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滸大全 > 蕩寇志 | 上頁 下頁 |
| 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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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元收了,便領呂戴二人到後園土牆邊,攝張梯子,爬上去看時,慚愧,牆外苦不甚高。呂戴二人張見巷內卻好無人,先後跳下去。包裹、腰刀應元已隔牆擲出去。呂戴二人拾來,背跨好了,出了巷,頭也不回,得命的一口氣奔出東門,到了一個涼亭子上坐下,已是申牌時分。二人一面縛了甲馬,一面說道:「真難得這個畢押獄,如此仗義,山寨中又得一個好弟兄,我們在前面等他。他脫得身,我們才放心同回。」 二人縛好甲馬,戴宗作起神行法來,騰雲架霧也似的去了。 卻說應元放了呂戴二人,暗地裡差人去報知益知府,便到前面去對錢吉等多人說道:「戴呂二位頭領已得命走了,此刻時候不早,我們也就動身。我這裡有知府的信牌,將你五十餘人姓名開上,只說奉知府鈞諭,解你們到城外良安營管押。我扮做押解官,你們都上了刑具。待偏了出城,我已有心腹人在城外,雇下五七十頭口,騎了便飛奔梁山去。」 眾人都大喜。應元將他們都上了鎖鐐,自己全身披掛,提了兵器,備了乾糧盤費,點起三五十做公的。只見幾個親隨在那裡交頭接耳價議論,應元問何事。親隨稟道:「方才在府前,聽說知府相公捉著了那個武妓,原來是個男子假扮,都說那人姓郭,是梁山上的賊。」 應元偷眼看錢吉等人,俱備失色。應元道:「此刻可審訊否?」 親隨道:「今晚都監相公請本府赴席,想是明日早堂審哩。」 應元道:「如此還好,若今日要審,來提呂方,豈不壞了?我等快走罷!」 當時出衙門上馬,押解錢吉等一干人到城門邊。城上軍官來查問道:「畢押獄解這幹人那裡去?」 應元道:「奉知府相公鈞旨,解去良安營收管,明日起五更解去都省,有信牌在此。」 那軍官索取信牌看了,便放應元等出城。 那時已是黃昏,城門上攢點,將要關城。應元帶了這幹人出得城來,對錢吉道:「慚愧,卻逃出虎穴狼窩也。待過了前面涼亭,人煙稀少,與眾位松了刑具,騎了頭口好走。」 眾人都似出了鬼門關,誰不歡喜。剛走得一二里路,只聽得一片喊聲,路旁擁出一二百人。為首那人身騎劣馬,手提大刀,全身披掛,正是張鳴珂,大喝:「畢應元,你領這幹人想那裡去?」 應元道:「我奉知府相公吩咐,解這幹人到良安營去,有信牌在此,你怎敢問我!」 張鳴珂道:「胡說!現在你的家奴首告你通同梁山,放走呂方,又帶這幹人私逃,知府教我來捉你,在此守候多時了,你辨到那裡去!」 應元更不答話,拍馬挺槍來奔鳴阿,鳴珂揮刀來迎,那一二百人擂鼓呐喊。錢吉等一干人只叫得苦。應元、鳴珂戰了多時,鳴珂將應元擒下馬來,喝令綁了。那些應元帶的親隨並做公的,都四方逃散。錢吉等原帶著刑具,都走不動,不費擒捉。便叫點齊火把,一齊解回城來,叫開城門,紛紛的解到府行。此時哄動了曹州城,都說好端端的一個畢押獄,不知怎的疾迷心竅,同梁山上賊人私逃,如今吃拿了,眼見難活。 不多時,鳴珂將應元並錢吉等解入衙署,蓋知府已坐堂等候。眾人紛紛的跪滿廳下,天錫見了畢應元,拍案大罵道:「你也有一命之榮,昧良至此,何故通賊造反?」 應元只不做聲。天錫又駕道:「是我弄巧成拙,不合委你這廝。你把呂方放走那裡去了?究竟是何意見?」 應元叩頭道:「恩相容稟:犯官……」 天錫喝叫:「掌嘴!」 左右答應一聲,卻不就動手。應元忙改口道:「小人昔日曾受呂方救命之恩,今到此際,不得不救,一時膽大,將他放走了。望恩相施恩,小人甘罪無辭。」 天錫道:「此等胡說,誰來信你!」 便對鳴珂道:「此輩收在監牢裡終久不穩,本府主見,即時都綁去市心裡處決了,只留那扮武妓的郭賊頭解去都省。這廝們不必細審了!」 鳴珂道:「稟太尊:今日是國家景命,明日方可動刑。」 天錫道:「就是明日,且去收監。」 當時將畢應元並錢吉一干人,都是盤頭枷、觀音鈕、鬼吹蕭、馬蝗絆,重重疊疊,鋃鐺鐐銬,結實枷鎖了,推入死囚牢裡章字號獄底,都上了匣床,收封好了。卻故意將應元匣床同錢吉的廝並著。收封放水都畢,籠門上了大鎖。當牢節級牢子們都在外面安歇,牢門外四周圍提鈴喝號價守護。 那錢吉見了此等光景,又見應元認真放走呂方、戴宗,那裡料到是假,便歎口氣道:「我等死是分內,卻累了押獄官人。」 應元也歎口氣道:「莫非是幼數,只是我得見公明哥哥一面,便死也無怨。今如此了結,為著甚來?」 說罷,哽咽了一會。又問道:「我們山寨中頭領,有幾位姓郭的?如今吃蓋天錫捉住的是那位?怎麼武妓卻是他?」 錢吉停了半晌,答道:「押獄官人,老實對你說了罷,那是我們山上賽仁貴郭盛。」 應元故意驚道:「郭頭領何故刺殺天使?」 錢吉道:「天使怎說是他刺的?」 應元見他不肯說,正要設法再問,只聽那邊一個人道:「錢大哥,你也省說些罷!押獄官人雖是自己人,不爭被外人聽了,多惹是非。」 應元道:「我們眼見上天路遙,入地路近,可想活到明日此刻哩!我與眾位弟兄前生有緣,今世一處結果,但願來生仍聚一處。左右不想活了,還怕惹甚是非,落得說說解悶。」 數中大半吃應元說得悲哭,錢吉歎道:「我們到底不知還有救星否?」 應元也歎道:「不怕眾位見怪,若是呂方不去,公明哥哥念弟兄之情,必來相救。今呂方已去,眾位雖是他心腹體己,到底差了一層,他豈肯為我們這三五十人,興兵動眾!俗語說得好:愛將如寶,視卒如草。我們性命決是無望。況說明日就要處斬,即使公明哥哥肯來救,也趕不及。」 眾人聽了,大半失聲啼哭,小半長籲短歎,只叫罷了。內中一人道:「你們休要鳥亂,錢大哥報個時辰來,我來占個大六壬,看看吉凶,到底有無救星。」 眾人道:「正是,倒忘了你的課極准。」 應元道:「也不必占課,你們還有一線活路好走,只我是無望了。」 眾人問:「有何活路?」 應元道:「眾位不知,這蓋天錫與公明哥哥有殺兄弟的切齒深仇,一心要與俺山寨作對頭,只苦不知山寨虛實。眾位既是公明的心腹人,何不投誠了,將山寨中不犯緊要之事。呈明幾件。蓋天錫必歡喜,留下你們性命,豈不免了殺身之禍。眾位肯時,此地張孔目我最和他相好,知府又聽信他,我便替你們托了他照應。只有我決無生路也。」 眾人歎道:「好怕不好,只是苦了押頭。」 應元道:「何謂押頭?」 眾人道:「官人不知,凡是宋大王的心腹伴當,都要有老小做當的,名喚押頭,倘若下山走泄山上機密,或投奔了別處,便將押頭盡斬,毫不寬貸。」 應元道:「如此卻也是難,只好由命罷。」便不多說。 看官,但凡人到將死,誰不指望生路。況這幹人雖是宋江心腹,宋江覷待他們好,畢竟都是烏合之眾,那裡是孝子順孫,便當真大忠大義。眾人被應元幾番言語,都有些心活起來。錢吉便道:「只恐蓋知府未必真識得我,若真個識得我時,便與他出些力,也不枉了。」 應元道:「錢大哥如此一表人材,怕不動得知府。只是山寨中機密事,也洩漏不得。」 錢吉道:「如某幾樁事,說也無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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