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毒手佛心 | 上頁 下頁 |
|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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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裡距離,轉眼即到,果然,在荒林土丘之上,孤零零地矗立著一間土地廟,黑黝黝的有些鬼氣逼人。 徐文擔心的是受騙,推開虛掩的破門,欺身而入,香火台下,一條蜷曲著的身影,不錯,正是紅衣少女方紫薇。那翠玉耳墜,平放在香火臺上的正中央。 他先拿起耳墜,審視果是原物,才放了一半心,把耳墜納入懷中,然後俯下身去,探視方紫薇。 只見她玉顏憔悴,雙目緊閉,狀類熟睡,呼吸倒也均勻,這才放下了另一半心。 「過路人」到底點她什麼穴道,必須探試才能知道,這又使他躊躇了。 雖然她是他的仇家,他可以毀了她,但卻不願觸摸她的嬌軀。 然而事實上,他沒有其他考慮的餘地…… 他硬起頭皮,用手探索經脈,滑膩溫軟的感覺,從指尖傳到全身,加上淡淡的處女幽香,頓時使他的心起了蕩漾。 她本是第一個進入他心扉的影子,然而情隨勢易,殘酷的現實改變了一切。 他這時從心底升起的異樣感受,不知是酸是辣,簡直無法形容。 遍查各大經脈,了無異狀,再看臉色,不由猛省她是被一種麻醉之毒所制,根本不是穴道被制,「過路人」所說一刻時間不解穴道,將成殘廢,竟是一句誑話。 解毒,在他根本不是難事,取出一粒隨身攜帶的「辟毒丹」,納入方紫薇櫻口,只眨眼工夫,方紫薇悠悠醒轉,嚶嚀一聲,翻身站起。 「呀!你……」 顯然她很驚異眼前的情況。 徐文強力熄滅意識中升起的那一絲情感之火,冷冷地道:「方姑娘沒事麼?」 方紫薇困惑地凝視了徐文片刻,聲寒如冰地道:「怎麼回事?」 徐文藉著天井透入的漠漠天光,看出她還是被「過路人」劫持之前那副頹喪的神色,雖遇大敵,似乎仍無動於衷,但他無意探索這隱秘,直截了當地道:「貴會付出代價,由在下經手換回了你的自由。」 「你……說什麼?」 「姑娘業已自由了。」 「你說代價?」 「是的,『衛道會』付出了代價。」 「什麼代價?」 「以『石佛』之心,向『過路人』換取姑娘!」 「佛心?」 方紫薇大叫一聲,冷漠呆窒的面目,起了變化,像是十分激動,顫聲又道:「你說……佛心?」 「不錯。」 「是贖回我的代價?」 「正是。」 方紫薇一把抓住自己的秀髮,絞扭著,淒厲地道:「佛心無價之寶,我不配啊……我不配……」 徐文不禁被勾起了好奇之念,脫口道:「不配?為什麼?」 方紫薇答非所問的自語般地道:「我的罪孽深重了,百死莫贖!」 徐文一怔神,根本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雖然他並不想探索對方的秘密,但仍忍不住道:「姑娘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紫薇玉靨一片鐵青,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是該死的人,值不得義父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義父?姑娘的義父是誰?」 方紫薇略一猶豫之後,毅然道:「『衛道會主』」!」 「啊!」 徐文這才明白,當自己第一次上桐柏山,她曾說過是半個主人,原來她是「衛道會主」的義女,這就難怪了,但,她為什麼說該死呢,起初,認為她是「白石神尼」的傳人,結果不是,但以「石佛」的公案來說,「衛道會主」與「白石神尼」之間,必有淵源,不過,這已不是自己需要瞭解的事。 他把話拉回正題:「姑娘說該死是什麼意思?」 「因為……因為我糟蹋我自己,也污辱了義父,更辜負了所有關心我的人,現在,加上這件事,死不足贖我的罪愆!」 「在下不懂?」 方紫薇突地面色一肅,以激越的口吻道:「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求在下……什麼事?」 「請你代我殺陸昀!」 徐文大惑不解,她曾愛他,曾受過他騙,而又為他求過情,現在她要殺他,為什麼?瘋女田蓉蓉那一幕,閃現心頭,他似乎有些明白,不由追問道:「殺陸昀那小子?」 「不錯!」 「姑娘不是愛過他麼?」 方紫薇粉腮起了抽搐,眸中湧出一片恨毒的光影,厲聲道:「是的,我愛他,但現在我要殺他,他毀了我 「毀了你?」 「不錯,他糟蹋了我的清白!」 徐文俊面為之一變,內心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異樣感覺,他曾經發狂地追求過她,形殊勢易,這份初戀的感情被埋葬了,但潛意識中,並不能消除這仙露明珠般的影子,現在白壁有瑕,紅顏蒙汙,她,已木是當初的她。 怪不得她失神喪志,對陸昀那小子表現出那樣複雜矛盾的行為。 下意識的妒與恨,使他毫不考慮地道:「這一點我答應,我本來是要殺他的。」 方紫薇慘然一笑道:「相公,小女子愧無以報,謹此謝過。」 驟然改變的稱呼,使徐文覺得極不順耳,但又有一種酸酸的感受,訕訕地道:「這不值言謝!」 萬紫薇頓了一頓,憔悴的粉腮,浮起了一抹紅暈,苦苦一笑道:「相公,有件心事不得不吐,我知道你以往的心意,只是囿于你的名聲,我沒有接受,現在,遲了,也太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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