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武俠小說 > 劍雪神雕 | 上頁 下頁 |
| 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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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德鎮,也就是名聞天下之景德鎮。遠在漢代,已在鎮上遍設陶窯,此地有質料上乘之陶土及木柴,是中國最大、名氣也最響亮的陶都。 在宋代以前,主要產品乃是白瓷。 阿玫很喜歡白瓷,馬小雄在店裡買了一支很精緻的白瓷小瓶,送給了她。 阿玫道:「小霜妹子也喜歡白瓷,為什麼只買一支?」 馬小雄道:「要是也送她一支這樣的瓷瓶,你會不會喝醋?」 阿玫道:「你認識小霜比我還要早,我要喝醋也是不夠資格的。」 馬小雄道:「要是送給另一個女子,卻又如何?」 阿玫道:「我一定會跟小霜雙劍合壁,把你這個無恥之徒砍成肉醬。」 馬小雄「大吃一驚」,躲在小霜背後叫道:「小師父救命!」 小霜曾經是出家人,心腸軟弱,只是一記肘拳重重撞在他的肚子便算。 阿玫立刻牽著小霜的手,笑道:「馬堡主皮粗肉韌,小心別弄傷了自己的玉手。」 小霜道:「他老是掛念著三四年前的小尼姑,准是不願意我還俗。」 阿玫「哼」一聲:「要是他斗膽再提『小師父』這三個字,便在他的飯菜裡下毒,把他變作一個啞吧。」小霜笑得花枝亂顫,連稱此計大妙。 三人走至白玉坊,兩旁都是瓷器店鋪。 馬小雄道:「從前,柳大俠、喬大俠就是在景德鎮附近一間古廟燒香歃血為誓,結成金蘭兄弟的。後來,二人就在這白玉坊出手痛懲一名調戲良家婦女的公子哥兒,更闖入一間瓷器店,把幾十件名貴的瓷碗、瓷瓶、瓷碟摔個稀爛。」 阿玫道:「前面也有一個長得很標緻的良家婦女,要不要扮演那名公子哥兒的角色,上前一顯無行浪子的調戲身手?」 馬小雄向前一望,只見一名二百來斤臉色焦黃唇厚牙尖雙腿粗如大柱的良家婦女,正笑吟吟地從對面街走了過來,差點沒給嚇得昏倒過去。 阿玫、小霜正在失笑之間,前面一家瓷器店忽然傳來乒乒乓乓之聲,最少有數十件名貴的瓷器從店內摔向大街,路人無不紛紛爭相走避。 馬小雄大奇,道:「怎麼景德鎮的瓷器總是給摔在地上?要是柳大俠在這裡,定必大有吾道不孤之歎。」 話猶未了,忽見一人腳步浮浮蕩蕩,醉態可掬地自瓷器店沖出,馬小雄定睛一瞧,赫然竟是柳生衙在此。 不禁又驚又喜,匆匆上前叫道:「柳大俠,你怎會在這裡?這店子的瓷器有什麼不妥?」 柳生衙臉如火燒,醉眼也斜,不住的在笑道:「當年,我和喬在野在這裡把名貴的瓷器當作石塊般擲個不亦樂乎,後來師父代為賠償,師父說:『行俠仗義,原本不錯,但下一次大可以用石頭對付無行浪子,就不會犯本破財……』他老人家的話,當年我是牢牢記住的……便是師父曾經講過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忘記……可是,哈哈……師父是怎樣的人……到了今天,總算是他媽的水落石出了……」說到這裡,彎低了腰嘔吐大作。 馬小雄急急摻扶,阿玫道:「先把他送到客店再說。」馬小雄、小霜連連點頭稱是。 回到客店,柳生衙躺在床上,眼睛半閉半合地對馬小雄說道:「小雄馬,你以前曾見過我醉成這副樣子嗎?」馬小雄搖了搖頭。 柳生衙道:「三年前,我奉了師命,跟隨著八大門派九十餘名好手,要把海世空擒回至中土。在登上東蛇島崖之際,有人以為我在船上連日飲酒,宿醉未醒。 「在大海航行的日子裡,沒錯,我天天喝酒,而且喝得很是驚人。說句真話,我真的很想在船上醉得不省人事,如此一來,就不必跟著這九十余名高手一起去對付海世空…… 「可是,越想醉,反而越是清醒。 「但今天,我非要把自己灌醉不可。」 柳生衙什麼要醉?他沒有說,馬小雄也沒有問,只是捨命陪君子。 醉了一天,第二天略為清醒,但柳大俠搖搖頭,說道:「醉得不夠,再來!」 馬小雄道:「很好!今晚和昨晚一樣,都是他媽的不醉無歸。」 就是這樣,二人齊齊大醉了三日。 到了第四天,柳生衙在喝茶。 他喝茶,小雄馬也喝茶,茶來茶往之下,酒意漸消。 馬小雄還是沒有問柳大俠何以非醉不可。 直至很久很久之後,事情方始真相大白。 ——柳生衙之醉,是因為他終於知道自己的師父是個怎樣的人。 ——鳳世宗,人稱鳳大先生,既是華山派掌門,又號「蓮花劍聖」,甚至有武林同道,尊稱他喚作「劍道活佛」。 ——然而,這位鳳掌門,竟然暗中勾結金玉豪門主人劉複北,只為圖謀一己之霸業。 ——最後,鳳世宗死了,但個中真相,柳生衙卻在最近方始查悉。 ——於是,柳大俠決定要好好大醉一場,他知道,這是一個很蠢很蠢的笨主意,但他還是好好的讓自己大醉了三天。 ——比柳大俠更蠢更蠢的是小雄馬,柳大俠有非醉不可的理由,但這個「白馬非馬」卻又怎樣? ——馬小雄唯一非醉不可的理由,便是捨命陪君子。 一聲「後會有期」,馬小雄在景德鎮與柳生衙揮手告別。 柳生衙去後,回頭一望,師姊阿玫改捧著一缸高梁,不再是小師父的小霜捧著一缸竹葉青。 阿玫道:「這是我敬你的,要是不肯賞臉,我以後再也不要見你。」 小霜也跟著說話,她說的跟阿玫說的都是這二十一個字,連半個字都沒有增加、刪減。 馬小雄接著這兩缸酒,吟吟地笑,然後又笑吟吟地在吟:「把酒對紅顏,酒意早闌珊,酒盡酒又來,酒醒夢未殘。」 阿玫「呸」一聲:「這算是什麼樣的詩?」 馬小雄歎了口氣:「這又算是什麼樣的酒?」 阿玫卻道:「你跟太叔琴茶三年之戰的約會早已逾期,是否就此不了了之?」 馬小雄道:「天下間爽約之人何止萬千,再說,這一場比鬥,也不是我訂下來的,太叔堡主既已辭世,正好順便一筆勾銷。」 阿玫想了一想,道:「原本大丈夫一諾千金,但此事十分古怪,你不想跟老太叔唯一血脈在吊橋上拼個你死我活,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霜也想了一想,道:「阿玫姊這樣說,必然大有道理,再說,便是服難師太,恐怕也不想看見小雄馬跟也的兒子決戰。」 阿玫道:「聽說四十幾年之前的龍虎山武林大會,又將會在下月中旬召開,說不定姒不恐那個老魔頭,又會再一次在擂臺上大顯神威。」 小霜道:「三年前,大腹賈錢可通也曾經提及此事,說罷虎山的細龍祖師,海虎祖師,都已經閉關期滿,二老靜極思動,又要籌辦一次規模龐大之龍虎山武林大會。」 阿玫道:「要籌辦一個這樣的武林大會,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最少,必須有一個名目,才能吸引五湖四海英雄,紛紛薈聚于龍虎山之上。」 小霜道:「錢老闆說過,要是由細龍祖師、海虎祖師出面主辦這一場武林大會,必然會得到各門各派精英高手熱烈回應。」 馬小雄沉吟道:「四十多年之前,姒不恐單掌力斃八大門派二十一位高手,也許至今仍然餘波未了。」 阿玫道:「所以,這一場熱鬧,咱們身為太叔梵離的武功傳人,非要親自前往瞧瞧不可!」 小霜抿嘴一笑,道:「早就聽鎮事老和尚說過,當年的龍虎山武林大會,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況,要是這一次錯過,也許一輩子再也遇不上!」 阿玫卻道:「還記得太叔堡主當年是怎樣瞧熱鬧的嗎?」 馬小雄道:「在服難師太嚴令之下,老大哥易了容,喬了裝,又約法十三章,這樣不可以,那樣也不可以,其中最最不可以的,便是擂臺大展身手……」 阿玫點了點頭,是:「不錯,正是這樣。」 小霜瞄了她一眼,會意地微笑,道:「這主意很好,要是咱們這一次前往龍虎山武林大會,也必須引用這一套法子。」 馬小雄一呆,正要說話,阿玫已然說道:「要是你不肯依這套法子,你自己獨個兒上龍虎山算了,我和小霜,都不會打擾你的興致。」小霜連連點頭稱是。 馬小雄無奈,只得長長歎一口氣,道:「當年,太叔堡主身邊只有一個峨嵋派的女弟子,尚且俯首甘為少女牛。如今,小雄馬身邊左有大師姊,右有小師父,要是不肯言聽計從,恐怕以後再也沒法子在江湖上立足。只是,此去龍虎山路途遙遠,旅途定必十分寂寞,要是未能夜夜左擁右抱,未免是太枯躁乏味了。」() 阿玫、小霜冷冷一笑,陡地左右開弓,每人給他賞了一巴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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