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滸大全 > 梅氏水滸傳 | 上頁 下頁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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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便與道人說搭,問起王義。道人搖頭道:「客官休問,他早逃走了。這王義本來很安分的。前年因往西嶽華山還願,不知何故,卻勾引梁山泊賊人,鬧了華州,把城子打破了,太守也殺了,因此朝廷震怒,下了緊急文書要捉此人。火捕公事到得此間,官司排頭壓將下來,衙門中因捉拿王義不見,知他有個徒弟住在此間,鄰近便想拿他的徒弟,怎知又吃逃跑了。由是官府益發嚴厲,責成這裡村坊裡正,大家小戶,一體留心。嗣後如有人到此尋蹤問跡,窺察動靜,即是王義同黨,可密報官府,捉將去勘問治罪。你們今天好造化,幸到這廟裡來,沒生事端。若問別人時,好的只推不知,不回你話;歹的就去官中告密,登時禍患臨頭,可不怕人!」 燕青聽說,連向史進做眼,卻待起身,忽的一人趕入來,叫聲:「王大哥,我何處不尋到,卻在此地談天,我們去休。」 燕青看來人時,卻是丁九郎。便與史進起身,謝了道人,三人徑出土地廟,丁九郎便邀二人家去。燕青道:「且待商量。」 丁九郎道:「小人斗膽,客店裡給我回歇了,包裹等拿在我家內了,便欲不去也不行。」 史進道:「倒好誠意,這般留客也少見!」 燕青問道:「九郎,你怎會尋到這冷落所在?」 丁九郎道:「小人胡猜。」 三人一路說說答答,早走到一家門首。丁九郎便指點說:「這裡就是我家。」 當時引領二人進內,就客堂上坐了。但見是一所尋常住屋,共有五七間房舍,只夠得一家居住。當他哥哥在世時,尚與人家同居,房舍狹小,丁九郎常在別處安身。直待他哥哥死後,嫂嫂結識了段孔目,段孔目教同居的搬家,才全佔了這所住屋。丁九郎住在灶間傍一個屋裡,平時只設得一張床,一個箱子,一張桌子,幾樣零星物件。如今留了二位客人,房中又設下一榻,忽嫌逼窄起來,自己只好移向灶下去睡。丁九郎安排停當,返身出來,燕青、史進仍在客堂上,便請二人到房裡去坐地。燕青一看,便說:「九郎生受,我們佔了這個房舍,你卻怎處?」 丁九郎笑道:「但請歇息,我自另有臥處,不到得睡向露天去。」 說笑一回,天晚了,房中點起了一碗燈。只聽得隔壁有個婦人的聲音,喊道:「叔叔酒菜好哩,可將去吃。」 丁九郎答應著便走,不一時進房來,將著三副杯箸,又是幾個碗兒,碟兒,又將進一大壺酒,都放在桌子上。燕青看時,都是些鮮魚、肥肉、嫩雞之類,真也豐足。丁九郎請燕青、史進對面坐下,自己側首相陪,極誠地連連斟酒與二人吃,二人也自喜悅,吃得盡醉盡飽。吃罷這頓酒食,已在一更過後了。丁九郎便收拾殘肴,送往廚下。自有那嫂嫂幫他料理。今夜,他因心中快活,酒自吃得多了,有上七八分醉意,腳兒軟軟地,眼皮兒抬不起,渾身懶洋洋的,便向二人告個安歇,悄悄的走到廚下,爬上預先設置的草鋪子,倒頭便睡。 二更時分,段孔目回來,那婦人聽得敲門聲響,連忙去開門迎入,跟在後頭,只見段孔目腳步踉蹌,攧入房中來,身子幾幌,一骨碌就倒在床上。婦人伸手要去扶他,段孔目說:「不要,我今晚在一個朋友家吃得醉了,全身疲怠,胸中只想要吐,你快去做一盞豆蔻醒酒湯與我吃!」 婦人答應,去了好半晌,才將著醒酒湯進房來。段孔目且吃,說道:「我那人,你平日手腳也快,如何今夜恁般遲慢,等得我心也焦了。」 婦人道:「你休怪我,今夜因叔叔睡在廚下,怕驚醒他,睡不穩,誤了他明天衙門裡畫卯,只得放輕手腳,做得慢了些,你又嘮叨則甚。」 段孔目道:「不要生氣,我問你怎麼說?」 婦人道:「你又不是聾的,奴說叔叔睡在廚下,聽清楚也麼?」 段孔目把一盞醒酒湯吃盡,摸摸嘴巴,睜開眼睛問道:「他為甚睡到只裡去?」 婦人便說來了客人,把原由備細告知。段孔目聽畢,心中觸起一事,登時酒醒了大半,爬起身來瞪著兩眼,一言不發。一回,喚那婦人走到床前,伸手一拉,婦人倒在懷裡,就她耳傍說如此如此。「快些去叫你叔叔來,我有話說。」 婦人嘓噥著道:「你這人也忒多事,半夜三更,人家正自好睡,便有說話,且待明日說也好。」 段孔目道:「你婦人家哪裡懂得,這是要緊的勾當,若待明日說便壞了。你快些前去叫他,小心在意,放輕聲口,休教驚動了兩個客人。」 婦人被逼著只得起身,出了房門,走向廚下來。只見點著一盞半明的燈,靜悄悄沒個聲息,便躡手躡腳走。丁九郎此刻酒力已消,一覺醒來,朦朧中見個人影,倒嚇的一跳,起身看時,原來是自己的嫂嫂。這婦人走近草鋪子,在叔叔耳邊說了幾句,回身便走。丁九郎心裡好疑惑,且爬下草鋪子,整束一下衣服,徑來嫂嫂房中,燈光下打一看時,但見嫂嫂靠在床頭,段孔目卻坐在春台傍側,露出一副不尷尬的神氣。丁九郎上前聲喏畢,站在傍邊,只見段孔目早開口問道:「九郎,我要問你,你留的兩個客人姓甚名誰?哪道而來?來此何事?且仔細說與我聽。」 丁九郎見問,心窩裡就突的一跳,頓了一下,答道:「這是小人的朋友,他們從山東……不對,記錯了,不是的,是東京來的。」 段孔目道:「原來如此。他們姓甚名誰?來此何干?」 丁九郎見問得緊,心裡越慌,說話越說不出口。那婦人忽起身來,指著段孔目道:「你這人也忒心閑,人家只是來玩玩的,幹你甚事?夜深了,睡罷!」 段孔目正著顏色,一聲不響。丁九郎連忙接口道:「對的,他們只是玩玩,沒甚事情。」 段孔目喝聲:「胡說,我問你二人姓名,如何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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