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金菊四絕 | 上頁 下頁 |
| 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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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一刻雷聲漸響,劉凝藍叫道:「這是沙吼聲!爹爹……」 解英岡驚道:「不是雷聲?」 劉凝藍曾被盲風嚇過一次,知道厲害,尖叫道:「爹!爹!」 忽見劉泰急馳回來,大叫道:「快向北邊跑,快向北邊跑!」 聲速何等之快,這時轟雷不絕,震的耳膜發痛,劉泰只有百尺的呼聲卻被雷聲掩蓋,僅如蚊鳴。 凝藍慌亂下就想馳到爹的身旁庇護,然而相距百尺,賓士夠要費一段時間。解英岡十分沉著的抓住凝藍的韁繩,雙騎直向北邊飛馳。 凝藍嚇的直叫:「我要爹,我要爹……」 解英岡不理,謹記著劉泰所囑向北邊跑的原則。 賓士不久,轟沙漫天,解英岡一路上曾得劉泰指點,知道這時再不能跑了,急忙下馬。這一刻,天昏地暗,日月不見。 解英岡一把扯下凝藍,命兩匹馬伏在地上,抱著凝藍滾臥在一匹馬後。 這兩匹馬慣跑沙漠,卻也知伏在地上不動。 凝藍不停的叫道:「爹爹呢?爹呢?……」 解英岡脫下長袍,蓋頭蒙住自己和凝藍,將凝藍抱在自己的懷裡,反安慰戰慄不已的凝藍道:「不要怕,你爸爸比我們安全。」 劉凝藍哭喊著擁在解英岡懷裡,可憐她的哭聲在沙吼如雷中,就連解英岡靠在一團也聽不到,只聞那沙響聲。 一個時辰後,風停聲靜,大地慢慢恢復原來的風和日麗的天氣。 解英岡抱著劉凝藍用力站起,他兩身上蓋滿數尺厚的細沙,等於從沙堆中爬出。 放下凝藍,回目聽顧,沙漠好像沒有一點變化,依稀記得一些沙丘變了位置,或一處多了一大堆沙丘。 向風來前位置看去,不由暗暗咋舌,只見那處沙高數十丈,倘若不向北急賓士,只怕此時被那堆沙丘活埋了。 凝藍突然放聲大哭叫:「爸爸,爸爸……」卻哪裡有劉泰的影子。 他倆往前奔,忽見一高數丈的沙丘上伸出一頭道:「藍兒,爸在這裡!」 凝藍大喜奔上,抱出劉泰,抱著歡呼:「爸爸沒死,爸爸沒死!」 劉泰眼眶中微有淚光道:「我托天僥倖,好馬兒卻活活悶氣了。」 走下沙丘道:「老弟,虧你沉著急變,不然,唉……」 凝藍眼下恢復天真爛漫道:「那陣盲風刮得既可怕又好玩。」 劉泰指著解英岡胸前一灘濕水道:「好玩!好玩也會流你大哥一身淚了。」 凝藍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道:「女兒擔心爸爸哭的嘛!」 劉泰笑道:「好孝順的女兒,可嚇哭了吧!」 說著一把握著解英岡手掌道:「老弟,不是你,我那寶貝女兒向我奔來,我一分心不及逃離,咱們父女倆都將埋葬大沙丘下。」 解英岡道:「晚輩遵照前輩吩咐,若不是前輩的關照,只怕解英岡早已埋在大沙丘裡。」 劉泰呵呵笑道:「我本以為藍兒會帶你逃難呢。誰知她跟前一次一個樣兒,遇到盲風怕得要死。藍兒過來向大哥謝救命之恩!」 劉凝藍被揭了老底,紅著臉一躬道:「大哥之恩,小妹沒齒難忘。」 「難忘」兩字用的很妙,當時之情,當時之景,身前之人,齊都可以包括在內。 劉泰的馬匹悶死,與解英岡同乘一騎。黃昏前趕到離迪化不遠的達板城。 歇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到達迪化城郊的劉家牧場。 劉泰牧場是關外有名的一個,牛馬萬數以上。 劉家在關外算得大富翁,牧場內數百名工人,工頭都是關外一流的武功好手,就是普通的人也得劉泰親授數手。 解英岡被招待成貴賓一般,他生活苦慣了,突然間享受,反而覺得不自在呢! 劉凝藍天天隨著解英岡玩,一早起來就去找他,一刻不見,心就像掉了似的。 這是劉泰回來後的第六天晚上。 劉泰在凝藍房中,話家常才問了句:「你覺得英岡怎麼樣?」 凝藍以為父親要談那件事幾,心裡既是害羞又是緊張又是高興的道:「他,他很好,很好。」 劉泰笑泰:「好在什麼地方?」 凝藍道:「樣樣都好,人品,武功,學問無一不是上乘之選。」 劉泰嘖嘖道:「依你看,他是天上唯一,地上無雙了?」 凝藍點頭道:「真的可以這麼說。」 劉泰道:「你認為他配得上玲玲麼?」 凝藍芳心一沉,眼珠轉了轉就差沒掉下淚來。 劉泰見女兒眼中蘊著淚水,歎道:「這好的人材一定配得上玲玲的!」 凝藍幾乎要哭出來的攔著道:「為,為什麼要介紹他認識玲玲?…」 劉泰道:「我曾向他說過,介紹他一位好朋友,替代他心目中的嚴蜀雲。」 凝藍栗抖道:「不,不是…」差點問出「不是女兒麼?」卻硬是咽了下去。 劉泰知道女兒要說什麼,搖了搖頭,歎道:「明天,帶我和英岡去阿爾泰山。」說完,轉身出房。 劉泰去遠了,凝藍仍站在那裡不動,蘊含著的淚水突然湧放,就似一粒粒斷線珍珠兒…… 她一夜沒合眼,也流了一夜的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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