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金菊四絕 | 上頁 下頁
七六


  解英岡哼了一聲,正色道:「前幾天我當你前輩所以喊你前輩。現在,哼,你只是年紀老點,充其量一聲老輩的稱呼!」

  劉泰氣量不寬,勃然大怒,拍桌罵道:「臭小子……」一句話沒出,突然中止。

  解英岡隨地目光望去,只見房門外站著一位瘦弱的姑娘,此是劉泰的女兒凝藍。

  她瘦的實在可憐,站在那裡搖搖晃晃。

  劉泰忙迎上,好生憐惜道:「藍兒,你怎麼起來啦,快回去躺著,」

  說著,扶她送回隔壁房間。這時太陽正下山,劉泰本著日出趕路,日沒打尖的原則投宿在一家客棧內。

  劉泰送回凝藍又走來。解英岡頗覺欣慰道:「令媛身體好了麼?」

  劉泰點了點頭,坐到桌旁道:「好是好了,可惜瘦得太厲害,不休息一月實難恢復以前的樣兒!」

  望望床旁的解英岡,又歎道:「老弟我知道你不再尊敬我的緣故啦!」

  劉泰這麼一說,解英岡覺得适才對他的舉止,太過份了點,心想:「再怎麼說,他縱有諸多不對處,我也不該同他計較。」

  解英岡實是十分尊老的篤實君子,與梅婆相處長大就從沒惹梅婆生過氣。

  解英岡道:「前輩,我不相信你會無緣無故點我穴道,一定有什麼原因,能相告麼?」

  劉泰道:「我說了你不要見怪。」

  解英岡搖頭道:「決不見怪!」

  劉泰道:「我是不相信你那顆小還丹是真的,只因我聽你小還丹的得來,是殺了區百練的兒子搶來的。」

  解英岡道:「我根本沒殺區百練的兒子,區標完全扭曲事實。」

  劉泰道:「我也懷疑那老家人說話不可靠,可是他說的那麼真切,當時實令人不得不信!要知我生平最恨殺人……」

  解英岡插上一句:「不然前輩怎叫佛心鬼手。」

  劉泰笑了道:「這匪號的得來,前兩字說我從不殺手下敗將,縱然他是我的仇人,頂多廢了他,留他一命。」

  頓了頓,接道:「我聽你為了二顆小還丹不惜殺人用刑,便想你不會那麼慷慨的捨棄一顆,或許跟區百練一樣喂藍兒那顆也是假的。」

  「所以在你未報出真實身份前,突然打斷,瞎纏了區百練一夥,然後打滅燭火將你救走。」

  「因我知道等你報出身份後,縱然你武功再高,區百練也斷不會饒過殺他愛子的仇人,況且你還是盟主令緝拿的人犯。」

  「那麼一來,我如何去討一顆真正的小還丹,只有將你帶在身邊才有機會,可又怕你捨不得拿出一顆。」

  解英岡接道:「所以第二天淩晨換位駕駛時突然點我穴道,然後乘我昏迷中搜我身,是不是?」

  劉泰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但怎麼也搜不出第二顆小還丹來。」

  解英岡道:「我身上小還丹只有一顆,如何搜得第二顆來?」

  劉泰神色有點不通道:「真的只有一顆,不是那老家人所說有三顆嗎?」

  解英岡將廣甯區鎮南的行為詳說出來,說的雖然簡略,龍娘,嚴蜀雲被害的情形使聽者如同目睹。

  劉泰聽後一拍桌道:「那區標實在該殺,區鎮南更該殺。區百練養出這種兒子,還有什麼臉來領導中原武林!」

  他生平最恨殺人,此時連說兩人該殺,可見他心中的氣憤。

  解英岡提起龍娘,嚴蜀雲之死,心中十分傷心,述說時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誰聽都要氣憤,同情!

  劉泰見他黯然的神情,問道:「她二人與你很好麼?」

  解英岡幾乎要流淚的點了點頭。

  劉泰勸道:「你也別老記在心上,想開點。老弟,將來我替你介紹位好朋友。」

  他以為嚴蜀雲是解英岡的情人,情人之喪,而且屈辱冤死,焉能忘懷,心中打定注意替他機會,再認識一個知情的女友。

  解英岡沒去注意他要替自己介紹好朋友一事,強打精神道:「前輩怎知喂我酒了?」

  劉泰卻道:「小還丹只有一顆,你竟毫不吝嗇的賜給我女兒,與區百練相比,乘機提了條件要利用我,卻又捨不得拿出在泰山大會場萬一可以救命而用的小還丹,兩人行為,實是天隆之別。唉,天下像你這樣慷慨之士可說少之又少了?」

  解英岡岔開這話題道:「前輩知道喂我喝酒,等於救了晚輩一命。」

  劉泰搖頭道:「我哪裡知道,錯在我女兒,若害死了你,我劉某有臉再活在世上麼?」

  解英岡道:「令媛怎知非酒救我不醒?」

  劉泰道:「那天下午趕到河北,出了魯省地面,我就放了心,看看天色將暗,便在濮陽縣歇下。」

  「我抱出藍兒,見你也昏睡車內,當你穴道制得太久,憋住了氣,也不在意,安置好藍兒才來顧你。」

  「我在你身上搜不出小還丹,要問你又弄不醒。正急著不知所措的時候,忽聽隔房藍兒的呻吟聲,忙趕過去,見她竟是慢慢醒來了。」

  「藍兒能夠醒來我十分奇怪,心知她不服天下靈丹決不會自動醒來。當時驚喜萬分,而且更怪的藍兒竟能調息自如,顯然內功並未因傷了兩月沒醒而毀去。」

  「只是兩月來餓得太厲害,雖然能夠調息卻體弱得很,這是自然的現象,只要身體養胖了,完全同未受傷前一樣,實不用再耽半點心了。」

  「到那時我才知你的那顆小還丹的確不假,我懷疑你搜你身,那些行為實在不該,心想你救了我獨生愛女一命,怎能如此待你?」

  「急著又來設法弄醒你,卻怎麼也弄不醒,不由大奇,心忖:穴道已解,經脈並未制得太久而受損,到底什麼原故不醒來呢?」

  「請了縣上名醫,也診斷不出名堂來,我本當你害了怪病,但那醫生卻說你什麼病也沒有,身體好得很,睡飽了自會醒來。」

  「於是我只得暫時安下心,心想等你睡個飽吧,醒來後再謝你大恩,哪知我這人見你醒來竟同你鬥上了氣。」

  他一口氣說到這裡,解英岡見他懊惱,接道:「這怪不得你,你當我殺人奪丹,心裡自然瞧不起我啦。再者我醒來後大刺刺的要你喂酒,卻也不對。」

  暗忖:「幸好你沒讓我睡個飽,否則再讓我睡一天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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