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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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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蘭道:「咱們在此受到黃皇教的阻截,事出意外,其實是中了黃皇教的詭計,唉……完了,他們又要喪生在黃皇教中人手下。」 南宮遠道:「但願事情不致於這樣糟,咱們快點走吧!」 林豹、李秋蘭、南宮遠,立刻展開輕功向西南方馳去! 大約一盞茶工夫,三人已經來到一處幽密的森林外面。 林豹領先帶著南宮遠走了進去。 經過十餘丈林地,面前現出一片荒崗石,越過丘崗,一座茅屋草蘆隱在樹林裡。 除了風嘯鳥鳴之外,茅屋草蘆裡一片寧寂。 李秋蘭嬌軀一陣顫抖,她的猜測竟成了事實。 南宮遠和林豹,疾奔前去,推開竹門,一股血腥氣味沖鼻而入。 赫然,一具血淋淋的屍體,橫臥在大廳門前。 李秋蘭淒聲叫道:「江風莊主,江風莊主……」 她搶身趨前,扶起這具屍體,死者是個鬍鬚皆白的老叟,雙目被挖,身軀中了三道劍傷,七處刀傷,左腿齊膝折斷,死狀極慘。 南宮遠目見李秋蘭悲慟之情形,他輕扶她的香肩,輕聲一歎,道:「李姑娘,你不要傷壞了身體。」 李秋蘭搖晃地站起,正欲走進後園,只見林豹擋在前面,說道:「小姐,你不要過來了。」 李秋蘭淚水滿面,淡淡道:「都死了嗎?」 林豹點點頭道:「十七人,沒有一個活著。」 南宮遠雙目向後園望去,這一看令他熱血沸騰,脈暴血脹…… 只見那座四丈長寬的後園,躺著一具具屍體,斷頭缺足,腰軀折斷,肝腸外流,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李秋蘭撲在南宮遠肩上痛哭出聲,說道:「這些英雄豪傑,為著撲平魔焰,離鄉背井,同舉義旗,沒想到竟然壯志未酬身先死!」她已經泣不成聲。 實在這十餘日,她時時遭受著失敗的打擊,纖手幫四大壇主屍骨未寒,接著這些人又血淋淋的長眠在眼前。 她雖然是位奇特的女子,但這裡慘敗,實在令她心灰意冷。 南宮遠左手輕拍著香肩,道:「李姑娘,請你節哀,他們已經作古,我們只有為他們報仇雪恨!」 李秋蘭陡然想到林豹在側,於是趕忙退了一步,拭抹眼淚,淒聲道:「南宮相公,你來見見本幫四大壇主的屍體。」 說著,她領著南宮遠走到那面一間草屋,一進門已看見四口紅漆新棺並列擺著,皆是尚未覆上棺蓋。 南宮遠舉眼向第一口棺材看去,一張鮮血淋漓的面孔,呈現他眼前,這死者,正是東方壇主辣手魔女何玉華,只見她的嬌麗面孔上,雙峰正中,以及肚臍上,都嵌著一支銀色小鏢,其餘身上卻無傷痕。 南宮遠星目注視在屍身上三支小鏢,脫口叫道:「少林絕魂鏢!」 李秋蘭道:「南宮相公,你仔細看看,是不是真正的少林絕魂鏢?」 南宮遠點點頭,沉聲道:「絕魂鏢,乃是少林七大絕技之一,亦是少林獨一無二的暗器,此鏢製造極是靈巧奇異,少林寺因為鑒於此鏢過於犀利歹毒,已經百年不傳,而且這種鏢法很是難練,眼觀當今武林群僧第二代的弟子,沒一人會使用,盛傳天字輩的大慧大師,是少林天字輩會此鏢法的唯一傳人。」 李秋蘭道:「你的說法和唐心如所說的一點不差。」又道:「南宮相公,你再看看另外的屍體。」 南宮遠再向三口棺木一看,躺著的人,正是西方壇主玉女劍茹青,南方法主南海女俠韓靜嬌,北方壇主妙手摧魂唐清容三人。 但她們死得極是安祥,而上毫無痛苦之色,身上也全無傷痕,不知何故令她們致命? 南宮遠見了四女屍首,想起她們早晨和自己相處情形,不禁淒涼一歎!這真是有如一場惡夢…… 李秋蘭問道:「她們三人是怎樣死的?你看得出來嗎?」 南宮遠搖搖頭道:「李姑娘,你曾否察過她們身上?」 李秋蘭道:「都察過了,身上毫無一絲傷痕。」 南宮遠突然問道:「你怎麼得知死訊?」 李秋蘭反問道:「今晨和你在一起的除了四大壇主之外,還有何人?」 南宮遠道:「我離開他們之後,四大壇主和古木道長、唐家少院主,以及少林天慧大師在一起。」 李秋蘭點點頭道:「說的沒有一點差錯。」 南宮遠知道她要以自己觀察判斷,察出這段血案原因始末。 南宮遠歎道:「不知這幾人,有幾個僥倖逃生?」 李秋蘭道:「南宮相公一人以及唐心如,天慧大師不知生或死,古木道長雖留得性命,但已成廢人,雙耳已聾,左目亦瞎,舌頭被割斷,四肢筋脈都被挑斷,關節脫錯,牙肋穴也被點住,雖然他腦智還清醒,有著極大秘密想告訴我們,但卻已經無能為力,因為,任何能夠和人通達的器官,都被毀掉,那兇手做得真是殘酷徹底!」 南宮遠聽得胸中熱血沸騰,恨聲道:「多麼殘酷的兇手!」 李秋蘭又說道:「根據唐心如的說法,兇手有兩人有極大可能性,一是天慧大師,因他在你離鄉之隨後離開,二是最先離去的南宮相公」 南宮遠雙目一睜,沉聲道:「我南宮遠對天立誓……」 李秋蘭截住她的話,說道:「這是唐心如的判斷,因你是少林派的人而何玉華身上的絕魂鏢,乃是少休之物,所以他難免要懷疑你。」 南宮遠輕聲一歎,道:「獲生者唯有我們三人,當然難免受嫌,不過我問你,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 李秋蘭道:「在本幫分舵大院中。」 南宮遠暗暗忖道:「可能古木道長和四大壇主返回那裡,想去會晤留在那裡埋葬屍首的青城四位弟子,而慘遭毒手的。」 李秋蘭沉吟一會,說道:「我根據各種觀察而判斷,兇手定是黃皇教中人,而你們三位獲生者,唐心如和天慧大師,其中一人,或是兩位,當是黃皇教的人。」 南宮遠怔了一怔,道:「這是不可能的。」 李秋蘭又道:「若是所料不錯,那麼這兩人的武功,定然極是絕高。」 南宮遠道:「你此話怎講?」 李秋蘭道:「由四大壇主的死法,和古木的傷痕,只有二種不同的跡象,茹青、韓靜嬌、唐清容之死,像是服過一種烈性春藥中毒,因三人下體都流著血,隱然是被人強暴過……」 李秋蘭說到這裡,面上泛起一片紅暈。 南宮遠暗暗忖道:「想不到她察得如此詳細。」 李秋蘭停了一會,又道:「而何玉華之死,像是在遭人強暴之時,她曾奮力抗拒,因她的指甲留有血跡,可能……可能……抓傷對方……而令兇手大怒點了她穴道,用絕魂鏢刺入她乳峰、小腹,然後餘恨未息,又毀了她的面部。」 而古木道長被整成殘廢的手法,則和何玉華被點中穴道的手法一樣,所以這些人的致死法,只有二種不同,也可說是由一人出手的。」 南宮遠聽了她的判斷解釋極是欽佩,想不到她分析的這般詳細,有如親眼目睹。 李秋蘭又繼續說道:「根據唐心如自己說,他是在天慧大師離去片刻,辭別五人而去,可是不久他卻又返回而睹見這宗慘案才連忙通知我。以唐心如的為人,我覺得他生性陰沉、歹毒,以他這三日來的詭疑行蹤他是兇手的可能性最大。可是這以乎又木可能是,因為他絕科不會持有這種少林唯有的暗器——絕魂鏢,另一個可能的兇手,便是天慧大師,因他是少林絕魂鏢唯一傳人。 但是以天慧的素行,以及少林之清規,任何人也不會相信天慧大師會做出這件慘絕人寰的血案。」 南宮遠聽她的說法,很有道理,可是他認為唐心如不會是兇手,因他親目見過唐心如夜入李家大院,連傷黃皇教數十條人命,而且他會在那地室中救自己等人脫困,為何他又會做出此事? 若說天慧大師,自己在少林七年,當然清楚少林高僧天慧大師的品性,也絕不會背判門規,附依黃皇教。 李秋蘭問道:「不知南宮相公有何另外的見解。」 南宮遠搖搖頭道:「這兩人我看都不會是兇手。」 其實以李秋蘭那種超人的才智,她也不敢武斷地指明唐心如和天慧大師必是兇手,她剛才的話,只是一種假設、判斷。 實在這複雜綜錯,撲朔迷離的血案,令她傷透腦筋。 李秋蘭幽幽長歎一聲,道:「我也不敢說是他們。」 南宮遠問道:「李姑娘,你怎麼沒懷疑我?」 李秋蘭雙目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緩緩說道:「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令人髮指的慘酷事情。」 南宮遠看了她眼光,心頭一震。 李秋蘭歎聲道:「南宮相公,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那種堅毅的意志再奮鬥下去!」 南宮遠一驚道:「怎麼?」 李秋蘭淒聲道:「如果找不著我姊姊的下落,我便要息隱江湖武林。」 南宮遠見她現在遭受著嚴重的打擊而心灰意冷,於是道:「李姑娘,你冷靜一下,咱們慢慢再作深談,從長計議。」 南宮遠不願她再觸景感傷,乃輕扶她的手臂步出屋外。 輕風微拂,由李秋蘭身上飄來一陣陣熏人心神的芳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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