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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湯姆。羅傑斯。」他示意我坐在會議桌對面惟一的一把椅子上,他自己也坐下了。

  我感覺好多了。除了衣著比較規範以外,羅傑斯使人明顯地感受到一種非正式的氣氛。他在講話過程中不時流露出隨意、輕鬆的神態舉止,使我立刻放鬆了許多,況且他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幾歲,我估計這一點會對我有利。

  羅傑斯低下頭,將我的申請表瀏覽了一遍,點點頭,然後抬起頭來對我微笑著,「看來你的情況不錯。哦,我忘了向你介紹,這位是人事部的喬。卡恩斯先生。」他沖那位目光始終注視著窗外的矮個兒男子點了點頭,「這位先生是特德。班克斯,文獻標準部的領導。」那位最年長的先生迅速朝我點了點頭。

  羅傑斯拿起了另外一張紙。從背面透過來的亮光可以看見一行行打印的字跡。我猜想,那一定是要向我提問的內容了。

  「你以前用計算機撰寫過文件嗎?『羅傑斯問道。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想最好直截了當地回答他,也許我會因為誠實而得上幾分。

  「你熟悉系統軟件和數據庫軟件嗎?」

  由此便開始了一系列專業技術方面的問題,而且話題始終沒有離開同一類型的範疇。我頓時明白,這份工作我是斷然得不到了,因為提問中出現的計算機術語大多數都是我聞所未聞的。但是我仍然硬撐著,一直堅持到面試結束。我鼓起勇氣,目的是想試一試自己堅實的基礎和教育背景以及作為我的強項的寫作技巧能不能派上用場。羅傑斯站起來,又一次跟我握了手,笑著對我說,會讓我知道結果的。面試過程中始終保持沉默的那兩位先生直到現在仍然堅持著一言不發。我感謝各位先生為我花費了時間,努力向每個人點頭以示謝意,之後便離開了會議室。

  我的車在回家的路上熄火了。

  「糟糕的開端註定要以糟糕的結尾告終。」這句老話看來有它一定的道理。長期以來數不勝數的煩惱使我最終陷入了這場理不清頭緒的混亂之中。我並沒有對這次事故感到過分意外,我只是覺得累極了。我走下汽車,讓車門敞開著,為了防止交通堵塞,我手握方向盤,把車推到了路邊。這輛車充其量只是一堆垃圾,它是我從一個早已停業的!日車市場上買到的,從我買回家的第一天起它始終就是一堆垃圾。我真想把它扔在這裡不要了,自己步行回家。但是就像通常那樣,我想要做的和真正做的卻完全是兩碼事。

  我鎖好汽車,來到71連鎖店,撥通了汽車救助協會的電話。

  我想,假如我家距離這裡不太遠的話,情況就不至於糟到這種地步。可是我的車是在距佈雷亞20英里遠的塔斯廷熄的火,汽車救助協會派來拖車的那個尼德森是個生性好鬥的傢伙,他說他只負責把我的車拖到5公里以內的任何一家修理廠,超過5公里的路程我必須支付每公里2.5美元的額外路費。

  我兜裡的錢所剩無幾,我的耐心也早已消耗盡。我要他立即把我的車拖到佈雷亞大街的西爾斯公司去,並告訴他說我會支付拖車費用,我自己則搭了個便車回到了家。

  我和簡同時到家。我三言兩語地敘述了我這一天的經歷,好讓她知道我今天實在沒有心情談話。整個晚上我都靜靜地躺在長沙發上看電視。

  那家公司在星期五傍晚時分打來了電話。

  簡拿起電話之後,叫我去聽,「跟你的工作有關!」她悄悄對我說。

  我從她手中接過話筒,「你好。」

  「是鮑勃嗎?我是自動化界面有限公司的喬。卡恩斯。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我得到那份工作了嗎?」

  「你得到它了。」

  我只記得湯姆。羅傑斯,除他以外,面試時還有另外兩個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人,我不知道喬。卡恩斯是其中的哪一位。不過這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我已經得到這份工作了。

  「你能在星期一來一趟嗎?」

  「沒問題。」我說。

  「咱們到時再見。請你屆時直接上樓,去人事部辦理有關手續。」

  「幾點鐘?」

  「8點整。」

  「需要穿西裝嗎?」

  「最好配上白襯衣,打好領帶。」

  我真想翩翩起舞,想跳得高高的,還想對著話筒大喊一聲,然而最終我只說了一句,「謝謝你,卡恩斯先生。」

  「我們星期一見。」

  簡滿懷希望地看著找。我掛上了電話,對她咧著嘴笑,「我得到它了。」我說。

  我們去麥當勞慶祝了一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進飯館了,甚至去快餐店這一段短短的路程對於我們來說也變成了一種享受。我把車開進停車場,回頭看著簡,盡力模仿戲劇舞臺上的誇張表情,然而不很純正的倫敦音暴露出我不具備任何的表演天才,「食品帶走還是在車裡享用,夫人?」

  她對我的表演心領神會,用傲視一切而又略表不滿的神情歪著腦袋配合著我,「當然不,」她輕蔑地說,「我們要進餐館,像所有的文明人一樣在餐桌上就餐。」

  兩個人都放聲大笑起來。

  當我們走進麥當勞時,我的感覺好極了。外面很冷,餐館裡面卻暖意融融,十分愜意,空氣中洋溢著誘人的炸薯條味兒。我們決定美美地揮霍一番,因此兩人各要了一份巨天霸、大薯條。

  大可樂,還有蘋果派,在緊挨著跟真人一般大小的羅納德。麥當勞全身雕像的四人餐桌旁就坐。我們的鄰桌是一大家子人,媽媽、爸爸,帶著一位身穿制服、渾身上下後波普主義打扮的年輕兒子。我從簡的肩膀上觀看著他們吃東西的樣子,感到一種由衷的滿足和放鬆。簡手捧可樂杯,舉到了我的面前,並示意我也這樣做,然後用紙杯在我的杯口上碰了一下。她樂得合不攏嘴,「乾杯。」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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