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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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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彪道:「不須斷後,此刻宋賊恨我已甚,見我退兵,須防空群來追,賢侄女雖然驍勇,也恐抵當不易。我有一策在此:玉山弟兄可領貴鎮人馬,押了全軍輜重先退,不可去遠,只退二三十里,選那依山傍水險要所在,立下營寨等我;我卻於明日提本部兵都退六七十里,險要處下寨,等玉山;玉山卻於後日,拔營再退六七十里,立營等我。如此輪番更替,以守為退。賊如來追,動者應敵,靜者策應,動靜相因,奇正相倚,追兵雖強,吾何懼哉!」 眾將聽了,都拜服道:「相公韜略,真不可及也。」 當日祝永清便提本部人馬,押了全軍輜重,先退二十餘里,在那衛家山紮下寨柵。那劉慧娘是斯文人,不能廝殺,也從了永清營內去。次日黎明,天彪嚴肅部伍,造飯飽餐,去水泊邊呐喊搖旗,巡哨一轉,用紅衣蕩寇大炮隔水泊打去,連發九炮,炮子都打入水寨裡去,方拔寨退兵,用奔雷率為後殿。到了衛家山,將奔雷車都交與祝永清。永清將輜重都交與天彪,慧娘帶了白瓦爾罕,又隨在天彪營裡。天彪離了衛家山,又行三十餘里,到了良濟集,相了地利,紮下營寨。祝永清仍在衛家山安營不動。次日,永清方拔寨退兵,仍將奔雷率為後殿,離衛家山,到了良濟集,又把奔雷車交與天彪,永清仍同慧娘押著輜重再退數十里安營。次日,天彪拔營又退,去替永清。話休絮繁,天彪、永清輪番更替,或二三十里,或三四十里不等,總揀險要有依傍之處安營,以防賊兵來追。 早有探子報入梁山寨裡。宋江便問吳用道:「他如此退兵,我們須怎樣法兒追他?」 吳用沉吟道:「這卻是難事了。且點起人馬追去,再看機會。但人馬須在八萬以上,方可濟事。這裡仍派上將,領兵三萬,攻圍兗州,以便我們大軍飛渡。」 宋江驚道:「軍師休要戲言,此次清真一役,除新泰、萊蕪二萬四千人馬外,本寨三萬人馬盡沒於外矣。現存人馬僅得十二萬,依軍師所言,寨內鎮守之兵,不是盡行掃空了?」 吳用道:「兄長休要慌急,我此次進兵,名雖追雲天彪,其實別有所圖。兄長可暗調嘉祥、濮州兩路人馬,各四萬來守山寨,此事便好部署了。」 宋江道:「嘉祥、濮州力薄了怎好?」 吳用道:「我們南路自曹州失陷以來,目下尚屬平安,嘉祥、濮州暫調不妨。即使有事,嘉祥尚有五萬,濮州尚有四萬,盡可抵禦。至小弟所謂別圖之事,中途再說。」 宋江依言,便先差人傳令至嘉祥、濮州調兵。這裡逐日有探子來回報,末一報知天彪兵馬已退回青州,傅玉等亦由天長山返歸,祝永清等也領兵回沂州去了。吳用道:「且待嘉祥、濮州兩處人馬調來,再議進兵。」 次早忽報嘉祥單廷珪、魏定國領兵四萬名到了,下午濮州劉唐、杜遷也領四萬兵馬到來。吳用便與宋江商議,數單廷珪、魏定國仍回嘉祥,又派宣贊、郝思文同去,留劉唐、杜遷在山寨。這裡派秦明、戴宗、張橫、張順、馬麟、鄧飛去濮州,助林冲鎮守,並替回宋萬、曹正。那燕順、鄭天壽、王英傷痕未愈,留寨將息。宋江、吳用、公孫勝領劉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杜遷、宋萬、朱貴,點起八萬人馬。吳用道:「且慢,須添上等勇將幾員同往。」 宋江便點魯智深、武松、呼延綽,並原來新泰頭領穆洪、李俊,萊蕪頭領史進、李忠,又新到頭領火萬城、王良,共十六位頭領,八萬人馬。不日部署停妥,宋江、吳用、公孫勝率領了起行,派李應、徐甯、張魁領三萬人馬,攻圍兗州。宋江便統大軍抹過兗州北境,向青州進發。不日到秦封山下,天色已晚,八萬軍馬,連營立寨。帳中吳用對宋江道:「雲天彪那廝已退,清真山守禦得法,斷難攻取。小弟前番來此,早探得此處泰安府城,新任總管叫做什麼寇見喜,本領凡庸,性情畏葸。小弟之意,將大兵就屯在此處,只須遣勇將數員,領兵一萬,前去襲取,必然到手。若得了泰安,兄長可就將這幾位兄弟、八萬人馬住紮於彼,聯絡新泰、萊蕪,東南西北可以乘間圖取,又可與本寨遙相呼應,從此成功立業,可計日而待矣。」 宋江大喜,便請公孫勝領穆洪、史進、魯智深、武松、呼延綽、王良、火萬城,並一萬人馬,直趨泰安。 且說泰安府知府各紹和,便是上年在青州與雲天彪同事的。自天彪收降清真山之後,奉旨加文淵閣直學士銜,調任泰安。端的清正持身,嚴明治下,合境競頌神明。不料到任不上半載,忽總管寇見喜從景陽鎮調來。魯紹和一見寇見喜如此舉止行狀,便生憂慮,暗想道:「此地乃梁山強寇出沒之所,這等總管如何靠得住?」 因此常常愁慮。那日梁山大隊攻清真時,魯紹和深恐賊兵來走冷著,便請寇見喜趕緊備禦。寇見喜一聽,便慌慌忙忙運了些灰瓶石子上城。及賊兵敗回,魯紹和力勸寇見喜邀擊,寇見喜只是不敢發兵,魯紹和歎氣而已。 這日忽報梁山大隊賊兵都屯秦封山東面,魯紹和大驚,急命駕至總管署見寇見喜。此時大小將弁,已都集總管衙門請令,魯紹和開言道:「請總管將軍速統大兵,扼住秦封山,使其不得轉來。秦封西面,穀口狹隘,一人守穀,千人不得飛渡。請總管速速定計。」 寇見喜早已魂飛天外,目瞪口呆,半晌答道:「這……這……這自然。……我……我明日出……出城押陣,……請……請……請都監將軍,去建……建頭功。」 魯紹和道:「明日恐無及矣,總管今晚速去為妙。扼穀口乃是要緊之著,總管請勿遲疑。」 寇見喜道:「……我……我就去。」 魯紹和道:「請總管速發號令。」 寇見喜對都監道:「快……快……快請都監點齊人馬,……本……本師就去。」 都監領令,立時傳齊兵馬,都在總管衙門外伺候起行。 魯紹和辭別回署,仰天長歎道:「微臣魯紹和,明日見危授命矣。」 一面傳今點齊民壯,並本標兵丁守城,一面叫衙內出來諭話道:「我明日碎身報國了。我世受皇恩,分所應爾。你卻不可隨我同死,你祖宗血脈攸關,快去尋個逃走的路罷。」 衙內驚道:「父親何出此言?」 魯紹和道:「你只依我,休多問。」 又自歎道:「雲統制,我與你官船一別,不料從此永訣了。」 說罷上馬便行。 且說寇見喜見兵馬已齊,怎好不去,且入內去訣別夫人,道:「夫人,我今夜就要升天了。」 夫人道:「相公何出此言?」 寇見喜過:「夫人,我的三十六路斧頭,當初原是有名望的,近來有了些年紀,恐濟不得事。更兼梁山賊兵,好生利害,如何敵得!我此去,包管你有頭而去,沒頭而歸。我也細細想過,活在這裡,做這官兒,倒也擔驚受嚇,不如咬了牙齒,颼的一來,忍了一時之痛,免了一世之愁,而且落個好名望,總算為國忘身;兒子好諞個蔭生官兒做做,又是一代衣食飯碗到手,豈非上算!」 言畢,拍拍自己的頭頸道:「腦袋,腦袋,我同你打夥一場,明日分手了!」 正在合家言別,哭的哭,愁的愁,只見都監飛報道:「本府相公業已上城,請將軍出師。」 寇見喜伸伸舌頭道:「險了,險了!」 歪戴頭盔,斜披鐵甲,背了一把斧頭,別了夫人上馬,跟著大隊兵將,一齊殺到秦封山。公孫勝已領兵殺出西穀,天已微明。寇見喜望見賊兵火把齊明,鼓角震天,兀自心驚,只得硬著頭皮出陣,大叫:「泰安府總管寇大將軍在此,草寇快來納命!」 賊軍隊裡早飛出一個莽和尚,一禪杖打來,都監慌忙迎住。寇見喜便躲在都監背後,捧著斧頭待劈,早吃王良、火萬城看見,一齊驟馬追來。只聽得寇見喜阿呀呀一聲,兩戟齊施,早已了賬。都監大驚,勒馬回陣。公孫勝已領大隊掩上,官兵失了主帥,無心戀戰,大敗而走,都監死於亂軍之中。 公孫勝領兵直逼城下,督眾悉力攻打。魯紹和督兵抵禦,槍炮矢石齊下,打壞賊兵無數。怎奈城內一無勇將,賊兵攻打不息,魯紹和足足與賊兵相持了一日一夜。次日辰刻,武松、李俊已領兵由雲梯上城,城上賊兵已滿。魯紹和料知事去,便向東京叩頭道:「微臣今日致命了。」 抽佩刀自刎而亡。城門大開,賊兵一擁而入。公孫勝一面差人到大營報捷,一面盤查倉庫,吩咐眾將:「這番休行殺戮。」 使教李俊、史進速領四千鐵騎管住各城門,安撫百姓,便將闔城壯丁,盡編名冊,收為兵卒。那魯紹和的兒子逃出城外,奔上都省,朝廷哀榮恤蔭,後來也做得顯宦。寇見喜的兒子也逃脫性命,受朝廷蔭錫。不必細表。 且說宋江、吳用聞公孫勝得了泰安城,大喜,便教劉唐、三阮領兵二萬,守住秦封山以備天彪,自己領大隊進城。公孫勝等迎接,宋江一一慰勞,便入城大開慶功筵宴。席間,宋江對吳用、公孫勝道:「深仗二位軍師,得此雄城,以是左制天彪,右擊希真,無往而不利矣。」 吳用、公孫勝皆稱「兄長洪福」,眾人無不大喜,盡歡而散。吳用便請宋江傳令,教李應、徐甯、張魁將攻兗州的兵馬撤回梁山,所有梁山事務,並嘉祥、濮州兩處的策應,盡請盧俊義一人調度;命史進、李忠仍回萊蕪,就命二人撥萊蕪兵一萬鎮守天長山,以作萊蕪保障;命穆洪、李俊仍回新泰;命劉唐、三阮就將二萬人馬駐紮秦封山,保護泰安。宋江領吳用、公孫勝二位軍師,並魯智深、武松、呼延綽、杜遷、宋萬、朱貴、火萬城、王良八員頭領,統六萬人馬,坐鎮泰安府。又到山寨調施恩、曹正同來協助,策應新萊,雄視山東。並知會梁山副都頭領盧俊義,一體招兵買馬,屯積糧草,以圖振興事業。計議已定,宋江喜不自勝,便問吳用道:「軍師請看此時攻擊何方為利?」 吳用道:「且將基業立定了再議。」 正說間,忽報:「雲天彪領大隊人馬來也。」 正是才稱高枕臥,又遇叩門驚。有分教:秦封谷口,權充鐵壁銅牆;汶水流頭,翻作屍山血海。不知雲天彪如何部署而來,且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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