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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阿玫急得眼中淚花亂轉,道:「原本每人兩枚……但我見師弟吃得快,而且一臉津津有味的模樣,便再給了他一枚……他也吃了……」這時候,馬小雄已躺在地上亂滾亂鑽,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老太叔從大椅上跳了下來,皺眉道:「這種千年朱果,極是火熱,凡是吃了三枚之人,定必七竅流血而死,」話猶未了,馬小雄已鼻血進流,雙目突出,形態甚是可怖。

  阿玫急得哭了起來:「老太叔,你怎麼不早一點說?你害死師弟啦!」

  老太叔道:「生死有命,要是閻王註定他今晚便死,縱使沒有吃掉這三枚千年朱果,也是活不過明天的。」

  阿玫大怒:「老匹夫!歪理!狗屁不通!要是師弟有什麼……三長兩短……冬瓜豆腐……我跟你這個老怪物拼命!」

  老太叔也勃然大怒:「這些朱果,是老妻送過來的,與我何干?」

  阿玫罵道:「你這個老瘋子,害人不淺,這四枚朱果,你應該全都吃掉!」

  老太叔道:「要是肚子餓了,一百枚都敢照吞可也!」

  阿玫聽這句話,急道:「要是吃了—百枚……怎樣才能活命?」

  老太叔想了一想:「我從沒吃過一百枚千年朱果,你以為這是葡萄嗎?我吃得最多的一次,也只是吃了五枚,那時候,我才六歲半……」

  阿玫急道:「那一次,你是怎樣逃過大難的?」

  老太叔道:「那時候,我的師父還沒有死。」

  阿玫怒道:「你才六歲半,你的師父自然還活著。」

  老太叔道:「這話倒不錯,當時,師父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給了我一把劍,然後說道:『只要用這把劍殺了師父,你便不會死掉。』」

  阿玫道:「後來怎樣?」

  老太叔道:「師父既然這樣說,我只好提起那一把劍,在這天工堡裡把他追殺。但師父武功比我高明,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還是傷不了他分毫,反而自己弄得筋疲力竭,暈迷倒地,但醒過來之後,便已復原,而且身輕似燕,功力大增。」

  阿玫恍然大悟,這時,笑童已笑吟吟地遞上一把長劍,交付在馬小雄手中。

  馬小雄接過長劍,陡地翻身跳起,嘴裡發出一聲暴喝,長劍疾刺老太叔咽喉。

  這一劍勢道兇悍,但老太叔「噫」地一聲,輕易地便閃躲開去,同時笑道:「別手下留情,用盡力氣刺我!要是連我都殺不了,將來怎能跟姒老魔的和尚徒兒一較高下?」

  馬小雄又是連聲大吼,長劍亂揮亂劈,招招攻向老太叔胸腹要害。

  但老太叔身形轉動極快,以馬小雄目前的武功,要刺中這老大哥,又是談何容易?就是如此這般,一老一少在看劍廳追追逐逐,不到半個時辰,馬小雄已全身衣衫濕透,一張臉龐紅得像是火燒。

  一個時辰後,馬小雄已筋疲力竭,再也支援不住,口噴一口鮮血倒下。阿玫早已緊緊跟隨,他還沒跌倒在地,巳把他扶著。

  老太叔道:「你這個師弟,把水老妖的刀法溶入長劍之中,威力很大,我要死啦。」

  阿玫以為他在說笑,忽然瞥見這位天工堡主的胸膛上,漸漸地滲出一大灘鮮血。

  老太叔不知何時,竟已中了馬小雄一劍。這一劍刺得有幾深?刺中的部位是否是要命的心臟?阿玫在急亂之中,已完全沒法子弄得清楚。

  哭童睹狀,急急沖前,也要摻扶著老太叔。

  老太叔一腳把他遠遠踢開,罵道:「沒你娘鳥興他媽的先人板板,你又不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誰要你又摟又抱!」

  哭童哭道:「堡主中了這一劍,只怕立時便死,便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把你抱住,又有什麼用?」

  笑童哈哈一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連這一點點道理都不懂,算什麼英雄好漢?」

  哭童哭道:「這種事跟英雄不英雄又有什麼相干?」

  笑童笑道:「自古唯大英雄好色,要是不風流地死去,便不怎麼符合大英雄的本色。」

  老太叔怒道:「飯桶!快戴上你們的鳥帽!」哭笑二童聽了,立刻又再把鳥巢般的帽子戴上,又把「無鹽軟床」張開,一哭一笑地把軟床扛在頭頂之上。

  老太叔哈哈一笑,輕輕一躍……但這一躍,只是躍起半尺,身子已像是鉛塊般重重墮地,再也爬不起來。

  只見他臉色慘白,嘴角滲血,連嘴唇也比平時腫脹了一倍。

  笑童又是哈哈一笑,不知如何,笑中有淚。哭童更是放聲大哭,如喪考妣。

  笑童哈哈一笑之後,又發出一下清嘯。嘯聲一起,身高六尺之銀猿有如飛將軍從天而降,猿眼骨碌骨碌地轉動,瞧了老太叔半晌,隨即把他抱起,放在哭笑二童頭頂的軟床上。

  只見老太叔全身僵硬,動也不動,誰也不曉得這位天工堡主是死是活。

  哭笑二童扛著老太叔,二人一哭一笑地灑開大步,轉瞬間已然不知所蹤。

  銀猿沒有跟著走,卻趨前細看馬小雄。

  阿玫心中又急又亂又是冒火,喝道:「滾開!」銀猿吃了一驚,倒退三步,但並沒有離去,只是遠遠地瞧著阿玫和馬小雄二人。

  忽聽細碎腳步聲響,一個婢女戴著面譜輕輕盈盈地走了過來。她的頭髮一片烏亮,但臉上既有面譜,雙手更戴著白布手套,誰也瞧不出她究竟有多大年紀。

  只聽見她的嗓子,也是輕輕細細的,仿佛若隱若現,但偏偏每一個字都能令人聽得一清二楚。

  她道:「謹奉太叔堡主之命,恭迎二堡主、阿玫姑娘到『天工精舍』歇息。」

  阿玫心情不佳,見這婢女蒙頭蒙臉,更是不悅,道:「怎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快脫下麵譜?」

  婢女搖搖頭,道:「這是堡主給我戴上的,沒有堡主的命令,請恕奴婢不敢擅自把面譜除下。」

  阿玫道:「這面譜你已戴上多久?」

  婢女道:「三十年。」

  阿玫一怔,道:「你說什麼?」

  婢女又再重複一次:「三十年。」阿玫怔呆良久,作聲不得。

  這時候,馬小雄已然轉醒,可以自行站立,道:「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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