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紅唇血印 | 上頁 下頁
三八


  他略一思忖,心念立決,伸出左臂,環抱著杜若君,加快腳步,直向黝黑地前端走去。

  行不數丈,突地峰迴路轉,左首現出一排右階。

  嶽霖已無暇多慮,半扶半抱地擁著杜若君,拾級而上。

  杜若君雖然向嶽靈說是不妨事,但她倚靠在嶽霖臂彎裡,但她並未離開,因為她心底正泛起陣陣甜意。

  岳霖聞懷地輕聲問道:「君妹,要緊嗎?」

  杜若君微搖著頭,道:「許是這兒較高,好多了……」

  嶽霖這才較為放心,又上數級,面前是一石門。

  他右掌貼門,試一用力,那門竟「呀」然而開。

  隨著一股陰寒澈骨的冷風,撲面而來。

  嶽霖星目一掃,見此屋內,較諸「藏珍館」更為黑黯。

  杜若君不覺渾身一顫,嬌呼一聲,道:「呀!這是什麼地方?」

  嶽霖因巧服「千年蛙蛇」元珠,是以耳聰目明,視力過人。

  這時,他凝目向外望去,但見門裡是一長形石屋,靠牆放置著兩排朱漆棺木,棺蓋豎於壁下。

  左首棺木之後,是一巨大神龕,輕紗低垂,看不清裡邊所供何像。

  供桌之上,一燈如豆,發射著慘綠的光芒,益增石屋內陰森之氣。

  桌前,有一五尺大小的蓮座,上面跌坐一人,因為背光,而且距離又遠,無法著看出究為何人。

  嶽霖悄聲將所見向杜若君一說,最後又道:「君妹,你在這裡不要動,待我過去看看!」

  杜若君嬌嗔地道:「為什麼?要過去,咱倆一起過去,要……」

  話到此處,曳然而住。

  她本來想說:要死,咱倆也死在一起,但話到唇邊,忽又覺得這句話太不吉利,是以連忙打住。

  嶽霖只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也未深問。

  杜若君反而催促道:「霖哥哥!走!咱們過去!」

  說罷,金刀交於左手,挨著嶽霖右臂,並肩向前走去。

  二人順著兩排棺木中間,一步一步向蓮座走去。

  在經過那些棺木前時,兩人同時向棺內一掃。

  「啊!」杜若君驚呼出聲,右手急急捂住櫻唇。

  她杏眼圓睜,花容失色,嬌軀也在微微顫抖。

  嶽霖連忙將她擁入懷內,低聲說道:「這些死人,和方才的一樣,看把你嚇得這個樣子……」

  杜若君偎在他懷內喘息片刻,忍不住又向棺內望了一眼。

  每具棺內都僵臥著一具屍體,一律黑色長衫,面色慘白,怒目圓睜,眼珠似欲突出眼眶,只唇大張肌肉扭曲,狀至駭人。

  嶽霖也禁不住有些駭怕,但他卻強自鎮定,絕不形諸於色。

  因為,他認為自己是個男子漢,同時,又有杜若君在旁,若是稍露膽怯,豈不讓她笑掉大牙!

  是以,他輕咳一聲,壯了壯膽,拉起杜若君,向蓮座疾步走去。

  漸近,漸近,二人距蓮座尚有兩丈餘遠,陡聞一聲輕響,他倆急忙停身四顧。

  但見右首那排棺木的前端,一處小門,竟然自動開啟。

  二人方感訝異,不知那道小門,又通何處。

  突地跌坐於蓮座的人,忽沉聲喝道:「娃娃們大膽,竟敢私闖『藏珍館』!」

  二人驚急回顧,同時發出一聲低呼:「啊——」

  那人仰著一張陰森森,白慘慘地臉,毫無表情,但他雙目,宛如冷電,令人不敢逼視。

  嶽霖的心,驟然狂跳起來,神經也跟著一陣緊張。望著蓮座上的人,暗道:「啊!笑面陰魔——」

  杜若君一見,早已脫口叱道:「笑面陰魔,姑娘和你拚了!」

  說著,右掌一揚,劃空劈去。

  岳霖見她已然出手,耽心不是魔頭之敵,急提一口真氣,雙掌疾翻,猛朝笑面陰魔身前擊去。

  笑面陰魔哈哈一聲長笑,長笑聲中,只見他大袖微拂,已將二人攻出的掌力,化於無形。

  二人俱各大驚,不約而同地調功運氣,勁貫雙掌。

  正當此時笑面陰魔冷冷地道:「嗯!不錯,掌力漸厚樸實,只惜火候不足,娃娃!姑念你們練功不易,老夫不為已甚,趕快自那道小門,逃生去吧!」

  說罷,雙目緩緩闔起。

  岳霖和杜若君相顧一望,似對笑面陰魔話中之意,甚為不解。

  但,杜若君隨向嶽霖遞了一個眼色,立將金刀置於懷內。

  岳霖會意,將頭微微點了點。

  於是,二人提聚全身勁力,齊集雙掌。

  驀地四掌齊揮,疾向笑面陰魔攻去。

  頓時,狂風乍湧,風雷倏起。

  那昏黯慘綠的燈光,倏忽熄滅。

  神龕中的輕紗,也急卷而起。

  「轟隆——」

  「嘩啦——」

  供桌倒塌,香爐燭臺,四散飛落。

  最接近供桌的兩具棺木,也為如山的掌風卷得一滾,翻扣過來!

  石屋之內,立現一片黑暗。

  掌風餘勁,仍在石屋內,迴旋,激蕩!

  黑暗之中,更覺陰風慘慘,鬼影幢幢。

  杜若君在慘綠的燈火熄滅之後,雙手抱著岳霖左臂,拖著他就地蹲下,她聲音微顫地道:「霖哥哥那……那魔頭不……不知怎樣了?!」

  嶽霖輕聲答道:「我也覺得奇怪,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杜若君道:「是不是被咱倆的掌力震死了?」

  嶽霖道:「以那魔頭的功力來說,就是被咱們掌力震死,也不該無聲無息!」

  杜若君沉吟道:「那他會不會是在裝死?」

  嶽霖道:「很難說,以他的狡猾詭詐來說,很有可能,但如以他方才說的那番話語來判斷,似又不像……」

  杜若君道:「那麼,咱們過去看看!」

  嶽霖忙伸手攔道:「且慢,萬一……」

  杜若君忽然自作聰明地高聲說道:「喂!笑面陰魔。你在姑娘面前裝死,有什麼用,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嶽霖凝神靜氣,側耳傾聽。

  石屋之內,靜悄悄的,了無聲息。

  唯一能夠聽到的,就是他和杜若君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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