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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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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月都分了紅利。最初每個女工拿到紅利後就各自分散地花掉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迫切需要,並且不習慣於統一行動。隨著她們經常參與工場事務,養成了考慮工場整個工作進程的習慣,這時韋拉·巴夫洛夫娜就叫她們注意到:在她們這個行業裡,一年之中各個月份承接訂活的數量多少不等,用旺季的紅利來彌補淡季的不足,一定不錯。她們的帳記得很精確,女工們知道,如果她們當中有人離開工場,立刻就可以領出她的那份保存在出納室裡的紅利。因此她們贊成這個建議。於是有了一筆不多的儲備資本,數目還漸漸增加。她們開始探索利用它的各種形式。從最初起,大家就懂得可以使用它來進行借貸,為入股人解決燃眉之急。誰也不願意在借款上加算利息:窮人有一個觀念,認為最佳的經濟援助是不要利息的。這個「金庫」剛一創辦,緊接著就設立了代購處。女工們發現通過工場去購買茶葉、咖啡、食糖、鞋子和其他許多食物要更合算,工場成批進貨,所以比較便宜。過了不久,她們又前進了一步:她們考慮,用這個辦法購買麵包和其他食品,一定合算,這些東西一直都是每天在麵包房和雜貨鋪買的。可是她們馬上看到,為此大家必須靠近些住。她們便在工場附近租了幾套住宅,集中在一起,幾個人住一套。於是工場裡就有了麵包房和雜貨鋪的代銷點。大約過了一年半的時間,幾乎全體未婚女工都已經住進了一所大的住宅裡,擁有公共食堂,用大莊戶人家的辦法儲備食物。 一半女工是獨身,其中有的女工有年老的女親屬——母親或嬸母;有兩名女工供養著老父親;許多人有年幼的弟弟或妹妹。三名未婚女工因有親屬關係不能搬進公共宿舍裡住:一個女工的母親不合群;另一個的母親在官府供職;不願跟粗人為伍;第三個的父親是酒鬼。她們跟那些不是姑娘,而是已婚婦女的裁縫一樣,只能享用代銷點提供的服務。除這三人外,其餘凡是要供養親屬的未婚女工都住公共宿舍。她們自己與親屬分開住,兩三人住一間房,她們的男女親屬從各人的方便出發,得到了安頓:有兩個老太太各住一間房,其餘的老太太住在一起。小男孩們有自己的一間房,另有兩間房住女孩。按規定,男孩可以在這兒住到八歲,八歲以上的分別安排學手藝。 一切都經過很精確的計算,大夥都深信不疑:人人不吃虧,人人也不受損。單身女工的房租和伙食費簡單易算。經反復斟酌後,確定向八歲以下的弟妹收成年女子費用的四分之一,向八歲到十二歲的女孩收三分之一,十二歲以上收二分之一,女孩如果沒有找到別的工作,從十三歲起就可進工廠當學徒。照規定,她們從十六歲起可以成為工場的正式工人,只要被公認為熟練地掌握了縫紉技術。對成年家屬的收費自然是跟裁縫一樣多。住單人房間要支付特別的租金。所有住工場宿舍的老太太和三個老頭兒,幾乎都擔負了廚房的活計和其他的家務,因此也得給他們計算報酬。 這一切口頭上說起來很快,一旦就緒實際做起來也很容易、簡單、自然。可是得慢慢來,才能安排妥當。每個新辦法都需要經過多次議論,每個變革都是一連串忙碌奔波的結果。假如我也像談論關於紅利的分配和利用那樣評詳細細地來談論工場其他方面的辦法,那就太冗長,太枯燥了。有許多事情根本無需來談,有的方面只稍稍提一下即可,以免惹人厭煩。比方,工場設立了代銷點,賣那些在無人定貨的淡季縫製的成衣,當時工場還不能有獨立的門市部,不過已與客商街的一個鋪子訂了代銷合同,還在舊貨市場上設了個攤位,由兩個老太太來經管代銷。不過工場生活中有一個方面我必須稍微詳細地來談談。 韋拉·巴夫洛夫娜從辦場的最初的日子起,就開始帶書來。她佈置完工作以後,便開始朗讀,讀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如果不是需要處理什麼事,她是不會中斷的。女工們聽一會,休息休息,休息過後再讀,讀後又休息。不必說,女工們從一開始便迷上了朗讀,有些女工原來就對這愛好。過了兩三周,工間朗讀形式便固定了下來;又過了三四個月出現了幾個朗讀能手,於是決定由她們來代替韋拉·巴夫洛夫娜,每回朗讀半小時,這半小時的朗讀算工作。韋拉·巴夫洛夫娜在朗讀時還間或穿插講解,等到她卸掉了朗讀的任務後,講解得更多更長了。後來講解發展成為類似普及各門知識的簡易講座了。再往後——這是個很大的進步——韋拉·巴夫洛夫娜看到有可能正規上課:女工們的求知欲是這樣的強烈,她們的工作又進行得如此地順利。她們決定在工作日當中,午飯之前安排一大段時間來聽課。 「阿列克謝·彼得羅維奇,」有一次韋拉·巴夫洛夫娜在梅察洛夫家中對他說,「我有件事求您,娜塔莎已經同意了。我的工場要變成為傳播各門知識的學校。您來當教授吧。」 「我能給你們上什麼保呢?難道上拉丁文,希臘文,或者邏輯學和修辭學!」阿列克謝·彼得羅維奇笑著說,「我的專業本來就沒什麼意思,您是這樣看,還有一個人也是這樣看,我也知道這人是誰。」 「不,正是您這樣的專家,才是我們所需要的;有您才表明我們的品行良好,教學方向端正,您能起保護傘的作用。」 「這倒也說得對。看來沒我,你們就要有不軌行為了。那您就指定課程吧。」 「比方俄國史,簡明世界史。」 「好極了,這我去講,還把我算作專家,太妙了。身兼二職:教授和保護傘。」 娜塔莉妮·安德列夫娜、洛普霍夫、兩三個大學生,韋拉·巴夫洛夫娜本人也都是他們所戲謔自稱的「教授」。 除了上課,她們還安排了娛樂。她們舉辦晚會,進行郊遊,一開始次數不多,後來錢多了,娛樂活動就更經常了。她們訂了劇院中的包廂。第三年的冬天,她們在意大利歌劇院①裡長期包了十個邊座。 -------------- ①一八五O至一八六O年間,每個戲劇節(從秋季到次年初夏)意大利歌劇在彼得堡的米海洛夫斯克劇院(即今天的小歌劇院一八三三年創辦)上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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