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金菊四絕 | 上頁 下頁 |
| 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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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酒窯老饞 盛大的行列過去了,只留下一位戴著銅龍護圈的輕勁裝漢子,他緩馳走近,抱拳笑道:「在下左秋,本教教主的親隨衛士。」 解英同報了名。兩人稍一盤說,左秋即命車夫趕車深入拜月教本區。 車子下時,不一刻起來兩名赤身大漢,一個抬頭一個抬腳將解英岡當作一件貨物,抬進一間敞大廚房內。 此時煮晚飯的時候,廚房熱氣蒸騰,鍋鏟聲,碗碟聲,吃喝聲,眾聲錯雜一起亂得一塌糊塗。 解英岡側首四望,好大的廚房!工作的廚役約有數十名,天熱的關係,一個個赤著上身,下身僅圍白布一條。 那兩名抬解英岡的大漢工作未完,隨便將解英岡丟進建立廚房四周空著的一間小房間內,也不說話,趕忙工作去了。 這小房間內只有木床一張,別無其他陳設,解英岡躺在堅硬的木床上,一肚子是氣,可是有氣的還在後頭呢! 天將暗時,一位大漢送來一盤食物,板著煞神般的面孔朝床上一丟,不停一刻掉臉就走。 解英岡坐不起來,不能自己動手來吃,二個月來都是楊若梅喂他,這時會有誰來喂他呢? 一晚沒有第二個人來過,解英同這樣無被無枕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那名死人面孔的大漢送來早飯,端走沒有動的食盤,也不奇怪地問問:「昨天晚飯怎麼不吃呀?」 解英岡肚子實在餓了,望著頗豐盛的早餐歎了口氣,心想:「不知綁架能不能拆了?」 那大漢又送午飯來時,見早飯也未動,怔了怔,心想:「這小子滿厲害的,不吃不喝。」 解英岡想和他說明自己不能吃的原因,可是看他那像是討債的面孔,一氣之下,懶得和他說話。 那大漢腦筋直得可以,只以為解英岡逞能所以不吃不喝,不想想解英岡半邊身子被綁架牢固,如何坐起來吃飯?他望瞭望解英岡,哼了一聲,端著早餐盤逕自而去。 解英岡肚子餓得直叫,顧不得那麼多了,左手暗運真力拆開牢綁的支架,坐起身來。 試動右手隱隱有點痛,心知骨頭接處未長牢,千萬不能逞強妄動,否則再斷,二個月來的活罪白受了。 當下僅用左手吃完食盤內的湯水飯菜。 黃昏那大漢送來晚飯,見午餐盤吃得乾乾淨淨,怪叫道:「好傢伙,我當你神仙永遠不吃不喝呢!原來還是要吃要喝的呀!」後面那句話哈哈怪笑道出。 解英岡聽不懂他那雲南土話,但知道他在譏笑自己,看他時臉上皮肉不動,只聞笑聲,才知他天生死人面孔,倒非專為己擺出這副面孔來。 一天三餐這大漢送來,解英岡呆在這小屋內除了必要出去外不多走動。 轉瞬半個月過去。 這天早上進來一位薄衫短跨的胖漢,見解英岡還睡在床上起,一腳踢去,踢在解英岡屁股上。 解英岡大怒,翻身躍起,一見是位生人,問道:「哎!你幹嘛踢人?」 那肥漢橫目喝道:「小鬼,你分到這裡來服勞役,整天只吃不作,本廚司這樣踢不得嗎?」 解英同一聽是頂頭上司,忍氣吞聲道:「我右肩骨傷痊癒,自會替你努力工作。」 肥漢冷哼道:「憑你這點骨架子,骨傷好了也作不出什麼重工來。」說完又連連冷哼不已。 解英岡也不爭辨,心想難怪他瞧不起自己。就連每天送飯的大漢也瞧不起自己。本來嘛,他什似貌取人,外面廚役個個體肥高大,自己身體不矮,在他們中間卻像小孩般,以他們看來,自己能做得什麼粗活? 肥漢又道:「今天起自己到廚房拿飯,『死臉』老早向我抱怨了,說你新來的小工,怎能叫他資格最老的『死臉』來服侍你。」 解英岡心想:「死臉可能是每天送飯那大漢的綽號,難怪他送了飯掉頭就走,不願意久留。原來每天替我送飯大大委屈了他。」 解英岡自幼勞苦慣了,根本不想人家來服侍自己,笑道:「廚司大人,我知道啦,今天起自己拿飯。」 肥漢名秋高,喜和中原好漢論交,話音稍帶雲南土語,故而解英岡聽他說話聽得清楚。秋高知道中原「大人」兩字尊稱別人,呵呵笑道:「小鬼,我看你人滿不錯的,骨傷什麼時候可以完全好啊?」 解英岡道:「再過四、五天可以完全好了。」 秋離大方地道:「好吧,本廚司現在不派你工作,等你骨傷完全好了再說。」 說完點了點頭,一派上官的氣勢走了。 解英一摸屁股。這一腳踢得狠,暗恨起那絕美的小姑娘教主來。 心想:「什麼地方不好派,派我到廚房來工作,簡直瞧不起人。」 尤其一當想起她那最後輕藐的一瞥,解英同心裡就恨,恨她那眼光也太小瞧自己了! 這十天來,解英岡除了練氣,吃飯,睡覺外,腦海中不時憶起一副絕美的姿態:金紗裹體,斜倚軟椅上…… 幾乎一躺在板床上,恍惚就見那令人難忘的嬌容,可惜那麼漂亮的面孔,看著自己時卻含著輕藐的神態,令他心恨,而且令他心裡還有點酸痛的意味…… 轉瞬又是五天過去。這天晚上解英岡夢了她一夜,她時而對自己冷笑,時而滿面嗔怒,又時而柳眉倒豎的指著自己罵,罵些什麼聽不見,只知她在罵著,極端的輕視著…… 直到她最後換了一副和氣的面孔,似乎要與自己商談什麼。 解英岡大喜,湊過臉去,心想:不用商談了,你要我做什麼…… 就在這時,屁股一陣劇疼,踢醒了他的美夢。解英岡大怒反掌拍去,踢他那人腳尚未收回,被解英岡拍到小腿肚上。只覺來勁柔和,卻將自己拍得站立不穩,「咕冬」翻倒。 那人大怒,一個「鯉魚打挺」躍起,揚起鬥大的拳頭照準解英岡後背擊下。 解英岡頭也不拾,翻身坐起,左掌倏伸抓住那人手腕,正想用勁拋出。那人大叫:「放手!放手!……」 解英岡一驚,揚頭道:「廚司大人…」 正是秋高,他有個習慣,早上見自己屬下懶睡不起,最好踢個屁股,踢了幾十年未出毛病,今天首次吃虧。 解英岡左手仍緊抓著,秋高痛叫道:「還不放手!」 解英岡「啊」的一呼,抱歉道:「對不起…。」 手掌急忙撤回。 秋離抬起右手,只見手腕銅龍護圈上深印解英岡的指痕,暗地大驚,暗想:「要不是個護圈,只怕腕骨早被他捏碎了。」 他萬萬看不出解英岡個少年有此駭人的功力,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眼前是位真人不露相的少年好漢,虧自己最喜論交好漢人物呢,當面不識,慚愧! 解英同一再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在下不知廚司大人駕到…」 秋離尷尬地搖著肥手道:「稱呼什麼大人了,閣下才是個大人物,我秋離……」只見他伸出小指:「喏,不過如此!」 解英岡見他說話豪爽,笑道:「今天我該工作了。」 秋離關心道:「骨傷全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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