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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院公因這話嚇的如晴天頂上打個霹靂,忙問怎說,官軍都夙有紀律,哪至如此?王小二道:「你還不知,那裡都監是我舊友,一個叫過街老鼠張三,一個叫青草蛇李四。那年因沒得營生,專靠相國寺菜園吃飯,不想正遇著魯智深去作住持。張三要會著大眾戲弄他,不想被俺那魯將軍一跤顛入糞坑去。至後因林教頭刺了配,他等要交結教頭,好去與衙內說親,也合是他等發跡,由此得寵,作了軍官,現今都住在縣裡,盡日有婦女陪伴,好生快樂。你家夫人想也是容貌姣好,不然在縣衙裡住怎能奪去。」

  院公因聽了這話,益形惶恐,滿桌酒菜還哪裡顧得看,急問著小二道:「如果是真,老朽與你先叩頭。」

  說著便拜在地上,道:「千萬搭救,老朽就不要性命也報大德。」

  小二挽起來道:「太言重了。小弟也皆因此事才請吃酒,俺奉有戴宗哥哥和毛江哥哥鈞喻,現今李四也正來店裡議事,院公要勸著王大官人降我梁山,事事都可以幫助。若其不肯,一字休提,小弟也不能為力。」

  院公急道:「救人如救火,這時若商議那事,豈不誤事。」

  小二但笑道:「你去商議著看,能行則行,不成也別無方法。哥哥軍令是言出法隨的,請你再吃杯酒去。」

  遂滿斟一大杯,又要勸菜。這時院公如身坐針氈一樣,心如火灼,兩眼發直,即立起身來謝道:「老朽就去,看有無成議時再來奉懇。」

  小二也說聲專等,彼此作別。院公去往說大化,不在話下。

  卻說小二獨自吃了酒,忽見有時遷來請,告說那李四來意,只為求降。據說有一筆富貴作為孝順,方才已告于戴院長回山稟報,如能到手,果真是無窮富貴,只還有一件為難,小二道:「什麼難事?」

  時遷道:「據說那安駕莊中有頂地出黃金的一座金山,山下沙河滿產沙金,乃當日演馬莊徐蘊華的山產,採金方法獨他知道。還有他的妻侄叫賽君實馬小光的,也能幹辦。即今因普陀山的張仙遣派他兄弟金頭孔雀張休,率領嘍羅聚集有四五千人,將山佔領。近日又與我為難,武松哥哥打了兩次。前日與史進哥哥又去攻打,奈都因地理不熟,虧輸不少。這時要你能回去說與你毛知寨,將徐馬二人聘得一個來,不但久後可以掘金,眼前也得有軍師指揮嚮導,一力把張休破滅,豈不是你我功績。」

  王小二尋思道:這有何難,眼前有賽夷吾王大化住在這裡,得要寫封書信往請二人,一定都欣然拜命。因便將才與院公怎樣商議的,細告與時遷一回。時遷笑道:「還有計策等候。」

  那院公來時如此如此,二人議定,小二背叉著兩手出外乘涼。只見院公遠遠的奔來叫道:「小二哥,這便怎麼好?我家大官人已然是不濟事了,夫人小姐有什麼搭救法?」

  小二笑了道:「這事在他,若依了那話時,必然有救。」

  院公求懇道:「頭領積德,老朽要勸他依順也須商議。此時那夫人小姐不知怎樣叫苦,他聞此事,已早晨背過氣去,多虧店主那裡將養。這裡又沒個名醫,哪裡去討副藥吃也好,老朽因看著不醒,怎好相勸頭領要大發惻隱,先去救人打緊,待他痊癒,想來也感念恩德,必然依附,那時就老朽不說,他是個行仁義的,哪能忘德。」

  小二道:「小弟也難以作主,你隨我來。」

  遂引著院公去入了廳房,見了時遷,備說那病的情形,萬祈從緩,院公也跪地便拜,時遷扶住道:「不要著忙,才我已告知李四,回去與張三說知,佛眼相看,絕無差錯。但也須有個交換,看你這人非常義氣,我今也不忍為難你。今有三件事要你應諾。」

  院公大喜道:「慢言三件,若救得夫人小姐脫過危險時,就三十件三百件老朽也靡有不依。」

  時遷笑道:「沒有難事,第一,要你家大官人病好投誠,俺們都論秤分金銀,成匹穿綢緞,賞功罰過,一秉大公,一定有一把交椅讓予他坐。第二,要他寫書信,你去聘請,要東平徐蘊華和裡正馬小光兩人同來。第三,我聞有人說你有個表兄李老侗,現在普佗山張仙那裡作一末席軍師,你去要把他請到,與我們一齊聚義,替天行道,立時我命那官軍將你的夫人小姐趕即送到。這三件事諒不為難。」

  院公想道:「一、三兩件老朽都應,只有那徐馬二人與我家大官人雖是至友,二人因不務功名,不喜富貴,就讓有黃金白璧也請不到,一封書信哪裡肯來?」

  時遷笑道:「這事也可以暫緩,今你就先把老侗說降了來,這功也並不為小。」

  院公作難道:「一則路遠,老朽于曹州道路不曾走過。二則若同至五里堡,到他家去,恐他又不在家中,以此作難。」

  時遷道:「你不曉得,現今他就在面前,在此東南方半山坡上一座廟裡,你肯去時,日沒就可以回店。我派著嘍兵護送,你看怎樣?」

  院公因擠到這裡,不好不依,遂回至房裡去,換件葛衫,戴個琅琊草遮蔭涼笠兒,襯著那白須白鬢,儼然和書裡梢公模樣,牽了那馬,問明道路,跟著有十數嘍兵,一徑往半坡來。

  卻說史進,因前與張休接戰敗輸一陣,自歸到營裡,想道:「這些鳥種,怎敢這樣。」

  遂下令嘍羅等仔細提備,又叫殺牛宰豬,預備酒筵,去向那援軍營裡請了武松並水軍張順等,都來至中軍大帳飲宴議事。史進都把盞敬了酒,坐下說道:「張休那廝好不可惡,倚仗是地方險要,糧草又足,他等要以退為進,以守制敵。我等因大軍遠來,只利速戰,攻打一陣,又吃那廝提備得緊,並未得利。為此與兩位哥哥商議,攻打有什麼高妙主意與他打熬。」

  張順發言道:「行軍之事,糧草為先。俺等因走到哪裡,哪裡尋著吃為日既多,百姓都怕吃飽跑了,哪裡尋糧去?依俺有兩個計策,一個是先取汶上縣,為長久打熬的地步;一個是分兵三路,於鄰近富庶的村鎮劫取糧食,除巨野城武我軍的地面上不宜搶掠,其餘如金鄉、甯陽等處,本都是人民豐富,錢糧富有的地方,你們要信著公明哥哥秋毫無犯的言語,那便錯了。軍師軍令,全只具文不得不如此說法,不然怎不與發糧。如今要自備糧草,我們宜分派人馬,分頭去劫,我再於水路運送,先勿使錢糧欠少,是為至要。一面由我們分任三路進兵,俺今又聞得張休極是好道,眼今那各處村莊多鬧黑漢,他等都日夜燒香,合日祈神,哪還有抵擋大軍那樣本領。我等要分兵攻入,定能取勝。」

  武松道:「這也說得是。」

  史進大喜道:「就依著哥哥言語,我等於明日夜裡三路進兵,再去與時遷哥哥齎個密信,叫人改扮了去深入賊地,照翠雲樓那一回,放火為號。」

  張順等道:「如此甚妙。」

  當日議定,武松是自引人馬攻取汶上縣,史進是沙河進兵,徑取安駕莊,並各自回營去曉喻軍卒,分撥人馬,又各點小頭領帶著人馬,都按著張順計策分路借餉。史進也齎告時遷,至時準備,不在話下。

  單說張休這日與眾家頭領相聚議事,為首是他,前文表述過,因他是張仙令弟,倚仗著乃兄之力,得坐首座。二座為護國軍師劉尖子,此人是白衣秀士王倫的同班的好友,幼年因脖項生瘡,留些斑點,以此大家口順外號叫花脖狗,夙來於聖經賢傳,多不喜讀,只喜是六壬神課,自號為神算子。在次有黑瞎子熊老五,手使一把大斧;大眼賊袁七,手使一對青銅鐧,俱都是張仙部下,為因與張仙最厚,正來議事。忽見有嘍兵來報道:「汶上官軍現今已降了史進,請令定奪。」

  張休大罵道:「這個混沌魍魎,怎聽反復,送的美女怎的不送。今倒與我來作對,好個賊子,我舉我合山之眾往殺這廝,看他有甚的本領。」

  花脖狗道:「賢弟且慢。現今我四方八面受了包圍,東有史進,北有武松,西方又降了張三,我在垓心,實難支撐,依我要發動人馬,先取甯陽,一可屯糧,為一旦失利時退守之計,那裡也美女甚多,何止一個。」

  熊老五道:「這叫什麼話,你是為長人威風,滅俺銳氣,不信俺一柄大斧,不能殺人,不能擄一個女的來。」

  說著便要下山,袁七攔阻道:「哥哥休怒。軍師也不是怯氣攔你去搶,為因有時遷那廝,還有張順並都在暗裡埋伏。哥哥一去,恐有不便。」

  張休亦苦力諫阻,只哪裡阻得住,登時把一柄大斧托在手中,吆喝有數百嘍兵撲下山去了。張休因怕有差錯,分付袁七去帶兵接應。一面又請著花脖狗預占一課,看看是主凶主吉,花脖狗算道:「但去無妨,只須把李老侗請至寨裡,以防那梁山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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