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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第三十四回 雲峰穀三雄求藥 純陽宮一道逞強

  話說宋江等眾頭領,將引敗殘兵卒,行至中途,忽見一彪軍馬如飛而至。近前看時,卻是狼嗥山寨主吳角,引同三百嘍囉,扛抬著豬羊酒醴,要上兗州來犒軍。當下吳角拜見過宋江,說明來意,宋江便教且慢犒賞,一齊折回狼嗥山去。吳角領命,引了嘍囉先走,梁山泊人馬後隨,直到山寨。宋江計點人馬,十停中折損六七,糧草等物,失去不計其數。吳角就把豬羊酒醴,分撥與眾軍吃,又排下豐盛筵席,宴請梁山泊眾頭領。這時樊瑞箭創平復,引項充、李袞拜見宋江,又和眾頭領都見了,大家入席吃酒。只見聚義廳上,坐著宋江、公孫勝、林冲、花榮、魯智深、武松、朱仝、雷橫、史進、李逵、劉唐、呂方、郭盛、樊瑞、項充、李袞一十六員頭領。吳角師徒傍坐相陪,勸眾人撇開兗州之事,且自開懷吃酒。當晚廳上邊燈燭熒煌,廳下大吹大擂,直到二更方散。自此眾頭領和人馬,暫行安頓在狼嗥山不提。

  且說戴宗和阮氏三雄,奉命護送索超、施恩、薛永回山,拜見軍師吳用,告稟兗州之事。吳用怒道:「小張良這廝直恁厲害,俺因盧員外臥病,山寨乏人主持,分身不得;不則定要鬥他一下,畢竟誰強?誰弱?」

  吳用見索超三人受傷,便請安道全替他們施治,卻都是刀箭所傷,傷勢雖重,不曾損壞筋骨,尚無大礙,只教好生休養。過了幾日,武松回山,探視施恩傷勢好否,又取出宋江親筆書信,呈給吳用。吳用看了,才知道宋江不在兗州廝殺,退到了狼嗥山安頓。宋江書中,教吳用添撥勇將,增調兵馬前去,再打兗州,定要將兗州攻破,把小張良碎屍萬段才休。吳用道:「俺梁山泊今有如許軍馬,便折卻三五千人,算得什麼!」

  武松道:「小張良這廝算計真狠,那日夜裡,公明哥哥受驚不小,若沒護從之人,准吃他們拿去。」

  吳用道:「兄長不是無謀之人,如何受了算計。他書中不曾細說。」

  武松道:「那日晚上,是施恩、薛永營寨首先事發,有百餘人撲入寨來,給巡哨的撞見。一聲叫喊,施恩、薛永便行殺出,不想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被他們在背後放火,黑夜中軍心混亂,吃了這個大敗仗。」

  吳用道:「恁地,這廝倒真有點小智慧,聞達又勇,留此二人,實屬是俺梁山泊的大礙。」

  便寫下一通回書,教飛毛腿劉通火速投送,一面令柴進、李應準備錢糧,待來日點撥兵將,去兗州再決雌雄。武松因施恩不曾痊癒,留寨伴護;索超卻有楊志,薛永有穆弘、穆春伴護,都不寂寞。再說那日吳用升坐忠義堂,首點霹靂火秦明、黃信、楊林、杜遷、宋萬五員頭領,引馬步軍兵三千,為第一起,隨軍走報機密頭領一員,鼓上蚤時遷。第二點金槍手徐甯,將引馬步軍兵三千,解珍、解寶、歐鵬、鄧飛四員頭領。第三撥又是馬步軍兵三千,令雙鞭呼延灼引領,韓滔、彭玘、石勇、鮑旭四員頭領為副,白日鼠白勝隨軍走報機密。吳用令畢,一十七員頭領,共引九千人馬,雄風烈烈,殺氣騰騰,先後下山,登程向狼嗥山進發,按下慢表。

  卻說玉麒麟盧俊義,當宋江分兵點將,下山去打兗州時分,早已臥病在床,病勢十分厲害,三番兩次要死,幸得神醫安道全悉心施治,燕青不離左右,晝夜服侍,好容易把病魔打退。可是病了數十日光景,幾經反復,元氣削伐太過,如今又岌岌要虛脫了。那一日,安道全診了脈息,又不由著急起來,便來告訴吳用,只說:「盧員外外邪退舍,內部空虛,再延下去,只怕虛脫難支,如何是好?」

  吳用道:「仰仗神術,要相救盧員外則個!」

  安道全道:「這個何消說得,只有一件,如今盧員外所服藥方,內中缺少一味良藥。生藥鋪子裡雖有買處,卻都氣味平常,沒得好的,以此憂心。」

  吳用問道:「什麼藥?」

  安道全道:「此藥名喚黃精,功能補中益氣,壯健元陽,產孟州雲峰穀的最上等,只是路遠迢迢,一時又不易採辦到,如之奈何!」

  吳用道:「要救盧員外性命,只索差人走遭。」

  念頭一轉,便請武松、施恩到來,說道:「盧員外一病至今,勢將虛脫,安太醫要用黃精一味,挽救沉痾。此藥孟州雲峰谷最道地,小生欲使二位一走,採取良藥,不知願去否?」

  武松、施恩說道:「俺們一百八人,誓共生死,情逾手足,哪有不去之理,只是此去路程很遠,往反需時,盧員外病重如此,不知可能等待?」

  安道全道:「俺診員外脈息,尚可支持十天半月,如能速去速來,或者有救。」

  吳用算一遍路程,又沉吟半晌,忽地省悟道:「山寨放著異人,如何倒忘了,不去求他幫助。」

  安道全道:「莫非是戴院長?」

  吳用含笑點頭。武松道:「軍師又來了,他會作神行法,走的騰雲駕霧一般,俺們只生兩腿,如何跟得上。」

  吳用道:「武都頭,你只知其一,他把甲馬縛在別人腿上,也能將人帶走,走得和他一般快。當初李逵去請公孫先生,就是用的此法。」

  武松道:「恁地卻好,算得盧員外五行有救!」

  吳用便把戴宗請到,說個因由,戴宗自然答應。看天色時,還不到午牌時分。安道全說:「事不宜遲,不如當日便走。」

  大家說好,三人便去打點。武松本是行者模樣,掛上數珠,攜了雙戒刀,無須打扮。戴宗卻是道家裝束,背負寶劍一口,手執拂子。施恩此時早已痊癒,卻改扮做道伴模樣,挎口腰刀,提條樸刀,各人隨身藏著金銀,打點停當,別了軍師吳用便走。三人到了山下,戴宗取出甲馬,各自縛上,念念有詞,喝聲:「走!」

  只見六條腿兒如飛,上道而去。路上,武松、施恩遵戴宗吩咐,每日只吃素酒素食,葷腥一概不得入口,武松覺道苦事。

  那日趕到孟州地界,施恩叫聲:「到了」,戴宗便卸下甲馬,收了神行法,探明途徑,三人徑取道向雲峰穀走。迤邐行來,只見對面一座高山,東北上一個村子,坐落山坡之下,約莫數十人家,雞犬之聲隱隱相聞,天然景致。施恩道:「山嶺重疊,除了土人才不走錯,何不再問個詳細。省得冤了兩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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