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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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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風險。想想看,要是讓新聞界知道了我們在一位戰鬥英雄的電話上裝了竊聽器,那我們會是個什麼狼狽相。上帝呀。」 「所有的行動都是要冒風險的,先生。」霍爾斯頓說。天哪,總統剛想出一個辦法,現在自己又對它畏手畏腳的。他討厭這種優柔寡斷。 總統站起身,這是一個會晤結束的信號。「我要你去爭取特津,不過要非常慎重,」他說,一邊陪霍爾斯頓走到門口,「多去瞭解瞭解他,如果看起來很有希望,那我們再談下一步,包括裝竊聽器啊什麼的。我可不想咱們一手搞出什麼醜聞。」 「我也不想,先生。」 「還有一件事也是我不願看見的,約翰。」總統的聲音裡有責備的語氣。 「什麼,先生?」 「我不想讓特津重蹈漢森上尉的覆轍。」 12 「紮克,醒醒,醒醒。」 賈絲汀在黑暗中搖著紮克。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身上滿是汗水。剛才他在睡夢中尖叫了一下,接著喃喃地大聲說著什麼,把賈絲汀驚醒了。 「什麼事,出了什麼事?」賈絲汀打開燈後紮克睜開了眼睛。他狂亂地掃視著四周,臉上滿是淚痕。 賈絲汀抱住他,撫摸著他的頭。「剛才你在做噩夢。喊啊叫啊的。夢見什麼了?」 紮克飛快地眨著眼睛想清醒過來。他把臉頰更緊地貼在賈絲汀的胸前,大口地吸著氣,還打著冷戰。「我錯過了規定時間……我在奔跑。賈裡德在那兒。我……其他的我記不清了。」 「沒事了,沒事了,」她撫摸著他的頭,溫柔地重複道,「現在好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放慢呼吸。「我很抱歉。」他最後說。 「為什麼抱歉?」 「為你得處理這種事,到這兒來卻看到了這個。」 「我想到這兒來就是為了你。」賈絲汀用兩手抱住他的腦袋,直視著他。「你很讓我牽腸掛肚,紮克。在這件事上我想幫你一把。」 紮克一直遲遲不願告訴她自己境況的這些細節。他很高興讓她看見自己燦爛輝煌的一面——受勳的戰鬥英雄,而不是驚魂未定的倖存者。老天呀,她正和自己相好呢。她不會想要出現太複雜的事。可是真相還是慢慢顯露出來。海薩發生的事情在他腦海裡重放,總要來打斷現在的好日子。還有在夜晚來騷擾的恐怖的噩夢。晚上早些時候,他終於告訴了她在那個弗吉尼亞心理醫生那兒進行的治療。她表示同情,至少表面上如此。他在納悶她是不是已經考慮打退堂鼓了。她若沒有那可真是傻了。 「我真恨自己的這個缺點,」當他們在老城亞曆山德裡亞一個偏僻的地方吃晚飯時他說,「我不能控制我的思想,是它們控制我。而那感覺每次想來就來,沒有規律。我可以是在工作,坐在簡令下達室,或讀文件,覺得很正常,然後『嘭』,突然間我變得汗流滿面,焦躁不安。我一下回到海薩的炮火中,回去了,而且無法離開,直到回想完了我走過的每一步,我發出的每一聲呼喊。」 「它會過去的,紮克。一定得過去。」 「不見得,」紮克黯然說道,「有些人過了幾年幾十年仍然這樣。他們永遠擺脫不了。對於他們很多人而言,用一把點四五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或草草地紮一根繩圈套在脖子上是唯一的出路。」 賈絲汀默默地瞧著他。她的眸子中有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悲哀。她捏了捏他的手,「請別這麼說。」 「我不是想要尋短見。別為那擔心。只是有時候,我想像不出自己從前的那種感覺。我想像不出沒有內疚、沒有痛苦的日子是什麼樣的。天,我想像不出像正常人那樣一覺睡到天亮是什麼滋味。幾乎每天夜裡,我都要醒過來。它就是這樣來了總還再來。」 「但它會消退。它會的。至少是那痛苦。」 「你怎麼知道?」 賈絲汀聳聳肩,將目光移開。有一會兒她好像要哭了。「我本來有個弟弟,」她最後說,「三年前去世了。」 「我一直不知道。」 「我一直沒想多談。他是同性戀。小我兩歲。八十年代時他接受輸血,那血糟透了,他染上了艾滋病。他去世前病了好幾年。」 「天,我很難過。」 「有很長時間我的感覺就和你現在的感覺一樣,痛苦,內疚。我至今仍有些這樣的感覺,只不過它已經淡漠了。它現在只是深藏在什麼地方的一種隱隱的悸動。他臨終前我並沒有在他身邊。我從來沒有去真正照顧過他,甚至得病以前。我總忙著談朋友,或讀大學,或者後來,在華盛頓闖蕩。」 「這發生在你離開民主黨全國委員會和與那個傢伙同居的同一時期,對不對?」 賈絲汀點點頭,淚眼朦朧。「當時我慘透了。我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我所知道的只是,本來在我心目中的一些頭等大事的地位開始動搖。有一陣子我非常恨自己。」 後來,那天晚上,當他們在燭光下做愛時,賈絲汀開始哭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一直滴到床單上。紮克停下來。賈絲汀把他拉得離自己的身體更近,貼得更緊。「別停下來,」她輕聲說,「請別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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