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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語尚未說完,鼻中倏聞到素箋上浮起一層淡淡的幽香,腦中驀地一暈。

  這刹那,他知道中了對方的暗算,「不好」尚未出口,眼中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只見芳鳳一聲輕笑,伸手抱住鄭雷將倒的身軀,往床上一放,面對著鄭雷俊美的臉龐倏然發呆起來。

  半晌,她猶疑地在床前緩緩踱步,腦中善惡交戰,往昔慘痛的記憶,又一陣陣地浮現手心頭。

  只見她倏然銀牙一咬,那本來浮現於臉上淫蕩的表情,反而變得端莊無比,從衣襟暗袋中摸出一隻極小的磁瓶,湊近鄭雷鼻端一晃。

  暈迷中的鄭雷,突覺一股辛辣之氣,直沖腦門,不禁打了一個噴嚏,神思立刻恢復清醒,他想起剛才的情景,星眸怒睜,挺身坐起,可是當他看到眼前的情形時,不由呆了。

  只見芳鳳端正地跪在床邊,滿腮淚痕,正眼睜睜地望著自己,表情中充滿了悲切之色。

  「這是怎麼回事?」鄭雷訝異地呐呐道。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芳鳳幽幽道:「奴家剛才冒犯了少俠,不知少俠能饒恕否?」

  鄭雷本是滿肚怒火,此刻反而不知所措,急急道:「姑娘快請起來,有話好說,何必如此跪著。」

  芳鳳道:「奴家尚有一事,請求少俠,除非少俠應允,奴家只有一死了!」

  「究竟什麼事?」

  「奴家求少俠助我脫身火坑,逃離茫茫峽!」

  鄭雷不出一呆!

  芳鳳幽幽一歎,接下去道:「奴家昔日被魔君劫來,每日如處水火之中,此來只是奉魔君之命,要殺少俠,唉!想少俠乃人中龍鳳,奴家實不忍下手,所以改變心意,只求少俠能瞭解險境,帶奴家出去……」

  說到這裡,她暗暗悲泣起來。

  鄭雷卻不由一震,跳起來道:「你說魔君要殺我?為什麼?」

  芳鳳停止抽泣,緩緩道:「賈誼行以『驪龍雙珠』奉獻魔君作為投靠之禮物,如今魔君卻怕你走漏消息,為茫茫峽招來無窮糾紛,故而想不動聲色,殺你滅口!」

  鄭雷心頭怦然大震,怒聲道:「好毒辣的手段——」接著伸手扶起芳鳳,人也下了床,長揖道:「姑娘能在一念之間,分明善惡,小可自當盡力相助,以報救命之恩。」

  芳鳳神色一喜,破涕為笑,忙還禮道:「即蒙應允,不啻重生,少俠也不必客氣了,我們還是快離開吧!」

  鄭雷星眸一轉道:「且慢,那『驪龍雙珠』魔君藏於何處?姑娘知道否?」

  芳鳳急急道:「少俠千萬不能去冒險!」

  鄭雷歎道:「在下此來就是為了這唯一的線索,希望能查出那『花衣死神』是誰,若就此離去,豈非空走一趟,姑娘若是知道,還望能成全小可。」

  芳鳳嬌容慘淡地道:「不瞞少俠說,奴家來時,魔君就定下了連環計,預備萬一奴家施用迷藥的手段被識破後,要我偽裝求饒,說出『驪龍雙珠』藏處,誘你進入陷阱,自趨死亡!」

  鄭雷心頭一震,道:「這麼說,姑娘是知道那雙珠藏處了?」

  芳鳳點點頭道:「但少俠千萬去不得!」

  鄭雷皺眉沉思片刻,毅然道:「既如此,在下卻要將計就計,非把那『驪龍雙珠』取到手不可,姑娘就信任小可說出藏處,小可自會安排。」

  芳鳳憂形於色,道:「少俠一定要去?」

  鄭雷沉重地道:「姑娘請放心,小可取到雙珠後,自會再接你出峽,現在我既知是陷阱,自會步步留心。」

  芳鳳見他如此堅決,輕輕一歎道:「你既下了決心,奴家自然只好告訴你——」

  她說著,走近桌邊,伸出五指,在桌上比劃著,道:「此去到第三進院落一座高樓上,由二樓向西的窗戶進入,穿過左邊一道門戶,就是魔君的藏寶室。那『驪龍雙珠』就放在室中央一張八仙桌上的鐵盒中。這藏寶室的隔壁就是魔君寢室,但今夜那高樓四周,卻埋伏了四大天王及三大信使一干高手,而且那藏寶室中更裝置了不少厲害機關,要取雙珠,猶如火中取粟,一不謹慎,就有殺身之險!」

  接著她又把峽中巡夜崗位指出,鄭雷邊聽邊看著她比劃,方向路線,頓時了然於胸,除了不知道那「藏寶室」中有什麼機關外,他覺得已沒有什麼困難。

  於是他欣然向芳鳳一拱手,道:「好,多蒙姑娘相告,現在就請姑娘暫且在此等候,小可取到雙珠後,立刻返回,與你一同出峽!」

  說完身形一掠,已飄出窗口,目光四下一掃,立刻如輕煙騰起,按著芳鳳的指示,飄過賓舍的矮牆,沿著牆腳,接連竄過二進院落,果見一座金碧輝煌的高樓,聳立在眼前。

  時正四更,天上除了微弱的星光外,一片漆黑,鄭雷注視著高樓,望不見一點燈火,在明知虎穴,不得不闖的情勢下,他心裡緊繃,悄悄地轉向西面的窗戶,身形如箭一般,悄無聲息地竄起,左手一攀窗沿,右手一推窗戶,身形一閃而入。

  房中是一片漆黑,鄭雷定了定神,星眸一掃,只見房中擺設得異常講究,似是書房,左右二邊,各有一道門戶。

  於是,他輕輕地飄向左邊,伸手一推門戶,眼前突然一亮,只見這間藏寶室中木架四立,中間還有一張八仙桌,閃爍著層層霞光,五色燦爛,各色各樣奇珍異寶,難以計數。

  這時的鄭雷看得心中驚奇萬分,目不暇顧,不由暗暗歎道:「這許多東西上不知染了多少鮮血,就以帝王深宮中來比較,也不過如此!」

  慨歎未落,陡聞身後響起一聲陰笑:「好大的膽子,打!」

  一道其勁無比的掌風,自背後撞至。

  鄭雷陡然一驚,身形側閃,避過掌風暗襲,飛旋轉身,沉聲喝道:「朋友是誰?偷偷摸摸,算什麼人物?」

  話聲方落,房中火光一閃,頓時大亮,只見房中四角,四大天王屹立如山,紋風不動,四張臉上,俱浮起一抹殘酷的陰險笑容。而魔君卻赫然端坐在窗口一張太師椅上,淡金的臉色,猶如廟裡鬼神的塑像,那麼凝固深沉,手中正把火摺點燃燈火。

  眼見這許多人突然出現,鄭雷心頭怦然一震,只見「金面魔君」冷冷笑道:「鄭雷,你夤夜偷闖來此作甚?」

  鄭雷星眸一掃,也冷笑一聲回答道:「小可為『驪龍雙珠』而來,神君諒早已知道,何必再問!」

  「金面魔君」陰沉地一哼道:「小子,老夫可算待你不薄,你怎如此負德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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