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水滸傳(112)_天花藏主人

一一二

　　馬霳聽了，發躁道：「洒家鳥般直，兀耐煩嚼字慢嘈。哥哥與你說些什麼？洒家壞他事，便剁割恁顆頭也沒怨。恁只直地說來。」

　　袁武遂叫他出去如此這般，馬霳聽得十分快活。便脫剝得赤條條，掄著兩板刀，直搶出陣去。羅英見了，大喝道：「誰要你這黑賊擾陣！快喚楊么出來，決個輸贏！」

　　馬霳大罵道：「兀地呆瞎鳥，洒家恁便沒比，來，來，來！與洒家殺千百回合，砍翻呆鳥頭，去見楊么哥哥！」

　　羅英聽了大怒，舉槍直刺。馬霳只就地滾砍，二人大殺起來。袁武忙使沃泰、丁謙帶領二百滾牌手，去護馬霳，一時攪殺成團。殺到五十回合，羅英想了一想，忙拔馬往赤石峽去。

　　馬霳十分快活，在後追來。將到峽下，早是一棒鑼聲，侯朝一馬截出，羅英也回馬殺來，大喝道：「且殺了這黑賊，再逼楊么！」

　　沃泰、丁謙引著馬霳，往廣陵迎禧門逃奔。羅英、侯朝見了大喜道：「今楊么雖不中計，這黑賊中計怯逃，卻走死路。且拿了他，也使楊么喪膽。」

　　便並馬來追，漸漸趕上。不期馬霳等竟往城內逃入。

　　羅英、侯朝見城上俱是宋軍旗號，絕不疑心，不勝大喜，各躍馬追入城來，高叫：「軍民協擒黑賊！」

　　不期兩邊民房內，前後絆索齊起，無數撓鉤齊搭，將二人拖下馬來綁縛，一齊擁推來見楊么。楊么連忙喝退軍校，向二人賠禮道：「我楊么昨見二位將軍英武，思得拜見，欲明心跡。不意眾兄弟不能體心，唐突至此，使楊么不勝有罪。」

　　忙親自解縛道：「我今仇人已獲，志念已伸。雖不殘破城池，但這番舉動，實有礙於官守，誠恐二位將軍日後受人暗害，使楊么所不忍見。今請二位將軍轉縛楊么，庶可免二位將軍日後受人之累。」

　　二人聽了，一時無言可答。楊么又說道：「大廈將傾，亦非一木可支。今觀二位將軍之意，實有不忍就縛楊么。既蒙不忍，莫若二位將軍棄此微職，隱遁逃名，俟寧靜時向賢君相而事之，未為不可。」

　　馬霳便來說道：「哥哥兀地好言，休推呆鳥般沒聽，去討奸人磨折。只今拜了楊么做哥哥，與老馬作弟兄，山寨裡白日只吃酒肉，毫沒點閒氣。日後哥哥做了皇帝，洒家們俱是大官，沒虧兀誰。」

　　楊么只在旁說情說義，十分動人。

　　二人聽了，果是前有往因，不覺一時歡暢，齊聲說道：「我二人被擒不殺，實是感恩，又蒙義勸，敢不拜結。」

　　說罷，便要共拜楊么。楊么連忙扶住道：「俟歸山寨拜結。」

　　遂將董敬泉並黑兒許多惡處說出，二人聽得十分惱恨。袁武見羅英、侯朝俱已中計，即拔寨俱起，殺散宋軍，入城來相見。羅英、侯朝齊向楊么問道：「我二人用計，只道中計入城。不知哥哥幾時領眾入城，神鬼不知，真好算計！」

　　楊么遂將袁武、何能的算計說出。二人聽了，不勝稱讚。

　　楊么因對眾兄弟說道：「我等已獲仇人。若帶回山寨處死，不曉得的只說我們攻破廣陵，擄掠財物。莫若就在城內消除，亦可使人知警，不做倚財害人的事。」

　　眾人齊說有理。楊么遂使章文用寫了董敬泉數條罪款，曉喻城中；又押走四門，令人觀看；然後押入教場。中間設立一根大木，上面系了繩扣，將董敬泉跣剝得赤條條，遂將兩根小木繃開了手腳，將繩系了頭髮，然後使人掛上木竿。楊么使人鳴鑼擂鼓，此時觀看的人俱擠滿了教場。楊么方舉弓扣矢，走立百步，因對廣陵人說道：「我楊么今日亂箭射死董賊，實非無故。你們不可說我楊么過於慘刻。」

　　說罷，連發三矢，皆緊緊攢中心窩。楊么射完，便是王靡以及弟兄一一射來。端的怎個模樣？但見：

　　木竿高吊，搖擺得儼似猴形；手腳繃開，直挺的宛如蛙態。心未傷，依稀鬼哭；魂先去，仿佛骷髏。射來的鈚子箭、逆援箭，穿胸破腦，一陣陣落紅如雨；發來的柳葉箭、燕尾箭，透心過腹，一片片白肉飛揚。霎時氣絕魂消，頃刻冤清仇解。

　　楊么見眾兄弟俱各射完，董敬泉已死，完了一件公案，即傳令起身。羅英、侯朝各帶了妻小，一齊蜂擁出城。不日上了輪船，竟出海往萊州進發。

　　楊么因與袁武、何能、賀雲龍商議道：「為報冤仇，卻去沖州撞府，未免驚駭人民，我心甚覺不安。怎能得草木無驚，縛取仇人為快？」

　　三人聽了，齊說道：「這是道長哥哥具仁者之心，我三人安得不另籌別策。如今只須如此這般，管教仇人自來就縛。」

　　楊么聽了大喜。使章文用料理。不日夜已近了萊州地方，便將輪船泊在島中，拘問土人路徑，以及夏不求事情。楊么帶領兄弟，上岸殺來。只因這一殺來，有分教：

　　生生死死蓼兒窪，怪怪奇奇劫神棍。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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