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馬裡奧·普佐 > 愚人之死 | 上頁 下頁 |
| 一〇八 |
|
|
|
她說:「我們一直幹到今晨三點,今晚的彩排到九點才開始,如果你想見我,我可以到你的酒店去呆幾個小時。」 我說:「我當然想見你,但是我現在是在紐約,我告訴過你我會從家裡給你打電話的。」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傳來一句:「我明白了。」 「就這樣吧,」我說,「下次我再到洛杉磯的時候,再給你打電話,好嗎?」 說完後,她就掛上了電話。 到了我再一次來到洛杉磯的時候,我們又和好了,一切又都重新開始。她想對我表示絕對的誠實,不希望再有別的誤解,她發誓她從未和伊瓦茲或是那個導演上過床,一直都對我十分誠實,也永遠都不會再對我說謊了。為了證實這一點,她把她和艾麗斯的關係告訴了我,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可是它不能證明任何東西,它已經對我不靈了。然而,知道事情的真相總是比猜疑好。 第三十七章 詹娜麗和艾麗斯·德·桑迪斯住了兩個月之後才意識到艾麗斯已經愛上了她。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她才知道這是因為她們兩個人白天都得拼命幹活——詹娜麗經常要趕去應付她的代理人為她安排的各種面試,而艾麗斯則要為一部耗資巨大的電影長時間地設計服裝。 她們都有各自的臥室。在深夜,艾麗斯會到詹娜麗的房間去,坐在她的床上聊天,還會為她準備吃的東西和熱的巧克力飲料以助睡眠。她們通常的話題都是各自的工作,詹娜麗往往還大談當天哪個男人有意無意對她頻送愛的信息,她們會因而笑出聲來,不過艾麗斯從來沒有向她指出由於她的南方美促使這些男人動情。 艾麗斯是個引人注目的高身材女人,完全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對外部世界基本上自我封閉,但是她對詹娜麗卻很溫柔體貼。每天晚上,她們在回到各自的臥室睡覺前,她都會像姐妹那樣吻詹娜麗。詹娜麗很佩服她的才智,尤其是她在服裝設計領域的辦事效率。 詹娜麗的兒子理查德來和詹娜麗度過他的部分暑假時,剛好艾麗斯為影片的服裝設計工作也結束了。通常當兒子來此度假時,詹娜麗會把時間都花在帶他去逛洛杉磯,去看表演,去溜冰場和迪斯尼樂園,有時她還會在海邊租一個小公寓套間和兒子住上一個星期。每逢兒子在假期來和她同住的那個月,她都過得很開心,但這個暑假也許是命運安排,她剛好在一部電視連續劇中得到一個小角色,弄得她大部分時間都很忙。她捨不得放棄這次機會是因為所得的酬金將夠她一年使用,於是她寫了一封很長的信給前夫,解釋這個暑假不能讓理查德來的原因。寫完後,想到自己可能真得放棄心愛的孩子了,她情不自禁把頭伏在桌面上哭了起來。 是艾麗斯救了她,她對詹娜麗說儘管讓理查德來好了,她可以代替她陪他玩,還會帶他去拍攝現場看她工作,並在導演干預之前就知趣地離開。這樣白天由她照顧他,晚上詹娜麗回家後就可以自己陪他玩了。詹娜麗對艾麗斯的這番好意真是充滿了感激之情。果然在理查德來住的那段時間,他們在一起過得非常愉快。每天在詹娜麗下班回到公寓時,艾麗斯已經把理查德梳洗得乾乾淨淨,總是馬上就可以到城裡去玩。在那段日子裡,他們三人一起去看電影,再去吃夜宵,十分融洽寫意,詹娜麗感覺到甚至在她和前夫及理查德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也從來沒有像現在和艾麗斯、理查德在一起時這麼愉快。現在的生活簡直就像是美滿的婚姻,艾麗斯從不跟她吵架,也從不責備她,理查德這次來後也沒發過脾氣或不聽話,他過的日子幾乎就是所有的孩子夢寐以求的幸福生活:有兩個愛他關心他的媽媽,而且沒有約束人的爸爸。他愛艾麗斯,因為她在好多事情上都寵著他,基本上沒有對他嚴厲過。白天,她帶他去學打網球並陪他練球,她還教他學畫畫和跳舞。艾麗斯所扮演的實際上是一個非常完美的父親的角色,她有運動天才又善於協調,卻沒有真正父親的那種嚴厲,也沒有男子的那種專制,所以理查德和她相處得十分和諧。每當詹娜麗下班回來後,理查德就幫艾麗斯侍候她吃晚飯,然後看兩個女人為進城而打扮。他也喜歡穿戴整齊,特別是寬鬆的白褲子配上深藍色的上衣,裡面一件白襯衫,但不打領帶。他還非常喜歡加利福尼亞。 理查德回家的日子終於到來了,艾麗斯和詹娜麗一起到機場送他登上了半夜起飛的班機。她們終於又單獨在一起了,望著遠去的飛機,詹娜麗和艾麗斯手拉著手,仿佛一對夫婦剛送別一位來他們家住了一段時間的客人一樣松了一口氣。詹娜麗出於深深的感激之情,緊緊地抱住艾麗斯,吻了吻她。艾麗斯回過頭來,用柔軟而小巧的嘴接受了她的吻。在那一瞬間,她把自己的嘴唇貼在了詹娜麗的嘴上。 回到公寓後,她們一起喝可可,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然後又各自回了自己的房問。詹娜麗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安,就敲了敲艾麗斯房門後走了進去,她吃驚地發現只穿內衣的艾麗斯雖然身材很瘦,卻有著豐滿的乳房,在胸罩的緊裹下高聳著。看見詹娜麗進來,艾麗斯把胸罩脫下,讓乳房自由自在地挺立在那裡,一面微笑著望著詹娜麗…… 有一天,艾麗斯對她說:「其實我們可以把理查德接來。大家長久地住在一塊。」 「上帝,我多麼希望能夠這樣,」詹娜麗說,「但我們可沒有時間去照顧他啊!」 「我們當然有時間,」艾麗斯說,「我們極少在同一時間上班,況且他還要去上學,假期他可以去參加夏令營之類的活動。如果他病了,我們可以請個保姆。我認為如果理查德和你生活在一起,你會過得更幸福。」 詹娜麗心動了,她還意識到她們的關係會因為理查德來和她們生活在一起而維持得更長久。看起來這個主意相當不錯,而且她如今在電影界的工作已足以使她的生活過得很好了,她們甚至可以找一間大些的房子,裝修得更好一些。「好吧,」她答應道,「我寫封信去問問理查德,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這封信她一直沒有去寫,因為她知道前夫肯定會拒絕她的這個要求,另一方面,她也不想過分依賴艾麗斯。 第三十八章 拿准了詹娜麗是個雙性戀者而艾麗斯是她的同性戀人後,我的心裡很坦然。兩個女人在一起造愛就和兩個女人在一起編織一樣,這於我又何妨?我把這種想法對詹娜麗說了,好讓她生氣,而且她的這種安排對我來說等於是保釋。我處在這樣的一個微妙位置:有一個已婚的情婦,而她的「丈夫」是位善解人意的女性,這真是一組了不起的結合。 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我漸漸地意識到詹娜麗愛艾麗斯的程度至少和愛我的一樣深,更糟的是我逐漸意識到艾麗斯愛詹娜麗遠遠超過我愛她的程度!她不像我那麼自私,對詹娜麗也不像我有那麼多的要求。到了此時此地我已清楚自己對詹娜麗的感情生活沒有多大幫助。我不在乎這是個無望的陷阱,也不關心無人能解決她的那些問題,我只是把她當做泄欲的工具。這倒也罷了,我居然還要求她接受在我的生活中處於附屬的地位,我畢竟有妻子兒女,還有自己的寫作,這一切都不容她插入,然而我卻要求她把我擺在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事事都含有討價還價的性質,而在我和她的討價還價之中,我略占上風,情況就是這麼簡單明瞭。 對於我來說,美中不足的是自己的女友是個雙性戀。詹娜麗在我的又一次洛杉磯之行時病倒了,她必須住院割卵巢囊腫。這次手術加上一些併發症使她不得不在醫院住上十天。當然,我給她送去了大量的鮮花——這些無謂的勞什子卻是女人們最注重的禮物,從來都不惜要男人因此為她們大掏腰包,而且,我每天晚上還到醫院去陪她一小時左右。但艾麗斯則包攬了一切事務,甚至整天都泡在醫院裡陪她。有時我到醫院,艾麗斯剛好也在,她就會知趣地藉故離開一會兒,以便讓我和詹娜麗能單獨在一起。也許她知道詹娜麗在和我聊天時喜歡叫我撫摸她,我的撫摸對於她來說不是出於性的需要,而是一種安慰。上帝,性愛中有多少成分是安慰呢?諸如在一起洗個熱個澡,吃一頓豐盛的晚宴,喝一杯昂貴的美酒?如果你能在沒有愛情和其它感情因素的情況下也能享受性的歡愉,或許你能找到答案。 有一次我去醫院,艾麗斯沒有避開,不管怎麼說,我一直都很欣賞艾麗斯那張可愛的的臉,事實上這兩個女人看起來就像親姐妹,都那麼美麗動人。艾麗斯的櫻桃小嘴常給人不夠慷慨大方的印象,其實她非常慷慨,我很喜歡她,難道我有理由討厭她嗎?她一個人把本來屬我幹的髒活全包了,也許沒有艾麗斯,我也會把這些瑣碎事擔負起來的,但是連我自己都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由於我是個有妻室的大忙人,第二天就得趕回紐約,我偷偷帶來一瓶酒,用來慶祝我和她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我不介意和艾麗斯一同分享這瓶酒,詹娜麗也偷偷收藏起了三隻酒杯,艾麗斯很能幹,毫不費力就打開了酒瓶裝置。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