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續鷹爪王 | 上頁 下頁 |
| 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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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邊人發話的聲音太低了,發聲處是緊靠招魂澗的邊上,更是緊對著鐵壁峰後面的西北角,此時似乎聽到伏身在那裡的人連說了兩次:「在這裡!」 跟著從正面邊一片亂石坡,緊靠著一段山溝旁,草梢唰唰的發著微響,不是仔細辨別,決聽不出是有人在裡面移動。跟著從西邊過來這人,已經和山澗邊的人聚在一處。這時聽得一個帶著憤怒的聲音,他的嗓音略高些,甘婆子辨別出這是三陰絕戶掌羅義,聽他似乎喘吁吁的,恨聲說:「子威,就這樣放手,我是不大甘心,我們暫時很可以離開龍山,我還自信有力量來對付這一班萬惡的東西們,你的傷怎麼樣?」 這時聽得果然是個鮑子威答了話:「除非是叫我骨化形銷才算完,不過恐怕還有冤魂纏腿,放開手段打發幾個吧!」 他這句話才一落聲,突然在他們停身處的北邊,也是靠著招魂澗邊,噗的發出一聲陰森冷笑。羅義、鮑子威身邊的荒草嘩啦一響,兩個人同時騰身躍起,往西邊縱去,可是三陰絕戶掌羅義身形往下一落,口中在喊了個「走」字;隨著他這個走字,手中發出一掌鐵彈丸,向北打去,他這種動作是真快,暗器發出,人又縱起身形不停,一直地往西逃竄。 那個鮑子威他也是跟蹤而起,隨著三陰絕戶掌羅義往西逃下去,甘婆子心想這兩個惡魔難道真個要離開龍山鐵壁峰麼?我怎能叫他們就這麼走脫了,自己身形往起一長,可是才半長身,沒挺立起來。突然見三陰絕戶掌羅義跟鮑子威兩個人,身形全是反往回縱,那個羅義他往那片山溝的北邊落去,他很快地把身形隱入深草中;鮑子威也是往回下退,他是往東南這邊連兩個縱身,那情形也是要把身形隱起。甘婆子看到他們這種忽進忽退的情形可疑,自己就把身形矮下去,仍然伏身不動,靜以觀變,此時那個要命郎中鮑子威,他往東南這邊一片茂草中一落,這個老賊竟自出了聲,「啊」的一聲,身軀倒縱起。 甘婆子已經知道他被女兒甘雲鳳劍傷左胯。這個東西是真厲害,在受傷之下,他這種縱躍的功夫,仍然跟平常一樣,就是他這種倏然閃避身軀倒翻縱躍的功夫,真有獨到處了。他身形往下一落,已經倒退出一丈五六遠,身軀往地上一撲,看他情形是恐遭暗算。可是他身形往下一矮,猝然一長身,敢情他手中已經撈著兩塊石塊,抖手打出,雙臂向前一震之下,人也跟蹤而起,膽量是真大。他竟自往那片荒草中撲去,他所發出的石塊,叭叭的響著,人也撲過來。可是在他身形往這邊一落,這片茂草中如同一縷黑煙,沖天而起,從草裡猛拔起來,向南退去。 這個鮑子威一下子撲空。他身形不停往前追,但是他才往前一縱身,在偏著西邊一片荊棘叢中,這次的響聲可大了,瑟啦在裡面好像有什麼盤旋,整整一丈五六方圓的地方,荒草荊棘同時暴響。裡面一條黑影,盤旋得這麼快,就叫你無法辨別是人是獸。鮑子威身形縱出去,一個鷂子翻身式,他竟自反撲回來,他手中又撈起石塊來,這就因為他的亮銀梭一槽一共是六支,已經用去五支,只剩了最後一支亮銀梭,不肯妄用,要留著作保全自己性命之用,他這種石塊作暗器也厲害,打出的力量非常大,只要落到山石上,石塊就被震得碎石紛飛。此時他又是一連兩石塊,向這片荒草荊棘中黑影打去。他石塊落下去,此次裡邊的黑影竟自向西南竄出去,只要經過之處,所有的荒草荊棘,全像波浪一般,隨著他所過的地方,向前倒去。 這種情勢是真驚人,趕到鮑子威再往這邊追過來,三陰絕戶掌羅義,他退回來就把身形伏下去,要辨查阻攔自己和鮑子威的黑影究竟是什麼人了?此次這條很矮的黑影向北竄下來,他雖是竭盡目力仔細辨別,仍然不能判明是人是獸。這種情形很怪,不過鮑子威、羅義這班人,他們是從來不信有什麼鬼怪妖異,可是自信個人的武功,在江湖中全是出類拔萃的人物,眼前所看到的居然叫他們這無法辨別。 此時鮑子威一猛追過來,三陰絕戶掌他可惜實知道這是有人安心阻擋他弟兄的去路,不准他們脫身,原本他們往西逃,就是使用的詐術,因為這二人從招魂澗南遭到失敗之後,拼命地逃退下來。他們是不敢冒昧地離開招魂澗,兩人在這附近遇合之後,已經一連兩次發現遠遠的荒草荊棘中,有人發話在搜索他們。這兩人因為發話的人離他們很遠,兩個人形跡全那麼嚴密,現在又知道自己的力量遭到徹底破壞,到現在只有仍用陰謀來對付一般敵手,憑二人的力量,若想明著挽回眼前的局勢是不成了。 三陰絕戶掌是故用詐語,帶著鮑子威往西逃,暗中對付他們的人,倒不管是真是假,決不叫他們走遠了。這一帶山頭的面積太大,地勢荒涼,到處有掩蔽形跡之地,極容易被他們走脫,所以趕緊就在這招魂澗西一帶以輕身絕技,戲弄阻擋。三陰絕戶掌羅義看透了這種情形,不趕緊逃開眼前暗中襲擊的人,恐怕脫身全不容易了。鮑子威身形撲過來,三陰絕戶掌羅義他趕緊抓起一塊石塊來,仍然不現出身形,從深草中一震腕子,叭的這一石塊,正打在鮑子威面前三四尺的地方,鮑子威的身形微一停,三陰絕戶掌羅義已經連著口邊噓噓地輕吹,鮑子威已經知道是羅義在呼應他,一擰身,向招魂澗邊縱過來。 羅義是更不發話,從深草中嗖嗖的一連兩個縱身,斜往南邊出來四五丈遠,腳下不停,微一長身,一個趕浪登波式,已經從山澗邊橫躍過去,這一帶可是最難走的地方,這是鐵壁峰西南角沒有一點正式的道路,鮑子威也跟縱飛縱過山澗來。這種地方就仗著他們已經用很長時間勘查得清楚,所以任憑輕功本領多高,在這一帶知道得不清楚,形勢不是早辨別好,在一個黑夜間就不敢著足,不用說遭到敵人的襲擊,越這片亂石起伏到處是危崖峭壁,怪石深溝,時時得用縱躍的功夫才能進前。只要你稍一失神,腳底下一個登滑了,就得在這裡送了命。三陰絕戶掌羅義、要命郎中鮑子威,過了招魂澗,順著鐵壁峰南一路緊著縱躍出來有一箭多地遠,後面沒有什麼聲音這兩個老賊略微放了心。可是仍然不敢大意,三陰絕戶掌羅義身形落在一座聳立的石屏邊,身形微一停,雙手攏在一邊,低聲招呼:「子威,我在這裡。」 鮑子威輕蹬巧縱到了近前,他可是胯上帶著傷,已經累得通身是汗,氣喘吁吁,鮑子威忙在低聲問:「羅香主,怎麼不趕緊前進?招魂澗那邊所遇的敵手可厲害。」 羅義道:「正為得有勁敵逼迫不肯放手,我恐怕你輕視了他們,說不定也就許跟綴下來,你聽前山一帶寂悄無聲,我弟兄費了多大心血,堆成了這點勢力,現成的送與他人,沒有那麼便宜事。子威,鋼梭打淨了麼?」 鮑子威道:「只剩一支了。」 羅香主道:「預備在手底下,鐵壁峰下可許要遇到阻攔,手底下是越穩越准越好,這是我們弟兄爭生死存亡的一刹那了,緩緩氣,隨著我身形前進,不要遽然出現察看察看形勢。只要我把暗號先打上去,你的亮銀梭可不要空發了,只要上面的飛索下來,那是我們施展最後本領之時,聽明白了走。」 鮑子威答了個「是」字,三陰絕戶掌羅義已經騰身躍起,順著石屏的旁邊先往南縱出去。 他每一縱身往下一落,必然是有擋蔽自己的地方,這個三陰絕戶掌羅義他這份狡詐的行動,就叫人難測,忽南忽北,倏進倏退,在這一片亂山頭上,他就是一陣盤旋。鮑子威也把精神振作起來,目光注意著四周,隨著三陰絕戶掌羅義的身形進退,絲毫沒有阻擋,不大的工夫已經到了鐵壁峰前偏著西南的這片亂石頭。三陰絕戶掌羅義,首先把身形隱起,他兩個晃身隱蔽之下,連鮑子威全找不到他隱匿的地方了。此時這片鐵壁峰前,越發地陰沉黑暗,總舵敞廳那邊,火已熄滅下去,對著鐵壁峰的那個桅杆號燈也沒有了。這個三陰絕戶掌羅義,也靜靜地伏身片刻,手底下不住地摸著小石頭子,變換著方嚮往外打,一連打出去六七次,靠這片亂山頭以後高坡下,靜悄悄,只有一陣一陣的山風刮得草木發著微響,一點人跡看不到。 這種情形越發叫羅義怒火中燒,咬牙切齒,水旱兩面不下兩千多人,這種情形看來除去當場死傷的,完全被敵人收拾鎮壓,完全一個再沒給自己賣命的了,他越發恨得要想法子報復,把龍山鐵壁峰整個地覆滅了才解恨。此時他身軀悄悄地移動,順著面前的一片斜坡,往下一滾,往外一騰身,已經從兩丈多高的地方竄下來,往石坡下一落,身軀一伏,又仔細地往四周辨別一下,他貼著石坡下,輕輕幾個縱身,已經到了鐵壁峰當中的山壁下。這個羅義他此時施展開輕身術,這是他走熟了的地方,嗖嗖的順著懸崖峭壁往上猛撲,到了十六七丈的地方,這裡可沒有著腳之地了,他把一支蘆笛,早預備在手中,腳底下登到一塊凸起的山石,就在這身軀搖搖欲墜的一刹那間把這支蘆笛向上面連吹了三下,這種聲音可無法掩蔽。他可是趕緊地一翻身,往下倒縱,下半截山峰,能夠猱升這麼高,也是仗著一口氣的輕功。此時他身軀重往下翻,完全取左右橫縱的力量,往下翻著,耳中已經聽到峰頂發出了回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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