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續鷹爪王 | 上頁 下頁
一七五


  立刻把人分開。陸七娘跟閔三娘、黃浩往東邊荒草中察看,閔熊兒、余忠,往西察看。這時候沈阿英、沈阿雄、薑秋野、孫彪、虎子,全從前山趕來,他們已經迎上了七老的屍體。這班人一看到金七老竟遭到這樣慘死,沒有不失聲痛哭的,那個虎子這半年來,他哪一天也得念叨兩次,向閔熊兒問:「七老幾時可以回來?」

  閔熊兒只是騙他,告訴他快回來了。現在突然得到這種驚人的信息,前山漁港那邊立刻全傳揚開,虎子也跟了來,他看到七老的慘像,一點不害怕,還抓著七老冰冷的手,哭著喊著,招呼著:「七老誰把你打死的?我打死他!」

  孫彪趕緊地哄著,把他拉開,一同趕奔後山,到這裡時閔三娘等一班人正在搜查。

  沈阿英、沈阿雄弟兄兩個,向閔三娘招呼著道:「山主,七老死在龍山,他個人遇到這種殺身大禍,他若是死在別處還能說他這個人一生仇人太多,落在仇家之手,唯獨死在我們龍山招魂澗後,這可就不是他個人的事了,仍然是為了我們,我們總得把他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我認為我們龍山又隱伏著一場大禍了。」

  閔三娘正在伏身撥著一片二三尺高的蓬蒿,全帶著積雪,口中只答應了聲:「我也是這麼看。」

  跟著說:「阿英、阿雄,快近來。」

  沈阿英、沈阿雄忙來到三娘身邊。

  閔三娘指著蓬蒿下面帶著一層雪的枯草上,說道:「你們看,這不是腳印麼?」

  沈阿英注目之下,向閔三娘道:「三娘,仔細看從哪裡來,這不是七老的腳印,七老身軀高大,腳也大,這個腳印和我們的差不多。」

  三娘道:「不錯。」

  跟著往前找腳印的來路,是從北邊來,往北出來也就是六七丈遠,黃浩那裡也在招呼:「三娘這邊有腳印,這個人是竄進了草地內。」

  三娘也正往西轉過來,這一來辨別出這個人是從發現金七老屍身北邊五六丈外,他是避免著山坡上的雪地中,明顯足印。所以故意地彎轉一下,從裡面轉過來,到了金七老的屍身旁,他金七老是否已死,一時間也就無法推測了。在這邊地上也沒有多少零亂的腳印,只有幾個很重的腳印,情形是左右移動,並且腳底下用極大的力量,腳尖子把山坡上的雪全蹬翻,似乎在這裡受傷之下,往前疾竄,才倒在前面。跟著在附近一帶又搜尋了半晌,得不到什麼清楚的跡象了,連金七老的來路也不容易辨別。

  往北直出來十幾裡,陸七娘向閔三娘道:「這山不用再看了!這情形很顯然,七老在後山出現,他的形跡上也是十分隱秘,我們所發現的腳印大約距離著兩j丈才能看到一處,似是而非的足跡,那個暗算七老的人,也是同樣的情形,我們趕緊回去料理七老的身後。全山也要重新地佈置一下,這樣看起來,我們很危險了。過去分明是金七老在我們的漁場開業的時候,他已經發現可疑的情形,當時或者因為已經在下手對付放火的人,追趕下去,不能再回來,也許是為得自己先把蹤跡隱去,好暗中對付不利我們的對頭。現在七老已遭毒手,殺他的人可是一點跡象沒有,我們現在不是很不利了麼?」

  閔三娘點點頭立刻帶領眾人回轉前山,金七老的屍身已經停放在大櫃敞廳內。閔三娘進得屋來又是痛哭了一場,跟著告訴沈阿英叫他打發人趕緊進城,要好好地置備一份衣衾棺木,沈阿英答應著趕緊地去照辦。跟著叫沈阿雄、閔熊兒到前山傳山主的命令,鵝頭蕩要撥出二十四隻小船分為兩班,從日沒時起到天明兩班小船摸班地巡查鵝頭蕩一帶。虎牙陀也調二十四名弟兄連他們所住的房屋四周,以及人山的各要路口,完全下卡子,也是換班守衛,不許疏忽,從虎牙陀到總舵大柵門,也是二十四名弟兄分兩班設崗守衛,這是前山。後山林場農莊每一班要用二十四人巡查團子,農莊那邊的人更得兼管巡查招魂澗西,護山的大圍子,無論哪裡有了意外的事情,立刻用竹哨報警,全體出去。

  閔三娘跟著向黃浩、余忠、薑秋野道:「金七老慘死後山,事情是很明顯,我們龍山鐵壁峰的確是隱藏著一片大禍了,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得查出殺害金七老的究竟是什麼人?黃老師,從傷痕上我們要找出些跡象來,趕緊地叫弟兄們預備溫水棉花,把傷口的血完全洗淨。」

  黃浩、薑秋野親自動手,把金七老上身的衣服,全解開,先仔細地看了一下,別處沒有傷痕,只有這一處致命傷。這時弟兄把水已經取來,黃浩跟薑秋野用棉花,把金七老胸前凝結的一片黑紫血洗淨,傷口露出來。閔三娘等十分注意地查看這個傷口情形,完全是暗器傷,這種傷口不像鏢傷,不像袖劍,閔三娘遂招呼弟兄趕緊拿一根竹箸來,遞給了黃浩,叫他順著傷口插進去,試一試暗器是否存在裡面,傷口有多深?黃浩趕緊地照樣試探,裡面並沒有暗器,可是這個傷口極深,打進去足有三寸餘。

  閔三娘眉頭緊皺,向黃浩道:「黃老師,你看出七老是被什麼暗器所傷?」

  黃浩搖頭道:「這種傷口的情形我可說不準了。」

  閔三娘看了看陸七娘,又看了看身邊的一班人說道:「事情可怪在這了,這可真有些離奇難測,叫人想不出個道理。這種傷我說句落包涵的話,其實眼前我們這班人不管是老一輩少一輩,全是名門正派,武功上兵刃暗器全是下過功夫的,不過七老這個傷,只有我敢斷定,他是被我使用一樣的暗器所傷,這完全是一隻鋼梭打進去的,至於是金梭是鋼梭,不過是輕重的不同,沒有什麼分別,形狀是一樣,七老被這一梭致命,這人的手法腕力,可夠厲害的了。並且金七老手上並沒有血跡,這種暗器打上,不用暗器離了傷口,血就立刻竄出來。倘若七老被打中了後,自己伸手往外拔這只鋼梭,他手上必要沾到許多血跡,可是他手上乾乾淨淨,這只暗器打進這麼深去,不會自己再甩出來了。

  「可是暗器沒有了,這分明是打暗器的人由他傷口處把暗器取走,這顯然有消滅證據之意,但是打著暗器的是什麼人?我真無法猜測了。現在大家也知道的,除了要命郎中鮑子威,跟我柳玉蟬能打一手雙梭,現在江湖中請大家想一想,還能找出什麼人來?鮑子威已死,那除非是我柳玉蟬打的他,使用這種暗器,南北兩派是指得出來有數的人。我的恩師已然去世,金梭九指僧只教了兩個徒弟,可是我那位師兄和我恩師先後去世,打金梭的絕了一門。

  「鮑子威他從來不肯說他的門戶,據我們知道他是子母金梭武建章的門下,他那門下也沒有多少傳人,這樣算起來,縱然江湖上還有練這種暗器的,也沒有成名的人物。金七老在武林中是闖出的人才,對付他的人手底下沒有超群出眾的功夫,焉能一梭把他置之死地?黃老師,這個動手的人,可就無法推測了,可惜甘婆子前輩等全離開龍山,不知去向,沒地方再找他們,他們知道得多,或者能推測出是什麼人來。」

  黃浩等也覺得事情太怪太離奇,真想不出江湖中人會有這種人,打這種暗器。因為鳳尾幫從過去到現在凡是手底下有些功夫的,全可以想得到,就沒有打這種暗器的。閔三娘她是使用這種暗器的人,這種傷她辨別得清楚,這一來人人弄得咬牙切齒,人人弄得束手無策。等到衣衾棺木已經從縣城中運來,由薑秋野等一班人給金七老穿戴好了,成殮起來,就在大櫃這裡停靈。這種地方固然是不能像平常人家那樣地舉辦喪事,可是陸七娘真比對她自己親爹還盡心,這就因為金七老對她有救命之恩。在這裡停靈七日,在前山虎牙陀前葬埋了金七老,更給他立了一幢碑,紀念他的一生,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義舉。

  這件事一發生之後,鬧得龍山鐵壁峰人人全不安了。金七老的死,沒有緣由,怎麼想,想不出殺害他的仇家。不辭而別,離開了龍山鐵壁峰這麼久,他始終沒離開附近,他定是對於龍山這裡有什麼極其重大的事,叫他不能放手不能走開,可是他終於送了命。這件事,這一班人,商量了多日,猜測多少次。沒有辦法,只好對於本山漁場、林場、農莊,嚴厲地防範。這一來折騰得大家,真是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尤其是地面上所出的事,官家果然注意到這裡,夜間常常在鵝頭蕩附近,和龍山周邊離開他們不能照顧的地方,有各處官家捕快們,暗地埋伏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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