好發動他們萬惡的手段,這時他兩人全往敞廳門外走,不過現在少林僧慈慧禪師、黑煞手方沖等全在敞廳內沒動,金七老等也不能明白表示出來,他只有向甘婆子暗中示意,絕不能叫這兩個東西走開。兩人已經出了門口,可是他們也因為已經看明,從大寨門口進來的一名弟兄,以紅旗報警,這分明是有極重大的事,突然發生,並且來人已經飛跑到近前,羅義、鮑子威就不能夠遽然撤身。

  這名弟兄離著敞廳門口還有丈餘就高喊著報。三陰絕戶掌羅義厲聲呵斥著:「什麼事?趕快講。」

  這名報事弟兄一邊喘著,一邊說道:「鵝頭蕩口,有鳳尾幫龍頭總舵,金雕堂的旗令到,叫鐵壁峰主持人親自迎接旗令。」

  弟兄這個話一出口,三陰絕戶掌羅義、要命郎中鮑子威,兩人是相顧失色,這種事是突如其來。可是羅義他這時卻扭過頭來,向敞廳內甘婆子冷笑一聲道:「這就是你們的手段麼?我們對於鳳尾幫龍頭總舵上的竹符旗令早見過了,你弄這些個手段有什麼用?鐵壁峰主持總舵的人已然受傷,並且什麼人敢利用鳳尾幫的竹符旗令,在這裡耀武揚威。」

  甘婆子現在自己也走到敞廳門邊,向i陰絕戶掌羅義道:「羅香主,我老婆子既敢人龍潭虎穴,和你當面解決龍山鐵壁峰的事,我用不著擺這種無謂的陣勢,又沒看到究竟是誰來使用鳳尾幫的旗令,你這不是無謂的責難麼?」

  此時那名傳話的弟兄尚在等待,羅義立刻著問道:「是什麼人執掌旗令?」

  這名弟兄答道:「來人不肯報名,只以金雕堂的旗令命令我們人山通報。」

  羅義遂向他一揮手道:「你去告訴掌金雕堂旗令的人,叫他到鐵壁峰總舵,這裡有貴客,我們不能出去迎接,快去!」

  這名弟兄答應了聲,轉身飛跑,撲向柵門。

  這時聽得前山一帶,又有緊急的呼哨聲傳進來,現在甘婆子她可猜測著這許是鐵拂塵悟因大師,她到了此時無須再和三陰絕戶掌羅義、要命郎中鮑子威辯別,要看看悟因大師究竟以什麼方法來應付鐵壁峰眼前這個局面。那個弟兄剛走出不遠去,柵門那邊又發現一隻火把,一支紅旗,也從外面如飛向裡跑來,到了近前,仍然是照樣地向敞廳前報告:「鵝頭蕩口有本幫龍頭總舵青鸞堂旗令到,請本舵主持人迎接。」

  趕到羅義、鮑子威問他時,回答跟那名報事弟兄一樣,來人也是不報姓名,不說出奉何人差派。

  三陰絕戶掌羅義向鮑子威看了一下,他向第二次報事弟兄說聲:「請掌青鸞堂旗令進山,令鵝頭蕩護蕩船幫護送。」

  說著話向這名弟兄一揮手,這名弟兄剛轉身退去,前山一帶呼哨一聲比一聲緊,跟著柵門那邊又現第三次紅旗,隨著這次紅旗報事的人,另外單有兩名短衣壯漢,全是腳下如飛向敞廳這邊跟過來。此時鮑子威、羅義,他兩人是站在敞廳前臺階上緊把著門的兩旁,甘婆子跟要命金七老此時雖在敞廳裡可也全匿到門邊,羅義、鮑子威兩人雖則站在那不發一言,可是從他們神情上看來,也全是面現驚惶之色。這時從外面跑進來的那兩名短衣壯漢,已到近前,這兩個人他們全到了鮑子威、羅義身邊,用極低的聲音向他兩人報告,鮑子威、羅義不約而同地彼此看了一下,那羅義向鮑子威道:「鮑香主,難道我們真個能早早如願麼!」

  說到這扭頭來向那兩個短衣壯漢說道:「趕緊傳令前山水旱各舵,對於水船不要阻止,只管放他們原船人鵝頭蕩。」

  說話間向他兩人一揮手,這兩人已然退出去。這時三陰絕戶掌向敞廳西南角一舉手,從那邊嗖嗖地竄出兩個人來,正是黑熊刁四義、老船戶雷震霄。這兩人始終隱藏在暗處,此時羅義向他們招呼,兩個人這才很快地到了近前,羅義低聲向他囑咐兩句,這兩個人緊撲高崗那邊如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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